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人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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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跑回房间后小谢直接倒回了床上，脸蒙在被子上，后知后觉地开始懊恼——应该回应一句「妈妈我也爱你」的。
长大后就没怎么这样说过了，性子变得别扭了些，情感表达上也不如小时候自如了，家里如此，在外更甚。
似乎潜意识在抗拒，觉得如果说了会发生些很不好的事。
可是能发生什么呢？
她为什么会觉得表达自己的喜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呢？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是挺外向的，甚至她还能想起初一下学期的文艺汇演，自己还主动报了主持人——不行这个真不能继续回忆了，这个回忆起来是真的尴尬。
小谢猛得坐了起身，甩头，试图把这段刚被记起的尴尬回忆甩出脑海里。
甩出去了，然后呢？她需要面对的是宛如被厚重的磨砂玻璃板整块盖住，整体明亮却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
这让她联想到了小时候有一次过生日时妈妈给她做的肉蛋糕，它看起来和外面卖的蛋糕没什么不同，甜腻的奶油糊满了它的外围，高高堆砌，又融化地不成样子。
虽然不好看，但依然是个蛋糕的模样，完全让人想不到这底下用来作胚子的是几块摞在一起还带着血水的肉排。
小谢知道妈妈没想吓她，她就是喜欢做饭的时候灵机一动，她也知道妈妈本来就习惯吃不太熟的肉，她也看得出来那肉胚子煎地要比妈妈习惯的要熟，但她还是吓哭了。
那年生日最后吃的是谢母出门重新买的蛋糕，而之后小谢也没再见过她在自己面前吃过未被烹饪至全熟的肉。
…不对为什么会联想起这个？
磨砂玻璃就算联想起的不是玻璃制品，也不该是毫无关联的奶油蛋糕啊。
「小谢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系统显然已经修好了自己爆裂的水管，有功夫发表一些0个人想听的感想。
小谢回神等待它下文。
「亲情万岁＼(T口T)／！！！」
这下不得不赞同了。
她也举起两个拳头，给了头顶的空气一对上勾拳：“万岁！！！”
然后迅速收拳，继续想事情了。
系统还在继续。
「而且我发现小谢你在你妈妈面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欸。」
小谢又觉得它在说废话了：“你也说了那是我妈妈。”
「但是为什么啊？」
“因为有妈妈在的话，我潜意识里会相信现在是安全的。”
「所以为什么呢？」
“……”
「为什么你愿意这么相信？是她曾经做过什么事给你留下了这个印象吗？」
“……”
「…小谢小谢，我其实有些好奇，剧情里没有描写过你妈妈，但她在我这里的显示的颜色却很浓艳，要知道戏份越轻的人在我这可是越低饱的。」
「我怀疑她可能有隐藏的剧情线。她在不作为你母亲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啊？」
在不作为母亲的时候？
这是一个小谢曾经想过，后来劝自己不要再去想的问题。
重新躺下，翻身，又翻身，在床上滚了一圈后才从记忆的角落处找出了那些并不具体的感受。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应该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挺肆意妄为的。”
她有些泄气地望着被套上布料那些细密的纹理，目光找不到一处落点。
「怎么说？」
“就是感觉。感觉她其实在忍耐什么，感觉她在我面前刻意收敛了自己，感觉真实她其实是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感觉她其实对很多人，很多事，都很轻视，感觉她表现出来的那些好的言行只是为了给我做榜样。”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她演技没那么好，我也没那么笨。”
她闭上眼睛认真回忆：“我…我或许了解作为母亲的她，但并不了解真实的她。她应该没发现，许多她所表现出来的偏好习惯其实与自己的下意识反应并不吻合，甚至割裂，甚至……陌生，她过去是什么样，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大面积的烧伤，我问她她总遮遮掩掩的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往事一样。”
“她说自己是孤儿，被一对老年无子的夫妇收养，林场也是他们留给她的，她说烧伤是小时候偷烤地瓜时不小心点着了衣服，送医不及时加没有足够的钱植皮治疗导致的，她说自己过去忙于挽救林场的营收过得非常乏味，是不值得回忆的。”
“这太笼统了，她也没再说过更多，她瞒了我很多事，我…我为此也和她闹过别扭。”
「……」
「所以她叫谢肆？谢意？谢妄？谢为？谢肆意妄为？」
小谢：“……”
小谢：“她叫谢肆。还有我在emo呢，你自己安静会儿别来逗我笑。”
「没有故意要逗你笑的意思哇？」
她：“明明从刚刚起就一直在逗我笑。”
「明明是谁？系统我冤枉啊～」
小谢努力了，非常努力地试图绷住，但是失败了，系统好像长她笑点上了一样，总是时不时突然幽她一默。
她把头埋回被子里，闷闷道：“你好烦！干什么要打断我？”
「小谢，不高兴的事就不要想了，问起这些事是我的错，人都会有不愿意被知道的事，你刚刚不是也和你妈妈隐瞒了我的存在吗？谢肆她爱你，你也爱她，作为母女而已这就够了，不要再想了好么？」
小谢：“……你说的对，那下次我再胡思乱想的时候你也记得要打断我哦。”
系统：「遵命！く(·v·)」
…
是时候去报道了。
换好校服，推着行李箱来到客厅时并没有看到谢母，主卧的门紧闭，不知道是出门了还是回去补觉了，厨房的洗碗机正在小声地运作着，系统在叭叭不停，念叨着到了学校后要给她把那些有戏份的人都一一指出来。
小谢也在心里捧场道：太好了，以后记人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行李箱的滚轮咕噜咕噜，她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咔哒——
“不需要我送你吗？”
谢母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主卧门开得悄无声息，也没有脚步声。
小谢开门的动作一顿，回头对她笑笑：“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妈妈你快去补觉吧。”
谢母靠着墙，几缕头发滑到了额前遮住了她的神情，她看起来有些困，也可能是醉意终于上来了。
谢母：“我不困的。”
面对她的嘴硬，小谢沉默了片刻：“妈妈你醉了。”
“我上半夜喝的，早醒了。”
“……”小谢没办法，只好搬出来早餐：“妈妈你真的醉了，早饭比平时咸了。”
谢母哑然。
小谢叹气：“快去睡吧，我可以的。”
她只好妥协：“每半小时给我发一次消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咔哒，沉重的防盗门吱嘎打开，然后关上。
门里的人没动，门外的人深吸了一口气，也没马上动作。
楼道的感应灯亮了又熄灭。
叮——
电梯停靠在了这一层，小谢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去按那个按钮了，电梯门打开，感应灯重新亮起，她推着行李箱没有动，因为她看见电梯厢里正站着一个人，一双鞋一部分裤腿，旁边有一只行李箱。
等下一趟吧。
里面的人也没有动作，电梯门又重新闭合，一会儿后，开始下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人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