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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部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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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贵妃在仰月殿沉寂了半天,想到过往的种种,恍如隔世。
她想要找人说说话,却没想到,整个偌大的皇宫,竟没有一个交心之人。
也是,她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心肠歹毒的人,也就只有先皇后能不计前嫌的对她好,可惜了,她被蒙蔽,杀了她。
魏贵妃去找了贤妃。
真是可笑,最后能与她言说一二的,居然是贤妃。
贤妃自被下令在自己宫内幽闭,便一直不动声色,暗中派人打听消息。
才知今日,居然出了这样的事。
明延被关了起来,魏松逼着皇上另立储君,甚至最后,皇上竟吐了血。
她不由得想到那晚,皇上交给她的东西,待到政变之时,便拿出来交给陈秋物。
如今看来,快到时候了。
皇上病重,醒来的时刻也就两三个时辰,都被魏松把握着,魏贵妃自然可以随便想个理由把她关起来,皇上自顾不暇,也因心中有数,放任魏家兄妹如此。
却没想到今日,魏贵妃会来看自己。
“贤妃姐姐,近来可好?”魏贵妃坐在椅子上,虽还是和以前一样雍容端庄,可贤妃看出,她似乎被抽走了精气神,没了往日的傲气。
贤妃声色淡淡的回她:“托妹妹的福,这几日清净许多。”
她还是给她倒了一杯茶。
“妹妹看起来脸色不好。”
“延儿被关了起来,禁军把守,没有兄长的允许,不能放出来。”
魏贵妃眼中满是恨意,之后又沉于颓败无力。
贤妃早就知道,看着她,动了些心思,“所为何事?”
“你还看不明白吗?我兄长,从小与我相依为命的哥哥,竟然要扶持我最讨厌的孩子上位,竟还一直骗我。”她面色凄然,“如今皇上病重,朝堂上大都是他和明涣的势力,我的延儿,是真的败了。”
“丞相要拥立五皇子为太子?”贤妃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但是也不难猜出。
如今的形势,走到最后的,只有他了。
贤妃看着她:“妹妹不应该高兴吗?明涣上位,你也是尊享太后之位,有何不好?”
魏贵妃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高兴?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他!要不是为了能活下来,我根本不会选择生他!”
贤妃一惊,这是何意?
魏贵妃自觉不能多说,只是看着贤妃一如既往沉静自如的脸,好心的与她多说几句,“如今魏松与北狄暗中勾结,北狄答应他陈兵边关牵制长宁侯,明若的处境,应该不会好,你日日诵经祈福,也为她祈一份吧。”
贤妃猛地站起,“你说什么?!”她不敢置信,魏松竟然胆大包天至此,不惜通敌叛国也要谋取那个位置。
魏贵妃看着贤妃变得焦急慌乱的神态,并没有开心,只觉得一阵悲凉。
她们同是被困在深宫的人,斗了二十多年,她也累了。
“太子出殡那日,你也一起去吧,就当是为皇后姐姐送送明渠。”
贤妃听她提起皇后,神色又变得凝重肃然,眼神闪过痛恨。
魏贵妃走了。
贤妃虽担心女儿,但是相信以她的能力,自保不是问题,心下不由得琢磨起来,太子出殡是她唯一能出去的机会,也是唯一能见到陈秋物的时机,看着旁边的暗盒,沉了一口气。
她必须要完成,若是最后陈秋物还是失败了,就是可怜了若儿,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皇帝吐血,魏贵妃在身边侍疾,这几日,朝堂的事情,他交给了陈秋物和魏松。
魏贵妃像是变了个人,不再是以前的被功利权势迷了心眼的样子,如今倒真像是情真意切为皇帝重病而担忧的嫔妃。
只是每每见到魏松来向皇上禀报政事,又提及立储之事,她心头满是恨意。
看着魏松志得意满的样子,她牙都快咬碎了。
皇帝还是一样的说辞,等太子出殡后,再做打算。
他们也只能悻悻回去,如今时机还未成熟,大军未到,他们还不能硬来。
章行简在牢里,看着窗外又升起的月亮,计算着时间,想着徐晚到了哪里,她身上到底是不是真的受伤了,西境离这里也不算近,她会不会为了赶路,风餐露宿,不顾自己身体。
这个女人拼起命来,连他也比不过。
不过还好,蓝七和陆华都在她身边,他不用太过担心。
太子出殡前一天,魏松的人马已经在城外秘密集结。
魏松看着桌上勾画的舆图,所有据点的兵马都出动了,还有一支秘密军队在来的路上,想必明天正好赶到,成败就在明天了。
他问旁边站着的明涣。
“皇上还是不愿意松口吗?”
明涣面色平静,倒是没有起事前的兴奋和激动,”没有,母妃在照料着,大多时候,他在昏睡。“
“哼!”魏松盯着舆图,眼里满是野心和疯狂,“等到明日,不管他答不答应,都送他去见太子吧。”
明涣心一紧,虽然知道他一向不留余地,可没想到,他居然癫狂至此。
明涣眼神里藏着什么,看着他,眸色暗沉。
徐晚星夜赶路,终于以最短的时间来到西境,看到了假意投了魏松的护宛校尉。
西宛其实没有犯边,一切都是这个校尉听从皇帝的暗令,在这里弄出的一点小动静,毕竟天高皇帝远,魏松的手也没有这么长。
昭明与西宛,已经秘密签署了同盟协议,皇帝的求兵国书,他们也答应了。
如今五万西宛军队已经整装待发。
魏松以为,西宛是个小国,这里放一个护宛校尉,便高枕无忧了,也以为,只有北狄的战马才是最强的。
所以西宛一直被他忽视,没有暗通来往。
殊不知这几年西宛的战马逐渐发展起来,论战斗力,不比北狄的差。
更何况西宛地势平坦,战马更适合平原作战,而北狄战马养在山间,自然减了不少战力。
大帐内,徐晚看着身边同样一身戎装的太子妃,还有年纪虽小,但是眼神已经初漏锋芒的明楚,拿出了皇帝交给她的东西。
是国玺和传位诏书。
徐晚让明楚站到中间,她和太子妃,一左一右,呈护卫之势。
一时之间,所有将军都跪了下来。
“如今魏松虎视眈眈,害死太子,追杀皇孙,皇上派本将军来西境,统领西宛五万大军,进盛京勤王”
“这是传位诏书,是皇上亲手交给我的,诏书所言,从今日,此时此刻起,若是皇帝驾崩,明楚便是幼主,我与太子妃,还有京城拥护的一众朝臣,都需得竭力辅佐。”
她自然知道,将士看重的是实力,一个小小的幼主,他们即便受诏书和国玺所辖制,心里难免有不服的想法。
“若是有人不愿意随我出征,自可退出阵去,守卫这西境,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底下那些人,面面相觑,还真有不少人摇摆不定。
此去盛京,都是九死一生,大家虽身经百战,可还是不忍看着底下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白白送命。
护宛校尉看着徐晚,“赤羽将军,盛京有多少人马?”
“两万南军。”
“那魏松的人马有多少?”
“不下十万。”
此话一出,帐内不少将军交头接耳,很是担忧。
“这里的宛军和边防军,满打满算加起来,有八万人马,但是魏松已经占了先机,恐怕……”护宛校尉的欲言又止。
徐晚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初攻打北狄之时,我亲率五千兵马,破了北狄近两万人的军队,砍了那两个北狄主将的首级,如今还是一样,只要大家齐心协力,随我出征,我必与将士们浴血共战。”
太子妃也站了出来,“此逢昭明剧变之时,皇上和江山社稷需要诸位将士的援助,我本是杨家后人,自多年前与北狄一战后,我杨家尽数折去,所有人都以为杨家绝了后,可我还没倒下,只恨当年我没有上战场,如今有了机会,我起誓,定于诸位共进退,同生死。”
护宛校尉这才猛然想起,太子妃出自杨家,那个满门皆是忠臣良将的杨家,也是那个抗狄战死,满门忠烈的杨家。
在战场,将士们有的追求战功,有的为心中道义,而到最后,归于一处的,都是为了身后的家国。
这下,底下的将士们,热血沸腾了起来,满腔激愤,也许不少人在想,此生能有此一役,史书留名,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最后,明楚执起国玺,看着众将士,面色镇静,小小的身体立的板正,稚嫩的声音满是坚定,“此去,诸位不论生死,皆是从龙之功,我明楚在此起誓,定会厚恤善待诸位以及众将士的家眷,绝不食言。”
护宛校尉见状,立马高声呐喊,“灭魏贼!除叛臣!”
霎时间,所有将士,接连附和高呼,响彻军营。
徐晚带着援军,顺利的返回昭明。
一路上,为了节省北军消耗,她并没有带着全数人过来,只带了一支轻骑队赶赴,其余人,驻扎山林隐秘之处,待她归来。
很快,两方会合,朝着盛京出发。
一路上快马加鞭,休息的时间很少有,军中将士倒是习惯了。
徐晚只是有些担心明楚,他才不到十岁,本想劝他坐着马车稍后再来,可他不愿。
“徐姐姐,我能撑得住,父亲说,我长大了,可以保护母亲了,如今母亲都没休息,我如何能走呢。”
明楚与太子妃共乘一骑,小小的身子与他母亲一般,坐的笔直。
太子妃见状,对徐晚摇了摇头,她清楚明楚的秉性,执拗,决定之事不会轻易更改。
徐晚也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