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瞳迷城》南柚子

12、绝望的回响

　　“嘶嗬——”
　　“啪嗒…啪嗒…”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走廊前后两个方向同时传来，迅速逼近，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微光信标的光芒在强烈的恐惧下变得极不稳定，幽蓝的光晕疯狂闪烁，将四人惊骇扭曲的脸庞映照得如同鬼魅。

　　“开门！开門啊！！”李劼已经完全失控，用肩膀疯狂地撞击着那扇冰冷的金属门，发出砰砰的巨响，但这除了更快地暴露他们的位置之外，毫无用处。他头顶的数字疯狂地飙升至58，甚至59，赤红的数字在闪烁的光线下如同恶魔的眼睛。

　　小薇瘫坐在地，死死抱着信标，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流淌。她的数字也攀升到了49。阿明蜷缩在她旁边，瑟瑟发抖，数字 [41] 倒是相对稳定，但极致的恐惧让他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江瑜背靠着那扇打不开的门，双手紧握金属桌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冰冷的左臂此刻仿佛不再是负担，那麻木感反而压制了部分生理上的颤抖，让她的思维在极度恐慌中维持着一丝诡异的清明。

　　前后都是黑暗，黑暗中是未知数量、未知形态的“它们”。唯一的希望是身后这扇门，但它拒绝开启。

　　支付…特定的方式…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手掌凹槽…符号…《手册》封底的刻痕…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

　　“李劼！”她猛地喊道，声音压过他的撞门声和越来越近的怪响，“信标！把信标按进那个凹槽！”

　　“什么？！”李劼猛地回头，脸上混杂着汗水、疯狂和不解，“你疯了？！没了光我们立刻就得死！”

　　“这扇门可能需要的是‘光’本身！或者信标里的能量！”江瑜语速极快，几乎是在吼，“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快！”

　　身后的嘶吼声和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难以形容的腐败腥气！

　　李劼死死瞪着江瑜，又猛地回头看向黑暗中那些逐渐显现的、扭曲蠕动的轮廓。他头顶的数字剧烈跳动着，最终，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操！”他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一把从小薇怀里夺过微光信标。小薇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李劼毫不犹豫地将那散发着幽蓝光芒的信标，狠狠按向门上的手掌凹槽！

　　就在信标与凹槽接触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声骤然响起，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震荡在每个人的骨骼深处！信标中心那枚晶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不再是幽蓝，而是变成了一种纯粹的、炽烈的白！

　　整个走廊被照得如同白昼！所有阴影无所遁形！

　　与此同时，那些从黑暗中扑出的“它们”的身影，在这强光的照射下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嚎！它们的形态扭曲不定，仿佛由浓稠的阴影和破碎的物质构成，在强光下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表面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阵阵黑烟，动作瞬间变得迟滞而痛苦！

　　强光只持续了一瞬。

　　下一刻，光芒骤然熄灭。不是暗淡，是彻底的、绝对的熄灭。

　　微光信标中心的那块晶体，彻底碎裂，化为了齑粉。整个信标变得黯淡无光，如同一块废铁。

　　真正的、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啊——！！！”小薇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充满了彻底的崩溃和绝望。

　　“光！光呢！？”李劼徒劳地拍打着信标，声音扭曲。

　　然而，就在光芒彻底消失的前一刹那，江瑜清晰地看到，那扇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

　　门开了！

　　但代价是，他们失去了唯一的光源。

　　并且，那些被强光灼伤、暂时退却的“它们”，在黑暗降临的瞬间，发出了更加狂暴和愤怒的嘶吼！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和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再次响起，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近在咫尺！

　　“门开了！”江瑜在黑暗中大吼一声，凭借最后的光影记忆，猛地向后撞去！

　　吱呀——

　　门果然被撞开了更宽一些！

　　“进去！快进去！”她摸索着，将瘫软的小薇和阿明拼命往门里推。

　　“滚开！让我先进！”李劼在黑暗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叫，粗暴地推开挡路的阿明，第一个挤进了门内。

　　“啊！”阿明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江瑜感到一只冰冷粘腻的、无法形容的手几乎已经碰到了她的后颈！她汗毛倒竖，用尽全身力气将小薇塞进门，然后回身想去拉阿明。

　　“阿明！手给我！”

　　她摸到了阿明冰冷颤抖的手腕。

　　但就在这一刻，她感到阿明的手猛地被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向后拖去！

　　“不——！”阿明发出了一声短暂到了极致的、被掐断的惨叫。

　　紧接着，是令人血液冻结的、血肉被撕裂和啃噬的声音！还有“它们”满足的、咕噜咕噜的声响！

　　江瑜的手僵在半空中，摸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溅射过来的、带着腥气的液体。

　　阿明…消失了。

　　他的惨叫和那可怕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

　　“关门！快他妈关门啊！”门内传来李劼歇斯底里的吼叫。

　　江瑜的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她没有时间悲伤，甚至没有时间恐惧。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猛地向后一退，用肩膀狠狠撞在门上！

　　“砰！”

　　厚重的金属门猛地关上，将门外那地狱般的声响隔绝了大半，但那种可怕的咀嚼声和嘶吼声仿佛仍能穿透门板，钻入脑海。

　　门内，是一片比外面更加浓稠的、绝对的黑暗。

　　死寂。

　　只剩下三个人粗重、惊恐、以及…压抑着呜咽的喘息声。

　　黑暗中，江瑜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右手依然紧紧握着那根金属桌腿，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冰冷的麻木感已经蔓延过了手肘。她感到脸上沾着几点粘稠冰冷的液体。

　　阿明死了。

　　因为李劼的推搡。

　　因为她的不够快。

　　因为这个世界该死的规则和黑暗。

　　幽蓝的信标消失了，连同阿明一起，被黑暗彻底吞噬。他们支付了昂贵的代价，换来了一扇门后的、未知的、同样黑暗的空间。

　　而门外，盛宴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