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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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幼怜跟随着林老先生走下昏暗的楼梯，来到旧琴房楼的二层。
走廊里，正回荡着隐约的弦乐声，越靠近那间琴房，那琴声便越发清晰。
旧楼的隔音并不好，木质门板仿佛不过是象征性的阻隔。纪幼怜站在门外，并没有立即敲门。
——她听见从琴房之中流淌而出的古朴旋律。
那琴音刘畅，演奏技巧颇为娴熟，音乐的情绪中，还带着一种与演奏者年轻身份全然不符的成熟。
林老也停下了脚步，透过门上那块小小的有些模糊的玻璃窗，他看向琴房里那个沉浸在音乐世界中的模糊身影，脸上流露出了一种纪幼怜从未见到过的，交织着温柔与骄傲的神情。
“要现在进去吗？”林老征求纪幼怜的意见，问到。
纪幼怜摇了摇头，她想要听完这首曲子。
两人就这样在门外静静聆听了片刻，直到里面一曲终了，林老才轻轻叩响了那扇门。
门里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请进。”
林老这才轻轻推开门。
纪幼怜朝琴房里望去，不大的房间，却被午后的阳光照得透亮，光透过窗外的树影打进房间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房间里，是一个穿着简单白色毛衣，身形清瘦的女孩坐在琴凳上，怀里还抱着看上去有些年岁了的二胡。女孩转过了头，露出一张干净清秀的脸庞，眼神明亮。
看见是林老，女孩立即将二胡小心翼翼地靠在了墙边，站起身来，恭敬地和林老打招呼：“林老师。”
“没有打扰你练琴吧。”林老的语气之中，是纪幼怜从没听见过的温和。
“没有没有。”周瑶连忙摇头，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纪幼怜，好奇问道：“林老师，这位是……？”
“这位是纪幼怜导演，从港城来的。”林老微微侧过身，介绍到，随后他看向纪幼怜，“这就是我和你提到的学生，周瑶。”
周瑶并非是羞涩内向的性子，在听到“纪幼怜”这个名字后，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知道您！就是那位拍了《孤雏》的导演！我特别喜欢这部电影！”
纪幼怜笑着点了点头，尽管她一时之间还难以将眼前这个眼神干净，甚至还带了些学生气的女孩，与林老口中那个“才华横溢”“值得被全世界看见”的得意门生完全画上等号，但方才在门外听到的那段演奏，也依旧足够让她心中大部分的质疑烟消云散了。
毕竟技巧或许可以打磨，但隐约之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灵气，却是难以作假的。
纪幼怜笑笑，伸出手与女孩握了握：“周瑶，你好。”
见两人打完招呼，林老在一旁切入正题，他的语气平和，却也无比郑重：“小周，纪导演正在筹备一部新电影，需要非常专业的音乐指导，尤其是关于我们福城本土音乐的部分，所以，我向她郑重推荐了你。”
闻言，周瑶明显完全呆愣住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睁大，视线在林老和纪幼怜之间来回打转，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周瑶指向自己，声音甚至有些打颤。
林老看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的周瑶，非但没有感到幸喜，反而脸上写满了慌乱。她微微地低下头，声音显然要小了许多。
“林老师……谢谢您的肯定，只是，我也不过是一个大学生，我……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胜任一个这么重要任务……”
周瑶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她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贸易的衣角，惶恐的模样，与方才那位在琴房里镇定自若的少女判若两人。
纪幼怜并没有立即说话，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给这个年轻女孩消化和思考的空间，林老也同样沉默着，他的目光落在周瑶低垂的脑袋上，随后重重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林老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不高，却足够坚定。
“周瑶。”他的声音很轻，“你还记得，你刚开始和我系统的学习时，我和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周瑶被这个问题问得抬起头来，脸上的茫然还不曾消散，就已经开始努力在记忆里翻找着。
然而，林老并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当时和你说，音乐这条路，有点天赋，或许能够让你敲开这扇门，但一个人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看的不是那点天赋，而是你有没有将自己的骨肉揉碎，毫无保留献给音乐的勇气和决心。艺术是最严苛的判官，只有你将自己献给它，它才会还予你才华。”
说着，他话锋一转，开口问到：“你觉得，你刚才拉的那首曲子，拉的够不够好？”
周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但随即，那份不自信又让她立即摇了摇头，身影细弱：“还……还可以更好……有些地方的音准和情绪的链接，处理的还不够透彻。”
一旁的纪幼怜看着她这诚实还带了点傻气的反应，差点被逗得笑了出声，赶紧微微别过脸，用来掩饰嘴角忍不住的笑意。
然而林老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他直接肯定了周瑶：“不够好，就是好。”
说罢，他上前一步，走到周瑶身前，距离近得能够让女孩清晰看清他眼中浑浊的坚持。
“小周。”林老开口，“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害怕你经验不足，担当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怕让你林老师我害怕，更害怕让眼前这位给了你机会的纪导演失望，对不对？”
他的面前，周瑶咬着下唇，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最终，她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鼻尖有些发酸。
看着这幅样子，林老的声音终究还是软下来了许多，但依旧在语重心长地劝慰着她。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真正的才华，不应该也不能被永远藏在象牙塔里孤芳自赏，你现在缺的，也已经不是技巧，还是走出象牙塔，发现自己被象牙塔禁锢住的真正的才华。”
他说着，侧过身，手臂指向一直安静旁观的纪幼怜。
“我从来不避讳地说，有时候，过于安逸的象牙塔，反而会成为束缚你脚步的牢笼，而现在，一个挣脱牢笼，去往更广阔天地实践，并且证明你自己的机会，就摆在你的眼前。”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周瑶的脸上。
“我给你这个机会，不是在施舍你，更不是在照顾你，而是因为你的能力，被我看见了，现在也被需要它的人看见了。所以此时此刻，周瑶，你需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怀疑自己能不能，而是应该立即去思考：‘我该怎样做，才能把这件事做到最好？’。”
纪幼怜也在这时候恰到好处地开口：“周瑶，林老师极力推荐你，我尊重他的判断，所以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但请你注意，是‘给你机会’而并非最终的‘选择’，你能否真正地拿下我，让我愿意选择你，还需要我们后续深入的沟通，我需要你让我看到你的水准：不仅仅是演奏方面，还有作曲方面，以及你如何把你的才华，转换为给予电影服务的音乐构想。只有你最后打动给我了，我才会真正地来选择你。”
一个是严厉的导师，一个是给出明确路劲的潜在合作者。周瑶听着，眼睛里最初的迷茫渐渐被一种认真的情绪所取代，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最终，她抬起头，目光艳香纪幼怜，终于不再犹豫，清晰地说：“好。”
声音不算大，但能听出其中下定决心的力量。
纪幼怜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微微一笑，顺势说到：
“那么，周瑶，现在可以让我看一看，你的真实实力吗？不仅仅是演奏，还有你对音乐，尤其是对福城本土音乐的想法。”
与此同时，港城机场国内出发T1航站楼。
人潮拥挤的航站楼内，VIP休息区相对安静许多。
与合作方的会议定在明天上午，因此提前了一天出发的商时言，并没有穿着往日里常穿着的西装，而是换上了一身质感高级的深灰色宽松毛衣，搭配休闲长裤，少了许多商界精英的锐利，多了许多慵懒随心的气质。
他靠在VIP休息室的软椅上，目光掠过巨大玻璃窗外起落的飞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杭鹭则坐在一旁，膝上放着打开的平板电脑，手指快速滑动着屏幕上的数据报表，同时低声汇报到：
“商总，上次纪小姐出席并压轴登场我们法宝莲春夏新品晚宴，带来的名人效应和话题度持续发酵，数据非常客观，相关报道和社交媒体的讨论量远超语气，直接带动了法宝莲品牌的百指和线上店铺的访问量，并且受此影响，集团的股价已经连续三个交易日稳步上涨了。”
“嗯。”纪幼怜短促地应了一声，视线依旧落在窗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听见商时言的回应，杭鹭继续汇报道：“另外，与演员既寻先生的代言合作，法宝莲市场部已经将正式合同发过去了，双方条件基本达成一致，如果顺利，预计将在一周内就可以完成广告大片的拍摄，随后即可按照计划进行线下地广和线上渠道的投放。”
“好。”商时言的回答依旧简介，然而，就在杭鹭准备继续下一项汇报时，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看似随意地添了一句：“到时候成片拍好，直接发我一份。”
杭鹭一愣，下意识追问：“是成片有什么要求吗？需不需要提前沟通，我们可以直接和Veronica总监以及拍摄团队提一句，让他们在创作时注意。”
闻言，商时言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侧头看了杭鹭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用。”他淡淡否决，“Veronica是艺术家，我只管生意经，不插手艺术家的创作自由。”
商时言顿了顿，指尖敲了敲座椅扶手的真皮，随后才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我只是需要留着这份素材，到时候，方便我去找人‘邀’一个功。”
杭鹭瞬间了然，明智地闭上了嘴。
不再需要多问，他心里清楚，老板这“功”是要“邀”给谁看。
但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老板这些看似公事公办的布局，最终似乎总能巧妙地绕回某个人身上。
他只能恭敬地点了点头：“明白，商总，等成片出来后，我会第一时间发给您。”
“嗯。”
商时言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直到机场广播中响起登机提示，他才缓缓站起身，整了一下毛衣下摆。
“走吧。”
商时言迈开腿，向登机口走去，杭鹭则连忙拿起行李和公文包，快步跟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