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刺客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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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雁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仔细捋了捋这人的来头。
林府二少爷，其父是当朝宰相林河池，其兄叫林愫业。
也算是大有来头了。
林浦意再次开口，“听闻沈画匠的画技高超，不知可否上我府里来画一幅？”
沈归雁面无表情，拒绝了他：“不好意思了林二少爷，最近单子比较多，暂时不接了。”
“哦，这样啊，那能插个队吗？”林浦意再次问。
“可以，不过……得加钱。”沈归雁又说：“林二少爷，你应该知道的，凡事都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若是在要插队，得加点利益，对吧？”
“确实。”林浦意抬手，“誉城。”
身后那位侍卫点头，上前来，递给沈归雁一袋碎银。
沈归雁：“……”
我恨有钱人。
沈归雁翻了翻，收下了，随后抬头：“既然如此，那几日后我便会上府画像。”
林浦意再次逼问：“几日是多久？沈画匠，可别收了钱不做事啊。”
沈归雁颔首：“说到做到，不过……画具以及颜料都是消耗品，做好这些，还得花时间，所以，还麻烦二少爷多等等了。”
林浦意微微一笑，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下巴，说：“沈画匠莫不是看不起我们林府？这点玩意，林府不缺，所以沈画匠不必费神做这些了。”
沈归雁抬头，说：“两日后，我会来林府。”
林浦意这才满意。
安雨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瞟了半天，若有所思，便抬手示意悠悠低头：“哎。悠悠你觉不觉得，林府那位二少爷对沈画匠有意思？”
悠悠思索半天，也朝那两人盯来盯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说：“应该是吧。”
安雨一看她就没看明白，给她解释道：“你看啊，那位二少爷一来就盯着沈画匠看，再加上外面传的，啧啧啧，说不定呢。”她又接着说：“而且你看，沈画匠长的多好看啊，清清冷冷的，你在看那个二少爷，感觉阴晴不定的，每次都属于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感觉，简直绝配啊。”
悠悠叹气：“确实有点。小姐，奴婢劝你还是少看点话本子吧，不然老爷又要说了。”
安雨撇嘴：“哎呀你不懂。”
林浦意怎么看沈归雁都觉得这种人心机颇深，心里埋着大事的感觉，他这次来府上，不全是因为他那个父亲要让他和安府这位小姐订婚，让俩人先见面，而是沈归雁。
他在这住了二十几年了，没听过什么姓沈的，这两年才渐渐有了声音传到他耳朵里，什么“沈画匠画的栩栩如生啊”“最近新开的那家染山房的沈画匠长的真帅啊”巴拉巴拉一大堆。
所以，这沈归雁一看就不是本地的，是外地来的，林浦意渐渐对他产生了点兴趣，之前让誉城去查过他，结果这人身世简直是个谜，根本不好查。所以只好来试试接近他，说不定，能让沈归雁成为他手上的一把刀。
沈归雁怀疑自己是不是创鬼了，怎么一个二个的都盯着他看，忍无可忍，只好道：“不知几位一直盯着沈某做什么，我脸上沾了东西？”
安雨这才收回目光，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咳咳…那个沈画匠啊，你今晚会留府吃饭吗？”
沈归雁摇头：“并不会，我等会回去拿画。”
安雨疑惑：“那画不是画完了吗？沈画匠还拿回去做什么？”
沈归雁说：“并没有，若不做好保存工作的话，那幅画容易被腐蚀，我会拿回去刷浆，晾干过后，再次上门送画。”
安雨点头：：“噢噢，那林二少爷呢？会留府吗？若林二少爷也留府，不如沈画匠也留下来吧。”
林浦意似乎在想事，随口说：“看我爹。”
安雨：“哦，这样啊。”
沈归雁颔首：“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安小姐，林二少爷，改日再见。”
安雨站起身，向他回礼：“那沈画匠回去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了，悠悠，你送沈画匠到门口吧。”
悠悠：“是。”
等到两人离开，安雨才转身：“林二少爷，若没事，我也先回房了。”思考片刻她又说：“那桩婚事我不会同意，也希望二少爷表一个明确的态度，自然，也祝二少爷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林浦意也起身向她敬礼：“自是如此，多谢安小姐的祝福了。”
安雨给他回了个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浦意起身，招招手对誉城说：“走吧，回府。”
誉城：“是。”
晚上，林府。
疾驰声一掠而过，明安城已经入了眠，所以那怕再小的声音，在夜空里也会被无限放大。
沈归雁一跃而起，落在房顶上。
“这里应该是他住的地方。”
虽然偷窥似乎不太好，但那个柳岸阁和林府肯定少不了关联，他不得不来探查一下。
沈归雁掀起一片房瓦，低头向下看去。
光温温柔柔的透出来，很像安府的那株探出墙头的红梅，沈归雁就这样窥视着那方小天地。
林浦意似乎正在处理事务，拿着毛笔，誉城站在他面前说着什么。
沈归雁其实听不太清，只零碎的几个字眼进了他的耳朵：“谭家”、“选拔”之类的。
谭家？
等誉城说完话，林浦意才放下笔，笑着说：“那家人做的事还不够多？还选拔？得了吧，又要祸害人去了。”
祸害人？什么人？沈归雁不是很明白，只好继续听下去。
誉城摇头说不知道。
林浦意单手杵着脸，漫不经心问：“让你查的那个人，有进展吗？”
誉城点点头，说：“有了，那个画匠确实是外地来的，听住在他附近的人聊过一二，那画匠是拜入两个云游道人的门下，一男一女似乎是道侣，男的善琴棋书画，女的善持剑骑马。”
林浦意挑眉：“有点意思。”
誉城打断他：“你先别有意思，那人拜的门是你拜过的。”
林浦意：“？”
感情还是我师弟。
誉城刚想说，林浦意让他打住。
这时，林浦意说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话题：“哎誉城你有没有觉得，这屋内有点冷呢？”
誉城如实回答：“屋顶漏风。”
“哦，这样啊，那你说毁坏我房顶的人会活多久？”
誉城利落掏出剑：“马上死。”
沈归雁心头大惊。
不好，被发现了。
沈归雁立马跳转离去，然而，誉城能进大家府院，自然也不是个吃白饭的，很快跳到他面前，喝他：“来者何人？”
沈归雁无比庆幸自己谨慎，带了黑色的面纱遮住他的脸，沈归雁皱眉，觉得麻烦，本来也是来打探消息，做的小心翼翼结果还是被发现，再敏锐的人也不过如此了。既然要被发现，那还不如堂而皇之的闯入。
“那么麻烦做什么？还问什么人，你觉得他会说？不如直接打。”林浦意稳稳落在房上，落在他身后。
沈归雁猛一回头，往后一退，正处两人中间。
林浦意却觉好笑，只来打探消息，但是却不杀人，两人都快把他逼上绝路了也不拔剑。
林浦意叹气说：“那家的公子啊你？处于这个境地也不拔剑，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了。”
冬天的晚风夹杂着水汽，吹在人脸上冷又湿，呼啸不绝，又拿它不了怎么样。
话落，他猛的出手，向面纱袭去，沈归雁不输他的反应，拿剑鞘抵住他的肩膀，誉城见此想动手，林浦意制止住他，向他摇头。
林浦意被挡住也不恼，笑意盈盈的看他说：“你不杀我吗？刺客公子。”
忽的却觉这剑的使法，却有些熟悉。
他笑起来确实好看，月光就直直落到他的皮肤上，渡上一层银光。
沈归雁又不傻，白天他们才见过面，一张嘴说话指定被认出来，所以，回答他的只有利刃出鞘的声音。
想死啊？满足你。
林浦意故作惊讶：“哎呀，你真出剑了？别这么不留情面嘛。”
沈归雁没回他，就直直看着他。
“真不留啊？”，林浦意委屈，“好吧。”
下一瞬，委屈转为笑意，猛的，沈归雁的剑被握住，劲很大，皮肤嵌入利刃中，沈归雁不敢动，担心对他再次造成二次伤害，这人做事十分莽撞，像是痛感被屏蔽了一样，血流了他一手，也依旧笑盈盈的。
林浦意虽然手受了伤，倒觉得无所谓，从小到大受过的痛也不少，这点也没事了，他的注意力被那位所谓的“刺客公子”的眼睛所捕获。像一滩淤泥，林浦意被困于其中，越是挣扎，陷得越深，直至没入地底，彻底沦陷。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眼睛很漂亮。”
沈归雁：“？”
誉城：“？”
这人什么脑回路，打架呢哥。沈归雁也摸不清他了，只好把剑抽出来让他清醒一下。
林浦意甩了甩手，把流到手上还没有干的血给甩开，终于正经起来：“好了，说正事，我这里没什么好打听的，你最多得到的消息是谭家要选拔各方画匠。还有，我不动你，但不代表……”他说慢一拍，誉城已经动手了，“我侍卫不动你。”他笑的狡黠，像是小孩子，因为不被大人允许做一些想做的事，在背后偷偷恶作剧一样。
沈归雁拿剑格挡，但他不想伤害这两人，只是单纯来打探情报，于是，拿剑向前劈，隔开距离，挽了一个剑花，决绝离开。
正打算去追，林浦意摇头，让誉城别去追了。
“先别去了，万一那里有同伙，去了也是九死一生，还有人在等你。”林浦意劝他。
幽幽夜色换成绿意盎然的庭院，一人坐于园中，素衣着身，手持琵琶，文雅恬静。
誉城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已经恢复，仍然是如墨的夜。
“知道了。”
“哎，你别这么垂头丧气嘛，你看”，他拿起，把遗落的剑鞘扔给誉城，“拿着，放我房里去。”
“嗯，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知道”，林浦意说着，转头，房顶上留下了一片衣袖的布料。
林浦意微微一笑。
“这是刺客公子留给我的战利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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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雁进几日烦躁不已，他的心乱的不行，衣服和人打架的时候被劈坏了，还找不到那片衣袖的布料，剑鞘也丢下。
小心翼翼的做了很多并不小心翼翼的事。
“沈画匠。”
沈归雁抬头，逆着光，林浦意微微垂眸看着他。
“林二少爷？不是说明日来吗？”沈归雁站起身，问他。
“明日有事，恐不能赴约，只好麻烦沈画匠又走一趟了。”林浦意虽然在和他说话，眼睛却是没看他，打量着这个房子，正正好落在旁边的还没画完的安雨的画像。
上面的女孩子，唇红齿白，笑的灿烂。
“无事，林二少爷是付了钱的，自然要行事。”沈归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于是，林浦意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白皙的手，和他的白不同，沈归雁的白是白里透红，有血色的白。视角再一转，沈归雁已经把画给挂好了。
“那…沈画匠，请移步林府吧。”
沈归雁颔首：“是。”
“还没见过你亲自去请人的，林二少爷改性了？”誉城和林浦意同坐一辆马车，沈归雁在另一边。
“哪里改了啊”，林浦意叹气，有些累，他靠在马车上，“调查人总要有点事要忙的。”
“他和你无冤无仇，你查他有什么好处吗？”
“没好处，但是你之前和我讲，他和我拜同一个师门是什么鬼？”
他可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师弟。
当年林池河为了方便教导他，随意在府门外贴了一张告示，没什么人愿意上来应聘，只有俩人，一男一女，男的叫煦雪，女的叫浔阳江。
那日林浦意学业结束后，煦雪和浔阳江就遇见了无家可归的沈归雁，被他们带回去，好好抚养。沈归雁说他记不得名字，浔阳江就给他取了一个“归雁”。
“停。”林浦意打断他，“所以他的名字还不是真名？”
“不是”，誉城摇头。
“这些消息掘地三尺都难找到，你从哪里打探到的？”
“他刚来这时，没有依靠，只有一些老人时不时过来慰问一下他，一次被问起从哪来，沈归雁便如实告知，但父母在何方，为何流浪，都不知，他只说，‘不记得了’。”
林浦意垂眸不语，外面白雪如絮，他只道：“又落雪了。”
时不时聊几句，就到林府，沈归雁是被林浦意接下来的，但沈归雁执意要自己走，说：“林二少爷，我有伞，多谢好意。”
林浦意不依，道：“浪费那伞干什么，回去再打。”
沈归雁依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刺客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