《钻石王牌之重生battery》白云做梦

18、第 18 章

　　忧郁。迷茫。
　　负面的情绪挤占了多田野的心脏，让快乐、甚至平静都成为一种奢望。

　　比如此时此刻，即便身处喧闹的庆祝宴席之中，他却是像木偶一般——身体被理智牵引着做出符合场景的一举一动，但他的灵魂却抽离开来，独自咀嚼着足以灼烧内心的情绪。

　　今日是佐藤漫画销量破纪录的庆功宴。作为佐藤的前编辑，多田野自然也被邀请自现场。

　　席位之前，是泣不成声的佐藤，还有在他身边微笑着鼓掌的佐佐木编辑。
　　剖析了令人感动的心路历程后，佐藤哽咽道：“感谢我的编辑，佐佐木老师。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和支持，我一定没有办法看见顶点的风景。你是我心中最棒的编辑。谢谢你！”
　　比佐藤年纪大了一轮多的佐佐木慈爱地看着佐藤，像在看自家骄傲的孩子。

　　多田野配合地拍手。他想，如果佐藤的编辑还是他的话，那佐藤还能登上顶点吗？不会了吧。佐佐木的资历、能力远远超过初出茅庐的他，所以如果是他的话，佐藤恐怕根本没有机会说出这一席话。
　　他的选择有错吗？

　　“多田野啊，你可真是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身旁的人凑他耳边说道。

　　多田野顿了下，反应了过来。这是社长。
　　多田野低声回道：“是因为有佐佐木先生，才有这样的结果。”
　　社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孩子……”他顿了顿，终是说出口：“本来我和佐佐木想的都是让你继续和佐藤搭档。”
　　多田野愣了下。
　　社长轻轻摇头：“不光是漫画家需要培养，你这样的年轻编辑，也是我们想大力培养的对象。”似乎是看穿了多田野一瞬的动摇，他追击道：“你和西川搭档得还不错，这次你可别想把事儿再甩给老年人了。”
　　多田野苦笑：“社长，这话我可担不了。我只是觉得他们这样的天才，需要更有才华的搭档罢了。”
　　“更有才华？”社长低笑一声，“你怎么就知道你不行呢？傻小子。”
　　社长将酒杯与多田野的碰了下，然后狠狠拍了下多田野的背，挂上笑容，神采奕奕地迈着步子上前迎接他最新的台柱佐藤。

　　被留下的多田野沉默地低头，看着酒杯里的琥珀色酒精。房间是昏暗的，多田野也看不清自己的脸，但他想自己的脸色一定是难看的。
　　他想到阿鸣离开前的表情，也是如此的难看。阿鸣是失望、难过的。
　　只是因为多田野知道，他留在阿鸣身边是不行的。上辈子已经证实过了。

　　只是、只是——为什么他就知道这辈子也不行了呢？
　　他在怀疑自己。他不该怀疑的。他本该相信这样的选择对阿鸣是最好的。

　　他的胃袋狠狠下坠，让他恶心得想吐。
　　或许是他脸色过于难看，周围的人终于将他放了回去。他也确实累坏了，到了家中没有洗漱、没有更衣，直接栽倒在床上。就连被子都懒得盖上。

　　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流水般的月色中，他陷入深深的梦境。

　　被纯白色妆点的教堂里，盛放的白玫瑰簇拥着欢闹的人群。所有人都在欢笑，只有他一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衷心地高兴起来。

　　教堂的最前方，是西装笔挺的成宫鸣。他一向自由的金发向后整齐地梳起来，更显男性的成熟。他那双冰蓝的双眼直直看着眼前的新娘，眼里是浓厚的爱意。

　　所有人都在为台上的一对新人祝福。只有多田野一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衷心地祝福。
　　他像是木偶般拍手，露出模式化的笑容。但他的灵魂已被嫉妒残忍地撕成碎片。

　　台上的成宫牵起新娘的手，将戒指轻轻套在新娘的无名指上。他们许下诺言。

　　不该是这样。多田野想。许下诺言的，难道不是他们吗？不该是这样。
　　动起来。快动起来！快阻止他们！
　　正当多田野快要挣脱莫名的束缚，站起身来时——

　　台上的新人拥抱着彼此。越过新郎的肩头，看不清模样，但应该是位美人的新娘冲他无声道：“你来干什么呢？”

　　多田野愣住。
　　新娘露出诡异的笑容：“你没有给他幸福的能力，不是吗？”

　　多田野如坠冰窖。
　　这一刻，所有的宾客、就连台上的司仪都将目光凝聚在多田野身上。
　　这些没有脸的观众齐声道：“你没有给他幸福的能力，不是吗？”

　　所有的恶意都缠绕在多田野身上，可怜的他像是被架在十字架被审判一般。
　　多田野想要反驳，可他没有任何理由。他已经搞砸过一次了。
　　恍惚中，多田野好像看见了当年无法投球的、狼狈的、痛哭的阿鸣。

　　——“如果不能投球、如果不能再次投球……我……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那时，手术失败的阿鸣被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是拥抱了满怀易碎的星光。
　　但是阿鸣很坚强，从那天后，阿鸣再也没有对他露出过这般绝望的姿态。

　　多田野试图说服自己。
　　阿鸣不是才说过，比起投球，他们在一起是更重要的吗？
　　他想起成宫的泪水，他想要更加坚定点。
　　面对噩梦的审判，多田野想要坚定地反驳——

　　“可确实是因为你，他没法投球了啊？”
　　周围的审判者们歪着头，充满恶意地质疑。

　　多田野手脚冰凉。怀疑是枷锁，将他牢牢束缚在原地。

　　美丽新娘冲他诡笑着，手指轻轻抚上背对着多田野的新郎脸颊。她温柔道：“阿鸣，你可以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你一定会一直、一直站在投手丘上。”
　　新郎沉默地拥抱得更紧。
　　新娘对多田野笑得更为恶意，甚至带着浓浓的挑衅。

　　多田野想要反驳，可他没有力量。他狼狈地坠落，从地面坠落深渊——他深深地沉入了梦底。
　　他感到窒息。他呼吸不上，他动弹不得，他快要死去——

　　多田野醒了。
　　他喘着气，背上全是冷汗。他充满恐惧地睁开双眼，想要知道方才的一切都是梦。
　　是梦。是梦？
　　他翻身拿起随意甩在枕头边上的手机，想看看时间，但在手机亮起的瞬间，他愣住了——

　　只见手机屏幕上推送的早间新闻写着“下一位世界巨星？成宫鸣放弃巨额合同宣布挑战大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