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早就知道》闲人饮茶

16、祭拜

　　没几天，林瑾瑜自己拄着拐也走得很稳。

　　其实不要拐也可以，但只能走一小会儿，丁神医让他慢慢来，别急。

　　腿脚方便一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后山，林瑾瑜还记得要祭拜顺子的事情，就是他从前的贴身小厮。

　　“后山有些远，而且经过后院，怕是会遇到许多江湖中人，说不定会有麻烦。我还是去请大少爷或者祁门主一起吧。”

　　林瑾瑜嘀咕：“他这几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呢。”

　　福子会意，转身跑着去请祁君曜。

　　然而跟他一起回来的却是林齐光。

　　福子也搞不明白，祁门主看着分明就很闲，还有空跟大少爷比武，一说三公子有事，立马说身体不舒服打发大少爷来了。

　　大少爷居然也很不解风情地跟来。

　　林瑾瑜探出脑袋往他身后瞧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人，才略带失望地打招呼：“大哥好。”

　　“怎么就想着往后山跑了？”

　　“在屋里待着也没事干。”

　　往常白天有祁君曜陪着他的时候，福子没事做就可以出去玩，他有时去大哥房里找安子聊天，有时去二哥的牡丹园待着。

　　但今天不一样，福子也收拾了个包袱要跟着一起去后山。

　　林瑾瑜这才知道安子、福子和顺子是旧友，他们三个原本是金陵城里的小乞丐，林含章心善，见他们被别的乞丐抱团欺负，就将他们带回山庄，安子福子顺子这三个名字也是他爹起的，之后就将他们三个按年龄大小分到自己三个儿子身边做事。

　　他们在山庄里做的活计都比较清闲，平时经常能见面，关系也维持的挺好。

　　原本能衣食无忧生活一辈子，不想顺子却惨死，连尸身都没留下。

　　林瑾瑜道：“抱歉，是我连累了他。”

　　“不是公子的错，是那些歹人作恶，公子福大命大，顺子他没有这个福分。”福子跪在后山立的衣冠冢前，将带来的食物水果一一摆放好，点燃香烛，“只希望来世他能顺顺利利。”

　　“顺子小时候就很倒霉，我们一起吃泔水吃烂菜叶，就他会整夜拉肚子，冬天我们一起挨冻，只有他冻得掉了两只脚指头。”

　　“希望他下辈子能投一户好人家，平安顺遂，幸福地过一辈子。”

　　听福子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顺子的事，林瑾瑜心里更加唏嘘与愧疚。

　　“公子，差不多了，我们起身回去吧。”林瑾瑜由福子搀扶着站起来，转头看到林齐光正负手立在崖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轮结束后只留下了十八位高手，到了现在能留下来的选手都是很有实力的。

　　林瑾瑜看了比试名单，才知道祁君曜这轮的对手居然是裴清漪。

　　没想到她居然能撑到现在，看来真的是挺厉害的。倒不是林瑾瑜小瞧她，而是她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大小，也确实是参与人员中年纪最小的，在一群江湖人士中能连过两关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于是他对这场比试充满了期待。

　　比试这天，早早就催着福子带他来到擂台边等着。

　　裴清漪看到他后还来跟他简单地打了招呼，随后就上台进行热身准备。

　　场边聚集了不少人，有些早早淘汰的人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下观赛，反正这边住得舒服，饭菜也合胃口，还能结交江湖豪杰。而还有比赛的人更要关注自己之后可能遇到的对手。

　　林瑾瑜坐在离比赛场地稍远一些的亭子里，旁边有林齐光和折雪陪着，以免有人来打扰。

　　林瑾瑜抬眼注意到场边树上坐着个身穿烟紫色衣服的女子，正抱胸闭眼靠着树干。祁君曜一上台，她便睁开眼睛，五官标志，气质淡漠疏离，眼睛直直盯着台上。

　　林齐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介绍道：“那是峨眉派的江月白，秋水师太称她是峨眉历代以为天赋最高、武功最强的弟子。”

　　折雪接着道：“长得也十分漂亮，在江湖美人榜上排名第三。不过峨眉弟子不得嫁人，众人只好望而却步。”

　　林瑾瑜好奇：“既然她不能成亲，为什么还要来这儿？”

　　“自然是为了接下来的武林大会，提前试试众位高手的实力。不过我没记错的话，门主对上她，似乎从无败绩。”

　　林瑾瑜若有所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场上，举杯喝了一口茶。

　　“咚咚咚”三声锣响，比试正式开始。

　　林瑾瑜觉得这次应该会比前两次时间久一些，因此出门特意准备了好几样糕点，他捏起一个绿豆糕还未放进嘴里，就听场边传来惊呼声。

　　流火长枪被祁君曜一挑，裴清漪便被震得双臂发麻，长枪脱手在空中转了几圈，枪头戳入地面三寸。

　　居然一招都没撑住。

　　林瑾瑜抬头，看到江月白嘴角露出个笑容，紧接着一跃身消失了。

　　林齐光似乎有些生气，他沉着脸一言不发飞身上台，无视与他擦肩而过的祁君曜，将枪拔出来轻轻放在跪坐着的少女身边。

　　“清漪……”

　　“我没事，林大哥。”裴清漪头埋在他怀里，轻声说，“就是有点丢脸，你能背我回去吗，我不想看到别人。”

　　但裴清漪双臂被震麻了使不上力气，最终林齐光将她抱在怀里，她的头始终紧紧埋在林齐光胸前，留下一小片濡湿。

　　主角退场，没有好戏可看，围观群众散得很快，林瑾瑜听到路过的人低声交谈着。

　　“这小姑娘前几天的比试我也看了，能一招就将枪挑飞，祁君曜的功夫恐怕已经深不可测。”

　　“我也没料到他的武功居然这么强。”

　　立刻有人讥讽：“论武功他祁君曜在江湖上排在前头，论人品可是无耻下流。让一个小姑娘这么下不来台，真亏他能做出来。”

　　“他还要娶个男人呢，为了给他师父报仇真是能忍辱负重。”

　　说完几人发出嘲讽的笑声。

　　他们走得远了，后面的话林瑾瑜听不清，可脸色还是变得很难看。

　　折雪本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见此也将折扇收起来，暗暗记下几人的背影。

　　祁君曜走过来，看清林瑾瑜的面色后，笑容顿住，“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祁君曜还想追问，折雪对着他摇了摇头，三人一起离开。

　　将林瑾瑜送回房间休息后，祁君曜将折雪叫到门外，听他将刚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在知道林瑾瑜脸色何时变得难看后，反而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那几个杂碎交给你处理。”

　　见祁君曜要转身，折雪忍不住问：“你不跟我走？”

　　“我留下哄一哄他。”

　　“一会儿要躲着，一会儿又要□□，这会儿还巴巴地上去哄，我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等你搞明白了记得告诉我。”

　　祁君曜丢下这句话便回房去陪林瑾瑜，折雪瞠目结舌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是什么意思？

　　林瑾瑜将书合上，“折雪是不是把刚刚的事都跟你说了？”

　　祁君曜点头，坐下到了两杯茶，“说了个大概，来，喝茶，别闷闷不乐的。”

　　“他们怎么能那么说你，你本来就该赢，他们打不过你，还说你人品不好，我看他们才下流。”

　　“为了几个烂人生气不值得。”

　　那些人还说祁君曜跟自己在一起是忍辱负重，即便祁君曜和栖霞山庄在江湖上都颇有地位，这样的事也并不光彩，甚至称得上污点，会被人在背后嚼舌根。

　　那还是不要成亲好了，假的也不要。

　　“在想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裴家小姐，她是大哥带来的人，而且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何叫她当众出丑。”

　　祁君曜随口道：“因为我心情不好。”

　　可之前看起来明明还挺好的，现在也是。

　　“我看到大哥生气了，”林瑾瑜强调，“非常生气。”祁君曜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难保大哥不会再来一拳。

　　福子在外面叩门：“公子，祁门主，大公子来了。”

　　林瑾瑜看了门口一眼，小声道：“大哥来找你兴师问罪了。”

　　“无妨，我又不怕他。”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林瑾瑜转动轮椅往祁君曜身前挪动挡住。

　　林齐光指着祁君曜：“跟我出来，”看到林瑾瑜的动作后，补充，“就你一个人。”

　　看他面色不善，林瑾瑜连忙道：“有事不能在这里说吗？我也想听。”

　　“没事，”祁君曜温柔地揉了把他的头，“我很快回来。”离开的脚步很轻快，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林瑾瑜无法理解，他自己拄着拐也走出来，早已不见二人的身影，他有些担心，索性在外面等着。他几步走到凉亭坐下，捏着鱼食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池子里撒，不时抬头向远处张望。

　　林瑾瑜大概能猜到祁君曜为何对裴清漪毫不留情，毕竟他们之前从不认识，之后也没再见过，唯一的交集就是那次裴清漪突然来访，一句“瘸腿疤脸”惹得祁君曜当即黑脸，并且记了这么久，当众让一个小姑娘难堪，真是小心眼加报复心重。

　　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毕竟那日裴清漪出口挑衅了祁君曜好几句。

　　但林瑾瑜无端觉得此事就是因他而起。

　　大哥一定是在怪祁君曜刚才对他的小师妹下手毫不留情。

　　其实林瑾瑜也觉得有点过分，毕竟是个小姑娘，又是长安城来的千金大小姐，难免心气高面皮薄。林瑾瑜思索起该怎么哄小姑娘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