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早就知道》闲人饮茶

17、试衣

　　福子眼尖，起身招呼道：“裴小姐，您来了。”

　　林瑾瑜回头看，裴清漪不似往日蹦蹦跳跳，神色落寞地慢慢走过来。

　　声音听起来也是无精打采：“我来找林大哥，他不在这儿吗？”

　　“他来过，然后有事就走了，过会儿就又回来了，裴小姐在这儿坐下等会儿吧。”林瑾瑜转头吩咐福子，“去拿些吃的过来。”

　　裴清漪闷闷地趴在栏杆上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小鱼，沉默许久，突然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丢人？”

　　“不会，我觉得你很厉害。”

　　裴清漪抬眼看他，眼里全是困惑。

　　林瑾瑜微笑道：“你今天能站在台上，第一，说明你有勇气，第二，证明你有实力。我两样都不如你，怎么有脸笑你？”

　　裴清漪笑了下，很快又开始低落：“可我连他一招都没接住，他之前的两个对手都没有这样，还是我最丢人。”

　　“傻丫头，这正说明前两个人他都没放在心上，对上你他才使出全部实力。”说完，林瑾瑜拿了个芙蓉水晶糕递给她，“你是想被他当成可以随意敷衍的对手，还是值得他全力以赴的对手？”

　　“可我还是打不过他，连一招都接不住。”

　　“那是因为你还小，等你长到像他这么大，肯定打得过现在的他。”不过，到那时估计还是打不过他，林瑾瑜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裴清漪似乎好受了些：“真的是这样？”

　　“没错，你年岁还小，打不过他也没事，只要勤学苦练，你以后会变得很厉害。你也不必在乎别人的议论，那些嘲笑辱骂你的人才是最无耻最不要脸的。”

　　裴清漪总算开心起来，三两口将糕点吃了，“你真会劝人，跟我大哥一样。”

　　林瑾瑜伸手抹掉她嘴角的残渣，“我也想有个像你这么可爱的妹妹。”

　　裴清漪语出惊人：“那你给我当嫂子吧，我爹是在长安做大官的，家里有权有势。我哥长得好，虽然不会武功，但很会读书，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最关键的是我哥喜欢男人，他见了你一定会喜欢的。”裴清漪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抓住他的手臂摇晃撒娇，“好不好？”

　　林瑾瑜却问：“你哥哥，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

　　“唔。”这个问题倒是问倒她了，裴清漪捏着下巴想了半晌，打了个响指道：“我哥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他什么都知道。”

　　“他有喜欢的男子吗？”

　　“这个，我没听他说过。”裴清漪笃定道，“没有，有的话哥哥是不会瞒着我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你是不是对我哥哥……”

　　“绝对没有。”

　　“好吧，你还没说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呢？”

　　“我不清楚。”林瑾瑜没喜欢过人，不论男女。他其实很缺爱，但同时又很缺乏安全感，因此很少与人深入接触。

　　况且他以前太穷了，温饱都勉强解决，怎么有心思考虑感情的事。

　　“那等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了。”

　　“或许吧。”

　　等林齐光和祁君曜回来，便见二人一边谈笑一边吃着糕点，其乐融融。

　　裴清漪看着祁君曜，鼓着脸颊道：“等我长到你这么大，再来找你比试一场，在这之前，你可不要输给别人。”

　　祁君曜点头：“好。”

　　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私下无人的时候，祁君曜问：“你都说了什么，这么短的时候就把裴家大小姐哄好了。”

　　“我只是说，等她长到你这么大，一定比你厉害。”

　　“她还真信了。”

　　林瑾瑜抬头看他，“为什么不能信，自信总比消沉对练功的帮助大。我倒想问你，为何在台上对一个小姑娘毫不留情？”

　　祁君曜遮掩道：“我不喜欢她。”

　　“为什么？她聪明伶俐，活泼可爱。”

　　祁君曜冷笑一声，“除了活泼，她跟别的哪个沾边？她要是聪明，就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哄好，她要是可爱，也不会当面说叫你难堪……”

　　祁君曜顿住，二人默契地没有再开口。

　　金陵城开始入夏，天气渐渐热起来。这天是刘员外家儿子娶亲的日子，也是林瑾瑜第一次出门见世面的日子。

　　林瑾瑜满心欢喜，想到祁君曜日常喜欢穿红色，林瑾瑜心里默默记着等会儿见了他，一定要提醒他换掉，在别人的大喜日子穿红色，未免像是来抢亲的。

　　前些日子从祁君曜手上断断续续收到二十四条小金鱼，最近几天没有进项，看来就这些了，零散放着容易遗失，林瑾瑜打算下山找个店铺问问师傅能不能串起来，方便保存。他伸手往怀里一摸，糟糕，荷包怎么不见了！

　　福子猜测：“这几日经常出门练习走路，可能是掉到哪里了。”

　　“我们快去找一找。”

　　“我一个人就好了。公子今日要出门，免不了要走路，此刻就先歇一歇吧，况且祁门主应当快来了，若是我们都不在，还要连累他出去找。”

　　林瑾瑜想想觉得有道理，福子一个人走起来反而快些。于是他打开书看起来，是祁君曜之前带给他的游记，欧阳百会所著。
　　欧阳百会走过许多的地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不愧为金笔书生，笔下的故事有趣生动，林瑾瑜哪怕看第三遍都觉得津津有味。

　　他正看得投入，福子突然回来：“公子，织锦山庄的殷姑娘来了。”

　　林瑾瑜忙把书扣在一边，有些惊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来看他。

　　“荷包呢？”

　　“还未找到，我半路遇到殷姑娘，就先带她过来了。”

　　“好，不急。”

　　林瑾瑜站起身来，只见走进一位紫衣姑娘，风姿绰约，顾盼生辉。

　　不愧是祁君曜口中江湖遍地都有老相好的人。

　　林瑾瑜忙道：“殷姑娘好。”

　　殷绣锦大大方方落座，指挥侍女将带来的东西放到桌上，“前几日在外面远远瞧见林公子身子好了许多，今天特来拜访。这些是我近日闲来无事做的织金锦袍，按你的身量做的。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说着她将衣服抖开，明明是白色，却浮动着如同太阳般金光灿烂的光芒。

　　林瑾瑜隐约记得祁君曜之前说殷绣锦江湖遍地老相好来着，他踌躇了会儿，含蓄道：“殷姑娘，我失忆了，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说万一之前他俩背着人有过一段什么旧情也不算数。

　　“失忆就失忆，失忆也要穿衣服的呀。”殷绣锦满不在乎，将衣服塞到他手里，催促：“你快些换上，换好了叫我，我就在外间等着。”

　　林瑾瑜无奈，只好让福子帮忙把衣服换上。

　　这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停，还没等他们叫，殷绣锦就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她很自然地走过来帮他理了理衣领和腰带，小声嘀咕：“这腰好像比我之前看的时候粗了些。”

　　林瑾瑜：……他最近确实是吃得多了些，长胖也在情理之中。

　　理好衣服，殷绣锦后退几步，上下打量着他，满意地不住点头。

　　衣服看着简单，却又透着低调的奢华。

　　明明是锦缎，穿在身上却很是清凉。

　　“如何？”

　　“自然是很好。”林瑾瑜摩挲着身上的衣服，流光溢彩，手感滑腻，一定很贵吧。

　　殷绣锦在一旁介绍，“天山雪锦里织入金线，才能造就这种质感，林公子喜欢就好。”

　　林瑾瑜抿了抿嘴，“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抱歉，但我实在不需要这个。”眼神分明就在说很喜欢。

　　殷绣锦奇道：“我也没说要白送给你啊。”

　　那就更不能要了，林瑾瑜全身上下都干干净净，变不出一两银子，他诚恳道：“我没有钱。”

　　殷绣锦笑了一会儿，才道：“你喜欢就只管收下，自然会有人付钱的。”

　　“祁君曜？”

　　“……”殷绣锦默了默道，“你爹白疼你了。”

　　林瑾瑜：……

　　“喜欢就好。”殷绣锦非常自然地进入主题：“那我们再来谈谈婚服的事情。”

　　“婚服？”林瑾瑜稍稍往后退了几步，干笑道：“我与姑娘谈这个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你就快要成亲了。你看，我手艺很好，一定会把你的婚服做的漂漂亮亮，让你成为全天下最亮眼的新郎官。”

　　林瑾瑜这才明白殷绣锦是来揽生意来了。

　　织锦山庄地处西南，以织布匹做成衣为生，在江南这边并不出名。

　　殷绣锦手艺无双，心思也活泛，她想借着林瑾瑜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头和比武招亲的机会，提高织锦山庄在江南的知名度。

　　“眼下的比武招亲还未结束，这个时候提婚服是不是为时尚早。”

　　殷绣锦不以为然：“是早了些，不过早晚用得上，早些准备妥当也好。”

　　林瑾瑜：“我的意思是，最终结果还不确定。”

　　殷绣锦诧异：“不是祁君曜么？”

　　林瑾瑜突然有种别的人都是NPC，就为促成他和祁君曜在一起而存在。

　　殷绣锦很快改口，“不是也没关系，反正做好了他以后也用得上。”

　　林瑾瑜闻言一怔，祁君曜会跟别的人成亲吗？女人还是男人？

　　不过他既聪明又厉害，相貌英俊，只要他勾勾手，想必就有许多人会投怀送抱。何况他还温柔风趣，只要稍稍用心便没有拿不下的人。

　　就连自己都……

　　林瑾瑜第一次见时觉得祁君曜真的很讨厌，慢慢接触下来忍不住被他吸引，身边也早已习惯他的存在，可不知为何这两天他却有些疏远了。

　　祁君曜的忽冷忽热让林瑾瑜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不知该怎么问，其实他更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难受。

　　殷绣锦见他面露失落，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她好奇地询问，林瑾瑜心不在焉地随意应付了几句，见他实在不愿意说，殷绣锦只好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