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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CH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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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林砚脸颊发烫。
手背贴了贴仍是没有得到缓解,她想去卫生间洗把脸,于是简单叮嘱于铃两句,起身往外走。
清寂白灯下,林砚清晰见到了玻璃镜里精致妆容,为了与裙子相称,化妆师特意在眼周点了蓝色珠光眼影,此刻闪闪发亮,仿佛深海浮游的小精灵。
实在让人不忍破坏。
温水洗过手,她朝后花园走去。
下午站在房间便能看见这片绿荫,走进了,竟还有蜡梅盛开。
暗香袭人,她忘记带披肩,因此也没往园中走太远,只是靠在柱子上吹风。
隆冬气温低,江边吹过一阵寒风,激得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竖起汗毛,林砚掌心交错搓了搓光滑手臂,正准备回去,肩膀上忽然落了件温暖外套。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双排扣的黑色羊绒大衣正好盖到小腿肚,鼻尖萦绕的,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沉冷玫瑰香气。
是他。
林砚愣住,圆润指尖掐进手心。
好想逃。
可双脚不听使唤地站在原地。
安静的空气里梅香玫瑰香袅袅浮动,萦绕在许久未见的两人周身,不知打乱了谁的呼吸。
两人身体间隔不到一步,他的指尖还搭在她肩膀。从远处看,像对情深意笃的小夫妻避开旁人偷偷约会。
又一阵寒风吹来。
身后的人轻咳,嗓音暗哑,听起来十分疲惫,“你最近……还好吗?”
林砚微不可察地呼出胸腔浊气,没搭腔,抬手扯下身上外套转身丢还,“我用不到。”
陆京则下意识接过,楞了一秒没再勉强,“既然不想穿,那就进去吧,外面冷。”
林砚抬眼,恰巧撞见对方眼底遍布的骇人红血丝,本能皱眉,最终没说什么,绕过他回到宴会厅。
重新落座,她得到了于铃的八卦眼神。
“姐姐,跟着你回来的那个帅哥哥是谁呀?他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远远落在身上的目光实在太过炙热,她并非毫无察觉。
林砚抿了口温水,面无表情,“不认识。”
于铃将信将疑地哦了声继继续吃菜。
宴会晚十点散场,告别过后林砚第一时间换了身睡衣,将礼服挂进橱柜,到浴室卸妆。敬酒的人太多,她此刻头昏脑胀,只想赶快收拾完大睡一场。
双手刚沾水,门从外面被叩响。
这个点不知谁会来,她没急着开门,透过猫眼看出去,是在花园里见过的陆京则,身上西装套着黑色大衣,睫毛微垂,叫人看不出情绪。
林砚直接返回浴室。
门外塑料声悉悉索索,一瞬又没了动静。
冷静地卸掉彩妆,吹弹可破的皮肤得以畅快呼吸,林砚扔掉棉柔巾,走进淋浴间。
热水兜头打湿黑发,雾气四涌。
她抬手去按酒店配备的洗护用品,摸到瓶口时,指尖微顿,包装和维金的只差酒店名称,难怪她今天刚到,他就能寻上门来。又是沈桉野的“功劳”。
吹完发穿好衣服,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震动,是于铃发来的消息。
[姐姐,我有个要送给朋友的挂件好像落在你房间了,很重要。你帮我找找,我在回酒店的路上了。]
林砚在沙发上看见一个绿色戴帽子的青蛙挂件,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于铃:[爱你,是这个,我一会过来拿!]
林砚回了个好。
放下手机没两分钟,门铃响了。
来这么快。
林砚没多想,拿着小青蛙直接开门,下一秒,打招呼的话又咽回嗓子眼。
她淡淡地瞥了眼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男人,“你怎么还没走?”
陆京则将手中的塑料袋举到她跟前,黑眸里困倦难掩,“来给你送解酒药。”
她现在好得很,不想吃,也不需要。
不想这么晚被别人看见,林砚拒绝:“你回去吧,不用再来了,我们找个时间去民政局离……”
话没说完,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叮”声。是电梯开门的声音。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再次收到于铃发来的消息,[姐姐,我快到你房间门口啦。]
紧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林砚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么,手下鬼使神差般地扯了陆京则手腕,男人像没有力气似的,一把被她扯进房间里,塞进门后。
他刚想出声,林砚掌心精准地盖在了他唇上,微动的唇不小心触到了她温热的皮肤。
林砚微不可察地僵了下,与此同时,于铃出现在走廊里。
见她半个身子在门外,半个身子在门里,露在外面的手里拿着自己找了半天的东西,于铃感动得不行,“姐姐,你特意开门等我啊。”
林砚扯了扯嘴角说是。
第二天还要回学校早读,于铃取了东西道过谢摆手离开。
见她走远,林砚听到自己心里松了口气,真是奇怪,就算要掰,他们俩现在也是可以在酒店见面的关系,干嘛这么紧张。
温热掌心从唇上离开。
林砚将手别到身后,与藏在门后的男人拉开身距,“你可以走了。”
陆京则靠在门上没动。
她盯着他泛红的眼眶看了两秒,这一刻清晰意识到,他们俩有很多地方是相似的,比如,都是犟种。
林砚放软态度,从他指尖勾过袋子往里走,“药我收下了,请你离开。”
陆京则说好,但是手却关了门,林砚皱眉转身,不理解他到底还想做什么,于是站在房间冷冷地盯着他。
男人三两步走到她跟前,弯腰低头一把环住她,属于他的清冷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啪嗒”一声,药袋落入地毯。
林砚抬手去推,发现他力气大得很,与刚刚截然不同。她这才发现,两人之间有很大的体力悬殊。
她声音微微愠怒,“陆京则,你到底想干嘛?”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陆京则低低的笑了声,灼热的呼吸在她耳边游荡,也许是酒精刺激,林砚觉得他脖颈滚烫,竟然想起了某些脸红心跳的瞬间。
淡定,这只是成年人正常的身体需求。
她放软身体,既不回应也不抗拒,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终于开口,“我下午在远山和合作商见面,晚上参加环晟的年会,在走廊听到了你的声音。”
不是故意调查你的信息。
不是故意跟踪你。
不是故意给你造成困扰。
他还在说:“在花园,也是偶遇。”
即便在监控室查到了你的踪迹,也真的很想闯到宴会现场去找你,但我忍住了,虽然我真的很想这么做。
林砚听懂了,他在解释他出现的原因。
没想到和自己猜的不一样,她心头微动,低低地哦了声。
可是这也无法改变什么。
林砚不想自欺欺人,再次提醒他你该走了。
“好,”陆京则这次很爽快:“记得吃药,不然明天头会痛。”
身前耳后的温度离开,温暖也一并消失,林砚微楞,随即转身将药袋放在梳妆台上,没再看他。
脚步声踩在地毯上微弱又安静。
不管发生何事,身体最重要。她开了瓶矿泉水,抠出白色药粒送进嘴里,混着冰凉的水吞下。真苦啊,下次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
心里正念叨着,她忽然听到房间传来“砰”一声巨响。
林砚扭头,只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男人此刻躺倒在狭窄的单人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完全失去意识。
她吓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凝眉跑到陆京则身边推了推他,声音微颤,“陆京则,你怎么了?”
后者丝毫没有回应。
林砚犹豫两秒,指尖探到他鼻尖。还好,还有呼吸,只是呼吸似乎有些热,她立马想到今天他身上异常滚烫的温度、微哑嗓音以及眼底红血丝,手背摸了摸自己额头又探上陆京则的。
原来是发烧了。
她松了口气,两腿瘫软坐进地毯,没好气地拍了两下他挂在沙发边缘的手背出气。都说夫妻是冤家,这话真没错。
她刚回来就给她上难度,烦得很。
林砚从地毯上爬起来,掀开被子,费力将男人从狭小的沙发转移到床上,脱掉他的大衣和鞋袜,将整个人都塞进被窝,又去浴室取了沾水的毛巾平稳地铺在他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她打开手机软件让跑腿帮忙买药。
二十分钟后,林砚拿到东西,打开退烧药的包装才犯了难,一个完全昏睡的人该如何吃下药剂,她想不出办法。于是被抠出来的圆颗粒又被放在一旁。
正当她不知如何处理时,空气里响起了陆京则的电话。
她从大衣口袋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沈桉野,林砚迟疑两秒按下接听,电流里传来对方焦急的声音,“不是兄弟,发着烧还到处乱跑,你小命还要不要了?……”
音量实在太大,林砚没忍住打断他,“他在我这儿。”
对面忽然噤声,半晌才试探性地问:“你是林砚?”
她嗯了声,“他发烧晕倒了,现在意识不清,我一个人搬不动他,你来带他去医院。”
沈桉野说了句我就知道,随即问你们人在哪儿。
“房间号1005,”林砚补充,“你的远山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