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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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自称“收拾完纸箱就去休息”，但风维清并不信。她推开房门，只觉得整间房子焕然一新，窗明几净，地板亮得都能看清墙面和天花板的倒影，似乎有谁通宵给全屋做了一次大扫除。
纸箱也不翼而飞，她端着粥家里家外兜了一圈，愣是没发现半点纸屑，大概是有谁连夜运出家门的吧。
风维清边喝粥，边一心二用打开终端开始写回信。在收到那些新年祝福后，她就参考往年的回信，差不多拟定了要跟对方说些什么。当上女王的发恭贺，跑去贸易商混得风生水起的祝财源广进，和她一样不喜欢繁文缛节的就简单发句节日快乐，有所求的就同样麻烦对方帮她留意她失踪的哥哥有没有出现在他们那……虽然这其中大部分人也都被她这么拜托过。
想到杳无音讯的风维桢，她忍不住搁下粥碗，捏了捏眉心。
也许王安石批评得对，她的确是病急乱投医，谁说她自己会穿越，兄长就一定跟她一样？根本没有证据表明风维桢曾来过这个宇宙，她这么做无非是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她又难以忽视那万分之一的希望：万一哥哥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呢？万一他只是落到了她还没去过的地方呢？
她静坐了片刻，直到打了个喷嚏才回神。“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没证据表明他真的死了，那我就不会放弃。”她呼出一口浊气，重新点开终端，端起粥抿了一口。
等粥喝完，回信也差不多写完了。她把碗洗好放回碗柜里，穿上外套准备出门。临走前，她思考了一会，找了张便签给江临和西泽尔留了自己要出门的消息，放在餐桌上。
“这样应该就不会吵醒他们了吧？”她看了眼钟，这个点……国图应该开门了吧。
昨晚上临睡前她又不死心地上网寻找历法信息，尤其是相关领域的论文，然而结果让她大失所望，放眼望去十条有七条是某些星系的地方历和标准历的转换和考据，两条是教人怎么区分标准历和农历的，最后一条是标准历和农历转换查询。
看到后面，她干脆跳过了出处、摘要和关键词，但直到她熬不住一头栽倒，都没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去图书馆碰碰运气，最起码联邦国家图书馆的检索系统比绝大部分网站和搜索引擎更干净和准确些——这或许是它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了。
风维清推开家门，太阳光横冲直撞闯进她的眼睛，她闭了闭眼。“大好休息天，我一点儿都不想出门，怎么这种地方联邦就不能学学隔壁达维拉呢？”她想。据黑潇说，他们国家图书馆支持所有书目在线借阅，并且完全免费。
联邦国家图书馆虽然也推出了在线预览和检索功能，但收录书目不全，并且预览模式仅能看书籍的封面、信息页、目录和序，要想看全书，非得线下走一趟不可。
从她家到图书馆，排队用传送阵得半小时起步。图书馆位于她所在的大陆腹地，相对而言空气湿度更低，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保存纸质书的工程量和电力负荷。
当然，鉴于斯普兰德已经实现了气候可控，这片地区也远比真正的沙漠和戈壁滩潮湿。风维清曾在试卷上看到过，考古学界有一种说法，“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只半年”，基于此，她不太相信国图的选址能对保存书籍起多大作用。
图书馆的员工们大概心里也都门儿清，因此国图只有近五年的书籍保留了纸质版，五年期满，便扫描上传云端。所有的数据都离线存储在图书馆地下的机房，每年都有一批新书要录入，因此斯普兰德一直有传言说地下还在不断扩建。
地上空间则显得大气而开阔，切分成八块的环形花园围绕在图书馆周围，中央的建筑周身环绕立柱，前廊不设墙面，仅有两排柱子做支撑，风维清知道那是服务台的所在地。建筑的地基高出周围地面一米，台阶从方正的地基向四周泼洒开去，风维清曾听人提起，这寓意“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走完这几级台阶能不能进步不知道，但就每级台阶的高度来看，这进步的门槛还挺高。
一进图书馆大门，她就迎面撞上了外交部长阁下，这位外长正坐在服务台后面尽职尽业当图书管理员，俨然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诺大一个奥莫尼亚联邦，有些奇怪癖好的人显然不在少数。闲下来就喜欢到图书馆打工的外长南丁格尔也是其中之一。
有的人在加班，有的人在通宵大扫除，有的人放假还给自己找兼职——人与人的悲欢显然不尽相通。
兼职的图书管理员居然还对历法有过研究：“标准历吗？具体发源于哪个组织或者国家已不可考，但它的年月日时分秒参考了太阳系，秒则同样是以原子钟计数。”
风维清趴在柜台上继续问：“这个宇宙也有太阳系吗？还是说参考的是世界缝隙另一端的那个？”
“本来就有的。”南丁格尔回答道，“用于纪念初代英雄王、册封对抗天灾的英雄王的纪念堂就位于那个恒星系，据说那片恒星系也是由初代英雄王起的名。”
风维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星际间的确一直有“初代英雄王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的传说，从这个宇宙的太阳系看，也不能说是无中生有……但真要说他是地球人，这穿越时间似乎又对不上——世界缝隙出现也没几千年，这可是两个世界相撞的标志性事件，他怎么会穿越到两个世界还没接触之前？
更别提他还带来了简体汉字，一代代传下去几乎成了跨星系交流指定语言，可简体字推行的年数只是他活跃的时期距今时间的零头啊，另一个世界短短不过百年时间，怎么她就和这位前辈穿越时间相隔至少几十亿年光阴？
以及，传说中，初代英雄王应该死于原处大陆的爆炸，而现在所有星系都是大爆炸的产物。一个死人怎么给死后才出现的东西命名？总不能留遗嘱吧，那也太怪了点……
这一连串疑问盘旋在她脑海里，远比江临前几年整天念叨的初代英雄王冒险故事能吊起她的胃口。她忽然就对这位前辈产生了极大好奇，盘算着什么时候去一趟纪念堂圣地巡礼。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的圣地巡礼自然不能盖过她当下的好奇。既然都来国家图书馆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她干脆拜托南丁格尔开了一份有关初代英雄王传说的考据书单，外长听完她的请求，略一思索，提笔写下近二十册书名，还贴心地备注了阅读难度和索书号。
就在风维清拿着书单准备离开之际，她听到外长笑吟吟道：“再过些日子，星海共同体峰会就要召开了。”
“嗯，”风维清出于礼貌回应了一声，满心满眼是书单，没想明白外长为什么提起这个，“谢伊前辈之前和我提过，不过……联邦大选是不是也在那几天？”
“差不多，算上来回的路程，两轮投票都赶不上。”南丁格尔颔首，“因此我们的现任总统抽不开身，由我出席。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担任护卫陪同我一起出席？”
“我很荣幸，”风维清眨了眨眼。峰会……似乎不像是她哥会出现的地方，在那里虽然能认识外国人，但是显然不足以拜托对方帮忙办事，再加上她才刚回来没多久，的确一时半会儿不想出门，并且，最关键是……
她斟酌道：“但是……一来我实力不足，如果遇险，很可能不能保护好您；二来我年纪太小，带着我，他国代表也会看轻您的吧；三来我准备辞……呃，不是，退役了，到时候可能没资格驾驶护卫舰护送您。所以很抱歉，我恐怕还不足以担任您的护卫。”
毕竟最近海盗猖獗，还是多小心为妙。
“没关系，别紧张。”南丁格尔对她笑了笑，显然也清楚她在担心什么。“你是一个随机应变能力很强的年轻人，也很有主见。特殊时期，联邦自然不会只派几个人随同，我看队伍还有空缺，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现在不想去也不要紧，直到月底前，你随时可以加入。”
风维清哑然，话都让外长说全了，还夸了她一句，她实在找不出能回应的点，只好讪讪地蹭了蹭鼻尖。
“好啦，我也不耽搁你的时间，”南丁格尔扫了一眼风维清手中攥着的书单，对她指了指馆内，“去找书吧。”
听了这句话，风维清如蒙大赦，对南丁格尔鞠了一躬，脚下抹油似的进了图书馆。留在服务台处的南丁格尔则点开了终端，终端界面还显示着她上一次的聊天窗口，聊天框顶部赫然写着“埃德蒙·卡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