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圈套》青丝系风

62、CH62

　　林砚楞了一下，说知道了。

　　她低头看手机，陆京则二十分钟前发来消息。
　　很小的事，图片上是一瓶香水和一条丝巾，供应商送的礼物，让她先选一个，剩下的送给小姨。

　　其实选哪个都一样。
　　她以后都不会用得上。

　　但现在还不行，林砚点开认真看了看，回复想要香水。
　　柳瑜在医院上班，身上大多是清新自然的洗护香和消毒水味道，相比之下，丝巾的实用性更高。

　　她刚发完，周铭在驾驶座结束通话。

　　陆京则很快回复过来一个好字。

　　林砚本想就此作罢，想了想又发出去一句，[早点休息，晚安。]
　　他所在城市此刻正值深夜。

　　对方说好，她随后按熄手机。

　　“周铭，”林砚故技重施，“我手机没电了，借你的查个地方。”

　　周铭没对她设防，老实扭头把手机递给她，“要查去哪吗？”

　　她嗯了声低头把他手机丢进包里，用自己的调出最近户籍处理地，导航喇叭声开到最大，“开车吧。”

　　周铭再次傻眼，“你手机有电呀。”

　　林砚淡淡说是，“我只是不想看到某人通风报信那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情报组织出来的。”
　　“开车吧，会还给你的。”

　　周铭是真没办法反驳这话，他干得确实是这事。
　　一天三次，定时定点汇报。
　　少一次，绩效工资直接少10％。

　　十五分钟后，车停在户籍办理地附近的停车场，林砚把两人手机揣进兜里，包依旧放在车上。

　　周铭默默跟在她身后。
　　反正只要人不丢，干什么都行。

　　工作人员确认业务后帮忙取号，指了指排队的位置，自己又去接待下一位客户。

　　纵然不是周末，来办理业务的人也不少。林砚等了一小时，终于轮到自己拍照、输入指纹，熟练的一套流程后，接下来就是漫长等待。

　　周铭没手机等得无聊和她闲扯，“怎么急着办临时身份证？”

　　林砚看了他一眼，说：“这年头出门不带证件不安心。”

　　“也是，”周铭嘀咕，“好多人都有这习惯，我奶也一样。”

　　林砚心想，那可完全不一样。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要和他唠，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老板干的哪些混蛋事。
　　她笑了笑，“那还挺巧。”

　　入冬后天好像黑得特别快，往日里这个点还是薄暮斜阳，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林砚揣着新鲜出炉的热乎滚烫的证件，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扭头同正准备拉开车门的人说，“等一下，我忽然想去个洗手间。”

　　周铭右眼皮微跳，关上车门抬手按了按说好，扭头看见附近有个亮如白昼的商场，“我陪你去。”

　　林砚同意了，只是刚走出两步，她又回头从车里取出包，“卫生棉在里面。”

　　这还是头一次有异性在周铭面前提起护理用品，怀疑她带包的理由一下子就变得正当起来，应该没有谁想直接拿着这东西穿过人海去找公共卫生间。

　　两人身位一前一后。

　　周铭自然是没办法真的跟进卫生间，他看了眼商场里偌大的钟表，已经晚上八点，到了最新的汇报时间。
　　站在彩妆店前的过道，他问：“老板娘，手机现在能还给我了吗？”

　　林砚楞了下，好像现在才想起来这事，拍着脑袋说抱歉，从口袋拿出手机还给他。

　　周铭松了口气，确认她进去后拨出电话。

　　两分钟后，一个扎马尾带鸭舌帽，身穿米色运动卫衣套装的人脑袋微垂，拎着棕色托特包从他身边擦过，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

　　事无巨细的汇报过后，周铭记着叮嘱，一直注意着通道口，但等了十分钟还是没见到刚刚进去的人。

　　两个眼皮直跳，他随机拦住一位穿毛衣裙的年轻女人，“抱歉，我在等人，想问下女卫排队的人很多吗？”

　　后者摇了摇头，语气疑惑，“你是不是和她错过了，里面不排队，而且现在没人。”

　　周铭楞了下，不放心地确认穿着打扮，对方依旧是说没见过。

　　-

　　确认身后的人没跟上来，林砚立马找路人换了点现金，将手机关机，招了辆正好下客的出租车直奔工作室。
　　她提前预约了配送服务，赶到时正好将《清明上河图》送上车。

　　做好这一切，她赶往高铁站。

　　这个点开往北方的班次并不算多，但候车大厅依旧有不少人，有拖家带口，也有像她一样孤身一人，身上只一个包。
　　林砚捏着身份证，时不时看向显示屏，随着离开的时间越来越接近，心情莫名焦灼起来。

　　曾经无数次离家身后总有人相送。
　　唯独这次，她不敢告诉任何人。

　　“姐姐，你也是去青城旅游吗？”
　　身边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盘着丸子头的小女孩怯怯地问。

　　青城是全国排名前几的旅游城市，也是她这趟计划最终目的地。
　　林砚瞥了眼对方手上取出来的车票，淡淡地嗯了声。

　　女孩表情一下子开心起来，“姐姐我叫于铃，我也去青城，咱们可以搭个伙吗？”

　　萍水相逢，她本能犹豫。

　　于铃见她不愿意，以为对方当自己是坏人，连忙扭头从身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学生证举到她面前，“姐姐，我不是坏人。”

　　林砚极快地看了一眼——陵城一高高一六班，于铃。
　　她问：“你不用上学吗？”

　　后者见她愿意和自己说话，声音变得轻快，“这周大休，周日赶回去上晚自习就行。”

　　林砚在心里算了算，青城与陵城相距接近六百公里，去掉乘坐高铁和睡觉时间，女孩在青城有效时间也不超过二十小时。
　　她忽然想到网上一个词叫特种兵旅游，“这点时间不够打卡景点吧。”

　　于铃边收学生证边夸奖，“姐姐你真聪明，我是去找人的。”

　　至于找谁，她没说，林砚也并不好奇。
　　青城很大，就算两人在同一站点下，也未必会去同一片区域。更何况，她要去的地方是个不知名渔村。

　　“姐姐，你还没说你同不同意呢？”

　　林砚想了想委婉拒绝：“我们俩目的地应该不同。”

　　“没关系，”于铃说：“我只是想旅途中有个人说说话，不然一直睡觉看手机也挺无聊。”

　　话已至此，她想不到理由再拒绝。
　　车厢和座位都很多，两人未必能坐在一起。

　　但女孩比林砚想象得更加善于与人打交道，三言两语与D座青年换了位置，成功坐在了她身边。

　　广播提醒乘客尽快上车以免耽误行程。

　　林砚想到什么似得，看向身侧女孩，“家长知道你一个人出远门吗？”

　　于铃明显楞了下，随后放下小桌用含酒精的湿巾里里外外擦了三遍，把包放在上面后转头回答她，“不知道，不过我在青城有亲人。”

　　女孩眼睛又大又圆，很有灵气，林砚总觉得这双眉眼很熟悉，但随即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
　　听她这么说，站点应该是有人接，到时候自然会分道扬镳。

　　列车快速划破无尽黑夜，在两侧稀稀拉拉的灯火中前进。

　　虽说觉得无聊，但女孩的身体比较诚实，车子发动没多久，就靠在座椅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林砚无奈地摇了摇头，向乘务员借来本杂志翻看，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妈妈现在如何。
　　也不知……陆京则发现她不见后会有什么反应。

　　-

　　确认林砚消失后，周铭第一时间给陆京则又打了个电话。
　　他并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因此只是将这事当作无数项之一的工作任务。

　　说完，听筒里是无尽的沉默。

　　那头的人一度没出声，周铭差点以为老板已经挂断电话，他看了眼显示正在通话中的屏幕，重新贴回耳边，“陆总？”

　　许久，陆京则终于淡声，“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

　　周铭总觉得平淡得不对劲，心莫名慌张，“陆总，您没事吧。”

　　“没事，”陆京则说：“替我订张回去的机票，越快越好。”

　　“好的。”

　　电话挂断，男人站在落地窗前微微出神，原来这几日的乖巧、听话，都是小狐狸使的障眼法。不过天下之大，始终有迹可循，狐狸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扯松领带坐进沙发，嗓音冷漠，“会议继续。”

　　周围一圈人已经连续开会一天一夜未停歇，状态都不算好，但为了快速应对市场问题，咖啡灌下，依旧撑着眼皮讨论最终解决方案。

　　十五分钟后，大家投票表决。

　　听完大家各自的原因阐述，陆京则沉默两秒，看向坐在一旁的职业经理人，“Ethan，你觉得呢？”

　　Ethan是前段时间他亲自招聘并提供了家庭搬迁方案的高级经理人，在行业里有一定的沉淀和人脉，对环晟未来发展也有独具匠心的见解。
　　亦是今后海外团队的领头羊。

　　“叮”一声，陆京则手机收到航空短信。
　　点进去，距离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十分钟。

　　随之而来的是周铭的提醒，[陆总，您最好十分钟之内前往机场。]

　　[知道了。]
　　陆京则按熄屏幕，将手机放在一旁等待Ethan的结果。

　　一分钟。

　　两分钟。

　　时间分秒流逝。

　　Ethan犯了困难选择症，满脸难色，心里的天枰倒向市场、经费，最后倒向研发，他谨记着加入环晟的初衷，“我选planC。”

　　等到结果的男人起身宣布最终决策，“以后，Ethan的决策就代表我，接下来请大家全力配合他的脚步度过此次难关。”

　　有员工问：“您不出面吗？陆总。”

　　“不了，”陆京则说：“我要回国抓只逃走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