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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22 ...


  •   然而,预想之中激烈的质问场面并未发生。
      商时言接下来的话,语气平静得近似诡异,让纪幼怜有些恍惚,仿佛自己防备的拳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看着她,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只是声音低沉,带着刻意压抑出的冰冷的平稳:
      “为什么不回复我的信息。”

      信息?
      纪幼怜被他这跳跃的思维弄得一怔愣,下意识拿起来看了一眼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
      点开屏幕,果然看见通知栏里一条两小时的未读信息,是来自商时言的。

      商时言:我在福城。

      没有前缀也没有寒暄,似乎是一下飞机就给她发来的信息。

      纪幼怜一时觉得失了些底气,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他实话实说:“刚才,没看到信息。”
      “嗯。”商时言从鼻腔里哼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在电动车上,风大,颠簸,的确不方便看手机。”
      他的语气里听不到什么情绪,却分明带着尖锐的刺。

      纪幼怜这才后知后觉听出了他话里那毫不带掩饰的嘲讽,眉头立即蹙起来。
      无论面对谁,她都不太喜欢这样的语气。
      更何况此时此刻的商时言,还有一种带着审视的目光在她与沈予二人身上打转。

      但她还是强行压下了自己心头的不快,直接问了个她此刻最疑惑的问题。
      “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你一样。工作。”
      商时言回答的很快,语气依旧平淡。
      “我不是这个问题。”纪幼怜的眉头皱得更紧,“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商时言盯着她的眼睛,也看清了她眼中的不信任,沉默了一秒,才吐出两个字,简练到近乎敷衍。
      “路过。”

      纪幼怜的眉毛并没有因为这个答案而稍有放松,反而流露出了更明显的怀疑。
      ——她根本不相信这番说辞。
      毕竟福城那么大,酒店也那么多,他怎么可能这么恰好“路过”她下榻的酒店?

      诚然,商时言也的确没有完全说实话,毕竟以他的身份,想要查出纪幼怜在福城的住处并不算难事,所以他下榻的高级酒店,就在离纪幼怜所住的酒店只距离一个红绿灯的地方。
      但今晚这场“偶遇”,抛开他刻意选择临近酒店的前提,在某种程度上,也的确是真正的路过。
      他刚结束一个临时的电话会议,心烦意乱,本想出来走一走透透气,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让他感到刺眼的一幕。
      纪幼怜从一个陌生男人的电动车上下来,行云流水地摘头盔递还,脸上甚至还带着他许久未曾见到过的,轻松的笑意。

      沈予站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二人之间非同寻常的气场。
      他很快就意识到眼前地这个男人,与纪幼怜绝非只是普通的朋友或者工作伙伴,同时,他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对方目光扫过自己时,那毫不掩饰的敌意。
      但沈予并非因此而显露出丝毫的怯懦或不安,他的脸上依旧维持着那份得体温和的浅笑,只是稍稍往前走了一步,巧妙地挡在了纪幼怜与商时言的中间。

      不过商时言显然对他没有兴趣,他也懒得在“路过”这个借口上做过多的纠缠,沉默的对峙中,商时言率先开口:
      “这位是?”
      他问得极其简单,仿佛他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纪幼怜被他这番如同审问一般的语气瞬间激起了逆反心理,正准备开口,却被沈予抬手阻止了。
      沈予继续往前了一步,主动向商时言伸出了手,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语气坦荡。
      “你好,沈予,福城大学历史学院的老师。”他做了个最简单的自我介绍,又自然而然地补充到:“刚和纪小姐进行了一些交流,看天色晚了,就顺便尽了一下地主之谊,送她回来。”

      闻言,商时言挑了挑眉,他伸手与沈予短暂地握了一下手。几乎是立即就松开了。
      随后,他报上名字:“商时言。”
      语气平淡,却莫名让人觉得他似乎在掂量着什么。
      果然,他很快开口:“大学的历史老师啊?文化人,是我有失礼仪。”

      听见他这句话,纪幼怜的耐心彻底告罄,她不想再听商时言嘴里可能吐出的任何一句试探嘲讽或者其他什么意味的鬼话,于是乎直接向前一步,用身体语言隔断了商时言和沈予对峙的目光,开口:
      “商先生,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她特意用了敬语,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
      商时言被她其中明显的驱逐意味惹得挑了挑眉,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下去了。
      他又恢复了那服漫不经心的模样,双手悠闲地插|进大衣口袋,肩膀松弛下来,仿佛方才那个剑拔弩张的人并不是他。
      他甚至还有闲心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

      “没事啊,”他语气轻佻,“你忙你的。”

      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让纪幼怜的心头更为火烧,她深吸一口气,同样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一字一句回应着:
      “那好,商先生,您请自便,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直接转过身,看向沈予时,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了常态,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她对沈予轻轻叩首:“沈老师,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你了,今天谢谢你,有机会再约。”
      沈予看着她,轻轻笑了笑,点头道:“好,再见。”

      两双男人的眼睛,同时目送着纪幼怜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酒店旋转门的玻璃之后。
      就在她身影彻底消失的一瞬间,商时言脸上那层勉强维持的看似毫不在意的面具骤然碎裂,他像一头瞬间被点燃了怒火的雄狮,猛地转回头,一步跨前,瞬间拉近了与沈予的距离,形成了极具压迫性的对峙姿态。
      “大学老师?”
      商时言的声音彻底撕掉了平和的伪装,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质疑。
      “这么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的身材本身就高大挺拔,哪怕沈予的身高并不矮,但他站在沈予面前,依旧能维持着几分俯视的角度。
      然而,沈予只是微微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平静,丝毫没有被商时言的气势压迫所震慑,他甚至没有直接回答商时言的提问,反而平和地反问道:
      “我方才听纪小姐叫您商老板?”他顿了顿,“商老板,您似乎……很喜欢窥探他人的隐私和社交往来?”

      商时言被他这幅不软不硬得样子碰得皱了皱眉,心中的无名火烧得更旺。
      他皱了皱眉,真准备继续开口,试图戳破眼前这个男人的从容,却没想到沈予根本没给他再次发难的机会。
      沈予顺着刚才的话,用一种客气的语气缓缓开口说到:
      “商老板,听方才您和纪小姐的交谈,您必然是事务繁忙、时间宝贵的大人物。”他微微颔首,语气礼貌,“我就不多叨扰,占用您宝贵的时间了,告辞。”

      话音未落,沈予甚至没商时言做出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已经干脆利落地后退了一步,长腿一跨,稳当地坐上了电动车。
      随着要是转动,电机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声,随即他拧动车把手,电动车流畅地划入了夜色的车流之中。

      原地,瞬间只留下了商时言一个人。
      他僵在原地,夜晚的凉风吹拂着他额头前的发丝,却吹不散他心中的火。
      就在此时此刻,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先前烦躁的情绪,动作略有僵硬地掏出手机,看清屏幕上“杭鹭”的名字,他很快划开了接听。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杭鹭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商总,不好了!明天上午和西班牙圣百利名表的合作谈判,刚刚被通知,临时取消了!”

      “取消?”商时言的眉头瞬间拧紧,“理由?”
      杭鹭的语速飞快,甚至带上了颤音:“对方亚太区的负责人只给了一个非常官方的说法,说是集团内部又更为优先的事物需要优先处理,暂时无法按照原定计划进行谈判。而且,听他们的意思……后续的合作,大概也无法继续推进了。他们那边的态度非常强硬,我想要和他们谈判,都没有给我们任何转圜的余地!”
      “取消……”商时言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和圣百利名表的合作,是今年下半年最重要的战略布局之一,为的就是借助对方百年制表工艺的声誉,提升法宝莲在高端配饰领域的格调与价值。前期团队与对方投入了数月时间进行了市场分析,设计契合方案,以及多伦的沟通铺垫,眼看着就要进入最关键的价格以及细节的谈判,对方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毫无征兆的选择了单方面叫停?
      更何况,圣百利腕表前几年流行于欧洲各国,而近几年因为精英电子表的出现,已经开始出现了式微,与法宝莲的合作,也能提升圣百利在中|国国内的知名度,打开在中|国的市场,选择叫停,显然不是正常的商业逻辑。

      “能查出来原因吗?”商时言一边沉声询问着,一边买部朝自己下榻酒店的方向快步走去,夜晚的凉风阵阵,似乎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公关部和战略部那边都在紧急联系多方打探消息,但对方风口很紧,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杭鹭的声音依旧发抖,“商总,这也太突然了,我们前期……”
      然而,商时言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打断杭鹭,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冷静点,我们公司最近没有任何负面的新文爆出,财务状况也良好,给出的合作意向和条件也足够诚恳,按照常理来说,圣百利没有任何因为商业层面的理由而来挺直合作,除非……”
      他脚步未停,大脑快速运转着。
      法宝莲在港城根基深厚,树敌并不算多,但就算有,凭借着其背靠的明朗集团这颗大树,也不会随意使绊子。
      更何况,寻常的竞争对手,也未必有能够让圣百利这样的国际名表商,不顾商业信誉就突然翻脸的本事。
      除非。

      一个名字忽然窜入他的脑海。

      “除非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商时言说,“法宝莲在港城的树敌不算多,而且背靠爷爷的明朗集团,一般人,也没那个胆量和能力动我,以及动法宝莲。”
      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那个他最不愿意怀疑的名字。
      “除非……是商建明。”

      只有他这个父亲,既有动机也有能力去提供让圣百利无法拒绝的交换条件。
      商时言瞬间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电话那头的杭鹭显然也被这个猜测震撼住了,一时无声。

      商时言的眼神瞬间锐利,他咬着后槽牙开口:“杭鹭,你瞬间动用能动用的关系网,给我查,重点盘查圣百利总部近期有没有与其他大型集团,特别是和明朗集团或者商建明个人控股的公司,有过任何形式的接触,同时去准备应急方案,明天之前我需要收到结果!”
      杭鹭立即领命:“是,商总!”

      挂了电话,商时言微微眯了眯眼睛。
      今晚工作上的变故来的太突然,让他暂时没有任何时间处理纪幼怜的事。但他还是顺手发去了一句“早点休息”。
      随后,他点开微信的联系人列表快速滑动,那些代表着各种利益关系与合作往来的名字一一掠过。

      明朗集团,是由他的爷爷商明朗一手创建的,传到他的手里,虽然已经是港城商界不容小觑的力量,但归根结底,依旧不过是新兴财阀,未能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但有一个家族不同。
      那个姓氏,在港城乃至更为广阔的版图上,盘亘错节了数代,其影响力早已渗透到金融、地产乃至政治领域的命脉之中,是真正算得上“只手遮天”的古老名门望族。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那个家族的现任掌托人,那位威严且不显山露水的老人,只要他愿意开口,一定会帮他。

      不是因为明朗集团,也不是因为他姓商。
      而是因为,他是他女儿唯一留下来的孩子。

      商时言的拇指悬停在一个备注为“外公”的联系人上方,久久没有落下。
      他一向骄傲,总想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证明什么,所以哪怕是擅长窥探各色隐私与新闻的港城媒体,都不知道他与这家人的关系。
      但此时此刻,圣百利事件的蹊跷与背后可能存在的,来自父亲商建明的黑手,让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普通的商业竞争了。
      而是一场家族内部的暗杀。

      终于,他轻轻叹了口气,指尖落下,快速地在对话框敲下了几个字。

      商时言:外公。
      商时言:最近身体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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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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