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CH66 ...
-
12月31日下午三点，林砚再次回到陵城，只为应数月前的邀约，参加于家老爷子的八十岁生日宴。
《清明上河图》已于昨日先一步抵达被于瑶签收，林砚不必再担心会有意外。
不过随她一道回来的，还有于姐。
两人目的地一致，她这才知道，他们竟然是一家人。
宴会在江边举办，远道而来的客人皆下榻在附近的远山酒店。
林砚住的房间是以于瑶个人名义开的，推开窗便是江景，位置极佳。
洁白床单上铺着她安排人送过来的礼服，裙身基底是透光薄纱，浅蓝向深蓝过度，如同海水从岸边蔓延至天边，人鱼般的裙摆梦幻深邃。
林砚坐在梳妆镜前，如瀑黑发散在身后，化妆师灵巧的指尖在她脸上拍打粉底，她看向站在一旁用手机回复消息的人，“需要这么隆重吗？”
“本来是不用的，”于瑶按灭屏幕，“但是小丫头很喜欢你，把你的位置安排在了她旁边，那一桌都是爱打扮的主，不收拾容易显得你格格不入。”
她对着镜子里愈发精致的脸笑了下，“不过这些对你来说，都是锦上添花。”
话音未落，林砚摆在桌面的手机亮了下。
她僵着脖子拿起瞥一眼，是转账信息。
林砚楞了下，“不是说要先通过老爷子的考验吗？”
“已经通过了，”于瑶走过来手搭在她双肩，“你在青城照看了他现在最宝贝的小孙女，他对你的人品很放心。”
“举手之劳而已。”
“以小见大。好了，宴会要开始了，我先去忙，于铃放学后来找你，顺便带你去现场。”
妆造花费的时间比林砚想的久很多，换上礼服那刻，江上最后一抹斜阳也消失殆尽。
她看向落地镜，日常随意扎起的黑发在脑后盘成髻，一字肩款式露出莹白肩头和月牙锁骨，裙身线条流畅蜿蜒，利落地勾勒出姣好曲线。和平时很是不同。
恍惚间，门从外面被打开。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清脆的姐姐。
身穿蓝白校服的于铃左手提着漂亮精致的小礼服，将挂在右肩的书包重重甩进沙发，抬眼，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半晌吐出夸奖，“姐姐，你也太美了吧。”
林砚笑着在床边坐下，薄纱堆叠落在地毯，“放学了。”
“早下课了，都怪班主任，说我请假次数太多会跟不上进度，把我叫去办公室好一通说教。”
于铃坐在梳妆台前，熟练地告诉化妆师需求，“嗯，我今天想要成熟但不显老气的妆，配我的黑色小裙子。”
说完，她端正坐好，余光瞥向身后，“姐姐，外面很冷的，我让管家送两条披肩来，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都行。”
十分钟后，头发花白的管家送来披肩，一红一蓝，林砚接过说谢谢。
寂静无人的走廊里，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从另一边拐进楼梯间，脚步微顿，眼里几不可察地闪过迟疑，下一秒，抬手揿亮下行键。
送走管家，林砚视线在红得热烈张扬的布料上停留片刻，抖开蓝色那条，披到肩上。
-
生日宴安排在远山酒店最大的宴会厅，开场前，于铃带她先去见了老爷子。
于老胡须和头发皆已花白，单手杵着拐杖，精神仍旧矍铄，他一笑眼角皱纹也跟着聚拢，“青城的事我都听小铃说了，这孩子从小就调皮，一路上没少给你惹麻烦吧。”
林砚说没有，“她很乖，写了一路的卷子。”
老爷子哈哈大笑，“你倒是给她面子。”
于铃冲他扯了个鬼脸。
于老拐杖作势举起，于铃趁机躲在林砚身后，玩笑作罢，老爷子话题一转，“你刻的《清明上河图》我仔细看过了，落笔果断，线条流畅，无一处毛刺，很有收藏价值。”
突如其来的赞誉在林砚意料之外，“谢谢您的肯定。”
不卑不亢，于老很是满意，还想说点什么，被走进来的于瑶打断，“爷爷，时间差不多了，放她们俩入席吧。”
于铃眨眨眼睛，“是呀，爷爷，我现在好饿。”
两个孙女轮流劝阻，老爷子话被噎回嗓子眼，低低哼了声，“一个两个都喜欢管着我，也不知道谁是孙谁是爷。”
于铃不再管他抱怨，推着林砚往外走，后者不明所以但配合，冲于老颔首笑了笑，跟着离开房间。
在于家圈子里，林砚完全算生人。
落座后不断有人向于铃打听，后者骄傲地扬了扬脖子，“去去去，别什么人都肖想我森姐姐。”
林砚反应两秒，压低声音告诉她自己的真名字，本以为对方对生气，没想到于铃笑着哦了声，“好，我记住了。”
“你不生气吗？”
于铃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要生气，当时我们又不熟，你有防备也是正常。”
她笑得纯粹，“更何况，你现在不是主动告诉我了么，说明我们关系变好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砚被她的笑容带动，“想喝什么？我帮你倒。”
“红酒。”
“这个不可以，”林砚挑了一扎玉米汁缓缓倒入玻璃杯，“小孩子不许喝酒。”
于铃苦恼地叹了口气，“就让我尝一口嘛，我用秘密和你交换。”
“什么秘密？”
于铃招了招手，林砚侧耳到她面前，于铃神秘兮兮，“其实，爷爷之所以经常买刻纸收藏，是因为这是他答应初恋的最后一件事，我刚刚要是不拉你走啊，他肯定会盘问你祖上的事。”
说着，小姑娘偷偷伸手去够服务员刚打开的红酒瓶。
林砚将她面前高脚杯收到自己这边，“没答应你。”
于铃小猫炸毛。
另一边，会场侧门打开，服务员推车为每桌上菜，走廊男人接着电话经过。
“没查到林砚在远山的开房记录，兄弟，你是不是又听错了？”沈桉野少见的正经。
陆京则抬手按了按眉心，嗓音微哑，“也许吧。”
听筒对面叹了口气，“两个月了，她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回来，再找不到，林叔那边肯定是瞒不住的。”
陆京则沉默。
沈桉野劝他，“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你这么熬，年会开场又不是非你不可，见完合作商你赶紧回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和行远。”
回去休息么。
那个冰冷不再有玫瑰香气的家。
他闭了闭眼靠在墙上，依旧沉默。
一门之隔，宴会厅高朋满座，于老站在高处举着话筒开场，惹来阵阵掌声。
“很感谢各位老朋友给我带来的礼物，说句不要脸的，我最喜欢的还是孙女寻来的《清明上河图》……”
陆京则陡然睁眼。
他转身想开门，却被穿黑马甲的服务员拦住，“抱歉先生，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去……”
他不放弃，“我进去找个朋友。”
服务员满脸不相信却仍然恭敬，“抱歉先生，就算您进去找太太也不行。”
陆京则冷冷地看了对方两眼，终究是理智占据上风，他重新拨给沈桉野，黑色身影往楼梯间走去，“开场让行远去，你现在来一楼监控室。”
鲜有人知，远山是沈桉野大学时投资的第一家酒店，经过多年运转，现在早已是远山的最大控股人。
五分钟后，两人在监控室门口集合。
沈桉野满眼疑惑，却大抵能猜到什么，“你还是觉得她在？”
陆京则沉沉落下一声是。
沈桉野叹了口气，只当他最近烧糊涂，“我陪你一起看，如果没找到，你必须立刻回去休息。”
陆京则没说话。
值班经理见到沈桉野进来，尊敬地起身叫了声沈总。
后者摆摆手，“坐吧，我来调个监控。”
“是，您想看哪个时间段的？我帮您调取。”
陆京则想了想说：“一小时前，十层电梯口。”
值班经理动作很麻利，几乎立刻调出片段，沈桉野看了眼画面里无人经过的位置，皱眉，“你先出去，有需要再叫你。”
话音刚落，陆京则已经取代了值班经理的位置。
视频以三倍速运行。
人来人往却不见熟悉身影，十分钟后，陆京则在画面里看到了自己短暂停留。
电梯门刚关上，一个身穿卫衣套装带运动帽和口罩的身影站在同样位置，与林砚的体型极为相似，沈桉野下意识欸了声，“是这个嘛？”
陆京则没有迟疑，摇头说不是。
这不是她。她的身量更高些，头发没剪的话，也会比视频里的人更短两公分。
沈桉野噤声不再多话。
不过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却漫长到像度过了一个世纪，视频进度条以秒倒数，陆京则的心也像掉进冰窟，冷到麻木。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想念，所以无时无刻出现幻觉。可不到最后一秒，他绝不会放弃。只要她能回家，叫他做什么都甘愿。
陆京则握紧了搭在台面的拳。
下一秒，视频里出现了两个年轻容颜，一个黑礼服丸子头平底皮鞋，而身边的人高出她一个头，穿着他从没见过的一字肩渐变蓝色礼服，露出细腻莹润的肩头，笑靥如花。
也许是神经衰弱，陆京则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耳边“扑通”狂跳，他按下暂停，喃喃道：“你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CH6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