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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对艺术的绝对追求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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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我出生在了一个温馨的小康之家。
我的父亲是一个工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蓝领工人。他年轻时还想着奋斗前程。奋斗了四五年之后,就彻底躺平了。“咱们没有那个金钢钻,给个瓷器活,也揽不住。”这是我小时候,父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父亲有一个他很为之着迷的爱好:雕树根。
我就是在各种奇形怪状的木头堆里长大的。甚至是家里的家具用品,小到擀面杖,大到柜子、桌子都是父亲用山里砍回来的木头做成的。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雕树根,家里的用品只是顺手做做而已。
父亲每每得到一个优质的树根,总要把它摆放到院子“木头房”里的大桌上仔细考量半天。考量好以后就开始拿起工具大刀阔斧的干。根雕出了雏形以后,工期就越来越慢了。遇到需要细细雕琢的根雕,父亲能花半年甚至几年时间去缓缓雕刻。
父亲对自己的爱好充满信心,母亲讨厌根雕。
“你看看这家里家外,院里院外的到处都是木头和木屑,铭生在这样的环境中长的像个野人。”这是母亲常常说的话。母亲始终认为,我这么调皮又这么邋遢,就是父亲创造的环境导致的。
“铭生一定以为自己是个猴,是长在森林里的野猴子!即使他自己不认为,他潜意识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面对母亲常常的抱怨,父亲总是呵呵笑笑,用宠溺的眼神看着母亲等她抱怨完毕。再补上一句:“曹老师,儿随母,这才是科学!”
父母是恩爱的,我是意外的。
横竖我调皮又懒惰,邋遢又矫情的缺点,二人都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关系。在我幼小的心中,这就是我是独生子女的原因。计划生育是借口,身边有兄弟姐妹的同学比比皆是。或许,我是捡来的。但不管如何,我很爱我的父母,我知道他们也同样爱着缺点满身的我。
我的母亲是一个美术老师,但她不擅长美术。她之所以成为了一个美术老师,是因为她的舅舅,也就是我的老舅舅是教育局的,给她安排的工作就是这个美术老师。
母亲的美术功底。怎么说呢?
不重要。
因为学校基本上不安排美术课。母亲的存在也就是代表美术老师有岗位罢了。
关于母亲到底会不会画画,我在十岁左右的时候有了答案。她不会!
事情是这样的。
那年冬天下了大雪,父亲给我做了一个滑雪车。木头太丑,我拜托母亲给我画上卡通图案。隔壁三狗的滑雪车是他父亲买回来的,上面有孙悟空的图案。大圣气势宏伟,我好生羡慕。三狗说“你妈就是美术老师,画一个就好了。”我觉得很有道理。我让母亲给我的滑雪车上画上唐僧。目的就是拿下三狗。
当母亲拿出来画笔和颜料的时候,我充满期待,激动的在在旁边直跺脚。画作完成之后,我傻眼了。那不是唐僧,比猪八戒都丑。我当场就哭了。父亲拿着油漆给我涂掉了,我才作罢。
我不敢告诉三狗我妈画不了,我嫌丢人。也是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让母亲给我画画了。
她就是不会!我得帮她保密,要不她该没工作了。
父母总觉得我调皮。我自己并不这样认为。我一直都在追求一种美好的感觉:绝对的艺术。
父亲的根雕不是艺术,母亲的画更不是。
自我记事起,我所有看似调皮的举动都是在追求一种绝对的美。
在父亲的根雕上、木头上尿出美丽的图形是我的追求,把木屑洒在家里和院里,让木屑在空气中曼妙的飞舞是我的追求,把母亲的颜料涂满院墙更是我的艺术追求,至于他们常常抱怨我邋遢,不爱好,那是我不屑这些世俗的存在罢了。什么是真正的美?那是一种感觉。什么是绝对的艺术?一定是绝对的美的感觉。
这种内心深处对美的渴望在我的青春期彻底被激发了。我开始进入近乎疯狂的寻找状态。
世俗的一切都让我厌恶。
本该是对恋爱充满兴趣的年龄,可面对追求我的女同学,我觉得很无聊。倒是男人之间的友情,更让我觉得美好一些。
16岁,我有一个好到基本形影不离的好兄弟。
吉鑫涛。
他是一个学神,常年稳坐我们年级的第一名。我和他合得来倒也不是这个原因,我不爱学习,也没想过要他帮忙什么学习之类的,不存在交集。
我喜欢他是因为我们在一个宿舍,还是上下铺。我在下铺,他在上铺。我邋遢,他洁癖。每次他收拾床铺的时候,都会因为看不过眼,顺带把我的床铺也打扫了。虽然我不需要他这么做,但他这么做了,我还是从内心深处很感激他。
常常会有女生通过吉鑫涛的舍友来打听他的爱好。我也遇见过几个。我理解不了女生们为什么会执着于一个男子的成绩和外表。她们甚至都不了解吉鑫涛的人到底是如何的,怎么就会因为他长得帅,成绩好就那么迫切的想知道对方的一切呢?如果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有兴趣,他是一定会主动的,这些女孩子到底在干什么呢?我理解不了。
但我理解她们为什么会喜欢吉鑫涛。
吉鑫涛确实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美男子。白皙的皮肤,浓淡适宜的长眉,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剑眉星目,风朗俊秀确实适合来形容他。他家境优渥,举止文雅,是我理解的古代世家公子形象。
我讨厌世俗,但吉鑫涛不是世俗的样子。
在他身上,我看见了一种美好,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好。除了上课和周末回家,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彼此陪伴。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一起坐在自习室。他学习,我看小说、打游戏。
时间很快,高考过后。吉鑫涛被清华大学录取。在同学的告别会上,他第一次喝了酒。他醉了,我拉着他回家。在路边的街道上,他紧紧的抱着我。
“吴铭生,你是女生该多好?我就可以和你谈恋爱了,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吉鑫涛,你喝醉了,咱们哥们的感情不会因为你上大学就淡了的。再说了,我也要去法国了。我也不能一直停留在校园。”
“法国?”
“是,我要去看看这个世界。法国是我最想去的地方,那里或许能让我找到绝对的美,绝对的艺术。”
“你追求的好高端,我自愧不如。我只会学习。按照家里的安排结束学业后,我就会接手家里的公司。然后......我想不来然后,我总觉得我找不到真正喜欢的东西。”
“怎么能没有呢?解题你不喜欢?”
“不喜欢。我只是智商高而已。当年答应了母亲会好好想学习,我不想失了诺言。仅此而已。”
“你母亲她......”这是第一次,吉鑫涛在我面前提起他的母亲。
“她在我初一的时候就过世了。”吉鑫涛的声音很弱,我不敢再问下去。
许久后,他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我,认真的说到:
“妈妈她,是一个明艳的大美女,但她和你一样,是一个马大哈,很懒,总是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要帮着她整理她的各种东西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
“但我的妈妈,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她很爱我。要不是那天我贪玩回家太晚,她也不会到处找我,那就不会出事了......铭生,我好想她,真的......好想她!”第一次看见吉鑫涛痛哭流涕,情绪崩溃,我的心也很痛。
我竟不曾想,他的心里藏着这么心痛的回忆。我抱着他,好久好久。我似乎能体会他的痛苦。我也跟着哭了起来。
之后的很久,我和吉鑫涛都在自己新的生活中忙碌。但不管生活多么忙碌,即使是隔了大半个地球,只要有时间,我们就互相打电话。
除了父母,吉鑫涛是我最为亲近的人。我对美的绝对追求和渴望,只有他能懂。
19岁我周游世界后返回国开始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