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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和天使撞个满怀 ...

  •   东大街开了一家蛋糕小店,生意兴隆,刚开业被分布在城市各区域的年轻人哄抢着排队打卡,杜月见受社交平台高评分的感染,非要一探究竟。

      恰好那天我乘公交上班,恰好杜月见骑了小电驴,信誓旦旦说载我一程,结果谁也没预料到小电驴坏半路了。

      去蛋糕店的半途要跨越一个平地而起的坡道,他在前面操纵路线,我在后面费劲巴力推,俩人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滴进眼睛。

      “所以,我们要推着它,就这样一路去蛋糕店?”我走两步歇两步,丧气地说,“这个蛋糕是非吃不可吗?我也不是很想去了。”

      杜月见坚定地点头,突然加力向前冲,非常中二地挥舞手臂,“来,跟我喊口号:我们决不放弃!我们一定能坚持到底!”

      骑电动车路过的小情侣咯咯笑,自行车上的大爷夸我们有志气,不知还有多少汽车里的人隔着遮光膜嘲笑我们,脸跟着他丢光了。

      我别过脸及时叫停,“别喊了,好丢人啊。”

      推过最陡的阶段,很快迎来下坡路,杜月见坐在车座,“我得控制刹车,你在后面拽着,以免刹不住。”

      一顿输出决定好我陪跑的命运,我愤愤不平只得妥协,警告他:“别蹿太快,我见势不妙立马放手让你自己进沟去,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放心吧,我有分寸。”杜月见稳住车把溜下去,顺带加上脚刹,鞋底摩擦沥青路面,照这个程度看,估计下车他站起来至少得矮两厘米。

      到了一半路,他叫道:“快放手,我发现了盲点。”

      我放手了,他骑着小电驴一溜烟蹿了,留我在风中凌乱。

      等我慢吞吞走下坡,杜月见骑车绕着我转了一圈,显摆他的车恢复正常,兴奋地跟我分享得出的结论,“它有脾性,只能载一个人,两个人坐上去就罢工。”

      “是,这些我都知道,问题是我怎么回去?”是走是留,他有把我考虑在内吗?

      “再等等,运气好点给你拦个出租车,运气不好就走回去呗,你可以拦个私家车,人家看你可怜说不定发发善心免费载你。”

      付钱的非正规车辆我都不敢乘坐,还免费,到时候我能完整地回来吗?

      “思考得很好,但你先别思考,本来脑子不好使,再一思考直接作废了还得赖我。”

      “你……”见一辆车速度减慢,有停下的趋势,杜月见赶忙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哪个好心人载我兄弟一程,先行谢谢各位了——诶,老板,帮个忙呗。”

      好心人果然是奔我们来的,那也白搭。

      车停在路边,随着车窗降下露出陈揽朝柔和的脸,似曾相识的一幕。

      他看向我,开玩笑地对杜月见说:“载人一趟,付多少钱啊?”

      杜月见用双腿支撑车子,很没义气地说:“您哪里差油钱,我直接把人送你抵消了。”说完骑上车快速驶离现场。

      回来!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看着缩小的背影我真想冲上去揍他,陈揽朝取出湿纸巾下车,擦掉我顺着脸滑下的汗。

      我僵硬地补充完没说完的话,善解人意地说:“其实你有事去忙的话可以不用管我,我总有办法回去,没必要耽误你时间。”

      嘴上这样说着,我眼巴巴往里张望,似乎离得近了还能感受到空调的冷风。别走,千万别走,我一点不想上别人的车。

      “哪里的话,我没事不能来找你?”可能是看出我的心思,陈揽朝扬起下巴,“况且本来就是想去找你的,恰好在路上碰见了,多巧。”

      恰好,又是恰好,今天那么多恰好。

      我打开副驾驶门,被一捧巨大的花束抓住了眼球,陈揽朝抱起花想放在后座,我心里直发颤,问他送给谁的。

      “要我带着送给别人的花去见你?”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把花束塞我怀里,“那样会伤了一个小朋友的心。”

      回味刚才我的反应,怎么看怎么像明知故问,暂且不说我是真没想到,就算陈揽朝看穿我……看穿我,然后配合我,是严汐岳说的那种很难得的人吗?

      我无措地愣在原地,不知先低头看花,还是抬头看他,答案很明显,我不经思考地选择后者,同时变相证明有监视他的不良癖好。

      “方航朋友圈底下你评论说不喜欢花,为什么还要买花?”

      还有他送我回家那次,在路边给人收购了,我当初只以为他是想让小姑娘早点回家的。

      “不是不喜欢,只是缺少引导我去喜欢的人。”

      他不甚在意地说,好像从未考虑过送别人花还要解释清楚具体原因,回答得异乎寻常,即便听着贴合情场老手随口应付的情话,经他之口有些别扭,人也别扭。

      “太大了,花进去你就进不去了,还是放后座吧。”见我仍在发愣,陈揽朝反思道,“我没送过别人花,不知道尺寸,看来下次需要订个小点的。”

      电动车和汽车的速度岂有可比性?

      没过一会儿我们追上奋力猛骑的杜月见,擦肩而过时,我降下车窗打声招呼。

      杜月见一开始笑嘻嘻的,渐渐的,我们超越了他,他大声怒斥道:“你是坐在宝马里笑了,你让哥们骑小电驴追,柳寒,你个&αβγδεζηθικλ……”

      注意形象啊亲,还有人呢,大街又不止我们三个人,你看跳广场舞的大妈们暂停音乐,竖着耳朵记词,生怕下次吵架拿不出新鲜词汇。

      陈揽朝升起车窗,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只能从后视镜看见杜月见嘴里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嘴皮子动得飞快,看口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把我列祖列宗问候了个遍。

      “他在说什么?”

      “问你想不想吃蛋糕,我请客。”陈揽朝踩一脚油门,落下杜月见很远,他骑车的身影越来越小,我最后能看见他的脸,是他在呸呸呸吐着什么。

      后来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说一只虫子飞他嘴里去了,我问他好吃吗,他说很恶心,但相比起我们俩对他产生的伤害还是差远了。

      “是吗?”得到他疯狂点头为回应,我想陈揽朝确实很喜欢恶劣的玩笑,大方承认了,“我们俩不做人。”

      “那你们俩做什么?”

      我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这不好说。”

      虽说是在临街,但中间相差好几公里,蛋糕店坐落在市中心小吃街,慕名而来的人确实多,队伍以龟速前进。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小吃街到傍晚迎来一天中最繁忙的时段,各家亮起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牌,处处彰显人间烟火气,我们坐在藤编桌椅,是芸芸众生之一。

      偌大的太阳挤在两栋楼之间缓缓下落,橘红色阳光经对面办公大楼玻璃窗反射,铺在新开业的店门前没来得及打扫的彩带上。

      它们在人群欢呼时喷发的一瞬间光鲜亮丽,过后就是环卫工人最头疼的垃圾,可是总有人要那么个瞬间,出过风头之后,谁去管未来会漂浮在哪方天地。

      我啊,我不想出风头,也不要别人爱我风光一时,我想腰缠万贯,美人入怀。

      世上美目有千千万,我只入他一双多情的眼,在里面掬一把月色,填补年少月亮缺席的空白。

      我的白月光,我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兜兜转转许多年过去,他就站在我身边。

      他不用挡在我面前,我要他与我并肩。

      触景生情,多有感慨,闲逛到空旷的分岔路口人流量稀少,我差点被疾驰而过的外卖员撞翻。

      他狂转方向,摩托车开出漂移的效果,我原地不动观察他的去向,分析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即将人仰马翻,车轱辘飞天旋转时,所幸我被人拉了一把,后背抵在他怀里。

      好耶,天神降临,我与天使撞个满怀。

      陈揽朝摁住我肩膀,难掩慌张地说:“不看路想什么呢?”

      “想夕阳无限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幸福一辈子完事了。”

      莫名其妙的话比定身符还管用,陈揽朝表情怪异,自知不能把人吓傻了,我往他怀里靠了一步,顺走他的钱包,“好吧,其实是渴了,在找贩卖机。”

      结果是我们又排了一个长队,一人一杯奶茶,我的全糖加糖,他的无糖去糖,还没好好享受年轻就养生啊,枯燥乏味。

      我插上吸管递到他面前,“加糖双倍,快乐翻倍。”

      哕,幼稚。

      拗不过我,他依言小口喝了一口,想起一件事来问我,“邀请你去玩,去吗?”

      回想以往我的任何假期生活千篇一律,空调西瓜气泡水,我不喝碳酸饮料,麻烦换成橘子果汁。

      “哪里,海还是山,平原还是山地,沙漠还是海岛,热带雨林气候还是温带海洋性气候?”

      陈揽朝捏起一把投喂的鱼食,吸引了大批鱼群过来,“山上,方航最近投资了一个旅游开发区,邀请我们去露营,睡不惯帐篷的话还有民宿客栈。”

      我踢走脚底碍事的小石子,用力角度预判错误,直接飞到花坛雕塑周边的小水潭,水花惊跑了锦鲤,“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鱼跑了,他收起鱼食,擦干净手,“不需要,你人去了就行,双人份换洗衣物我准备了新的。”

      “这么齐全啊,万一我拒绝呢?”要是我不去,这番话还会和其他人讲一遍吧。

      陈揽朝笑了,“早晚能用到。”

      “比如去你家里过夜?”

      他略作思考地点点头,满意道:“也可以,想法可行。”

      要去的山在郊区偏远地,几乎快要到临市的范围,陈揽朝将车停在停车场,接下来的路靠双腿前进。

      山上有食物和帐篷供应处,我们轻装上阵,各自背一个双肩包出发,绕过了天然湖泊和氧气森林,到达山脚下。

      远处看见一堆人早已聚集闲聊,我加快速度,挠了挠胳膊上的蚊子包,好痒啊。

      陈揽朝抓住我的手,盯着三道指甲抓过的红痕和两个明显的蚊子包,问:“没带驱蚊液?”

      “哎呀,我连包都没拿,揣个手机就来了,带的东西往哪放啊?”

      蚊子毒得厉害,直接穿透裤子的薄布料,我的两条腿惨遭迫害,走两步挠一下,最后实在受不了,原地跺脚发起疯来。

      幸而我有先见之明带了件外套,夜深露重没用到,现在倒是先穿上了,只是傍晚天气闷热,温度实在不适合再裹一层衣服。

      陈揽朝压着我的后脖颈叫我别动,从包里翻出驱蚊液给我全身喷个遍,他半蹲下撩起裤腿,拿水打湿的纸巾擦在又红又痒的蚊子包,不知从哪里变出个草药膏涂抹上去,清清凉凉的。

      “魔法师,”我很奇怪没在我的背包里看到日用品,指着他的背包,“和他的百宝箱,还能变出什么来?”

      “你想要什么?”

      “空调。”

      陈揽朝仍然蹲着,闻言抬起头看着我,那眼神怎么描述呢,如果形容是看傻子一样的也挺符合,但我不会承认。

      “哪里还痒?”他掰着我的腿检查,别说小药膏挺管用,涂上接着不痒了。

      我感觉不出还有哪里痒,他确认视线之内的包全部涂抹一遍之后扣上药膏,放下我的裤腿站起身来。

      围在人群中的方航向我们打招呼,大大咧咧地说:“嘿,还以为你们背着我在那边求婚呢?”

      我干干一笑,您可真敢想。

      有几个听说过我的,或者知道我们之间那些七七八八事的,听了方航的戏谑很给面子地瞎起哄。

      “谁和谁?”另一人适时挤了出来,休闲装穿在身显得成熟,冷漠地扫我一眼。

      也是,站我眼前的五人,虽然我不认识,也叫不上名字,但哪个会没有点家庭背景?

      “陈少爷和他心上人呗,行了,不爱说你,整天光知道股票股票,和我们出来过几次啊?脱离朋友生活了吧你。”

      方航吐槽完,一众人被他逗乐,除了当事人黑了脸,立马制裁方航,他哇哇大叫,“顾大哥,饶了我吧。”

      等人放开了反拧他胳膊的手,方航翻脸不认人,跑到陈揽朝身后,“顾其深,不解风情,早晚有一天我把你干趴下。”

      “躲起来宣战,你这叫狗仗人势,”顾其深傲慢地抬起下巴,“揽朝你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陈揽朝挪了两步,方航跟了两步,和狗皮膏药有的一拼,陈揽朝摊摊手,“我起来了,好像又没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和天使撞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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