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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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弗里克监管者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AF7691次航班现在开始登船……”
航站楼内的广播响起时，风维清和江临还在和西泽尔确认家里电器都关掉了没有。西泽尔举着终端的摄像头直接跑到二楼楼梯口给他们看电闸：“放心吧，我直接把电闸关了。”
广播声大概是顺着终端传了过去，西泽尔问：“是你们的航班吗？”
江临手忙脚乱从背包的夹层里翻出船票，比对着确认了两遍：“还真是诶！”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队伍已经有了长龙的雏形，再聊下去，没准他就要排到几百开外，江临遂告辞：“那我先去检票啦！”
风维清眼也不抬：“嗯，回头弗里克监管者见。”
西泽尔透过摄像头目送江临拖着行李箱咕噜噜地走远，见风维清没动弹的意思，奇怪道：“前辈，您不用去吗？”
他记得今天就这一班去弗里克的航班吧？
“我跟联邦代表团一起进，走另一条道，现在人还没到齐呢，不急。”风维清动了动手腕，摄像头立刻对准了航站楼门口，“你下午过来的时候记得往这个门走，斯普兰德的星港分国内国际两个航站楼，别走岔了，难得有一班直达那空间站的。”
因为走错航站楼导致错过航班什么的，听上去实在太离谱了。
“正好赶上旅游团了嘛。”甚至旅游团的消息还是谢伊转达的，此人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地，具有丰富的蹭旅行团单程前往目的地的经验。西泽尔又问：“对了，前辈，您宇航器的钥匙放哪儿了？”
赤壁三号前天正式维修完成，空间站每天都发消息通知风维清来取宇航器。恰巧风维清要出差不知多久，又恰巧西泽尔打算继续去别的星系看看，本着放着不开也是浪费的想法，她干脆把赤壁三号借给了西泽尔。
令她意外的是，西泽尔看着跟她差不多年纪——她现在看起来依旧是中学生的样子——居然也拿到了驾照。
江临同样大为震撼，围着西泽尔直问他到底几岁，是不是公共星域的驾照颁发标准和联邦不同，甚至缠着要再看一眼西泽尔的驾照。后者打着哈哈应付过去，倒是真再拿出了电子驾照，依旧是一闪而过，除了“小型宇航器驾驶证”几个字，他们什么都没看清。
鉴于西泽尔对科一的内容倒背如流，起飞和降落的程序也能口述出来，风维清姑且相信这张驾驶证是他本人考出来的。
“备用的在门口架子上，空间站那里也有一份。生物锁没办法了，必须得我们俩同时到场才能帮你录入信息，我先给你开临时通行权限。”
对于宇航器来说，引擎发动不需要钥匙启动，因此不管是生物信息认证还是物理上的钥匙，充其量也就起一个驾驶室门锁的作用，某种程度上来说堪称防君子不防小人——毕竟只要有办法进到驾驶室，无需钥匙也能成功开走宇航器，而撬锁的办法那可多了去了。
“麻烦前辈了。”西泽尔话锋一转，叹了口气，“但是生物锁还是不麻烦前辈录入了吧，前辈，家门钥匙和宇航器钥匙不要随便给别人啊。”
总觉得维清前辈的安全观念十分欠缺啊，原来她是这样的性格吗？他想。先前谢前辈开玩笑说他因为留校没法邀请我去他家住几天的时候，前辈也是错把谢前辈的话当真，提出她家还有多的房间，再怎么说我也是外人啊，万一我不是好人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风维清基本是效仿埃德蒙·卡佩而作出的这些决定。埃德蒙本人喜欢带学生，隔三差五就在军中搜觅可塑之才，每当他们被分配到年终汇报之类的工作，需要在斯普兰德待上一阵时，当老师的也往往非常大度地把家里的客房借给他们暂住。。
不过即使是埃德蒙老师，好像也没直接给钥匙，一般只有他们家密码锁那段时间的随机密码……风维清遂顺着西泽尔的话反思了一会，顺口回答：“知道了，下次一定改。”
“真的吗？”西泽尔狐疑地看着她。
会改吗？她不确定。她在这方面的全部学习和模仿的范本只有埃德蒙·卡佩一人，同住的江临不算，这条龙的常识和社会经验比她还匮乏。如果不是西泽尔今天提醒，她恐怕根本意识不到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幸好这不是什么会引发冲突的大事。
可是该怎么改呢？是学老师那样换个密码锁，只给别人密码，还是干脆什么都不提供呢？
比她的答案更早一步到来的是联邦代表团，她看到南丁格尔朝她招了招手，便立刻动身，同时对着终端道：“人齐了，我先挂了。对了，先前麻烦你的事……”
西泽尔飞快报出一串外貌特征：“……总之是要留意这个长相，又叫风维桢的人，对吧？小事，不麻烦的，前辈。”
不像自费出行、不打算花钱托运行李的江临，礼宾长办公室给代表团安排的船票附带行李托运，因此风维清得以只背着双肩包等候上船。南丁格尔带来的其他人要么处理过和她有关联的外交事件，要么知道她找回了大半奇点核心碎片，看到她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纷纷和她打了招呼。而南丁格尔本人还在和周围的下属确认峰会议程和发言稿，一忙就忙到上船为止。
起飞后没多久，风维清透过舷窗，看到几艘护卫舰追赶了上来，像迁徙的候鸟那样排成人字形。很快，玻璃窗覆上黑色半透明的薄膜，阻隔了舱内望向那几艘护卫舰的视线。和大多数乘客一样，她收回了视线。
按照惯例，峰会的东道国会全权负责各国代表团在其领域内的生命安全，而途中则由各国自负风险责任，这几艘护卫舰应该会在弗里克监管者的边境线前返航。
因为不需要去客房放行李，代表团上船后立刻钻进了会议室——当然，仅限于联邦外交部的官员，包括风维清在内的护卫随从都停在了门外。酒吧与会议室以一条过道相连，这会儿已经有三两游客聚在酒吧里了。
江临给她发了一连串照片。他正在五层闲逛，五层不设客房，两边开满了店铺。
动作真快啊，风维清想。
这时候，酒吧里传来的争吵声立刻让他们警惕地转过头。好在骚乱很快平息——只是一个游客点了酒，付钱的时候发现终端没电了，现金又在客房里。酒保误以为他打算赊账，而那名游客也是个脾气爆的，两个人当即吵了起来。
游客的同伴闻声赶来，在两个人之间打圆场。那人拒绝了同伴垫付的提议，托对方去他房间里拿现金过来，自己留在这边。酒保自然不会反对，这场争吵便画上了句号。
风维清眨了眨眼。
她方才设身处地想了想，发现自己绝对不放心把客房门卡交出去，这倒奇怪了，为什么她能给家门钥匙，却不乐意给客房门卡？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她忍不住继续琢磨，很快发现自己找错了比较对象：硬要说，和客房门卡等同的应当是卧室的钥匙，虽然她没给卧室上锁，不过那也只是因为江临不会随便进她房间……那么卧室和整座房子又有什么不同？
紧接着她的脑海里跳出另一个问题：如果是她在墨痕斋里的房子呢，她会邀请朋友同住吗？这问题一出现，她立刻在心里打了个叉，速度快到她自己都为之惊讶。
于是她很快得出结论：果然还是因为她不觉得赤壁三号和斯普兰德上的房子有多重要吧？毕竟不管是她真正的家还是她所看重的人事物都在地球上。因为她不常回斯普兰德住，所以那间房子里并没有太多涉及她隐私的东西，对她来说没什么私密性，只有塞了几本日记的卧室是例外。
她一直没由来地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不再受穿越的困扰，既然总有一天要离开，何必把这个宇宙所得到的东西看得太重呢？
……
埃德蒙被窗外传来的引擎声惊动，索性起身站到窗前。透过窗户，他看到宇航器在空中划过，引擎排出的浓缩水蒸气拖出长长的白痕。
只有前往弗里克监管者的航班会在这个时间点经过军委大厦上空，今天上午也只有一班飞往弗里克监管者，他料想那应当就是风维清所在的飞船。
“现在离开也好。”他想。
办公桌上，显示屏还在持之不懈跳出新消息弹窗。从他起身到重新坐回桌前，不过短短几分钟，方才正在看的文件就已经被掩盖在最底层。他叹了口气，把其他消息塞进稍后再看，先前的文件才探出头来。那分别是风维清被波伊尔·鲁伯特和珀金·查尔斯驳回的退役申请，以及埃德蒙本人被驳回的借调风维清至中央方面军的请求。
鲁伯特和查尔斯的答复是一脉相承的敷衍，甚至两份材料的回函干脆就一模一样，让他很难不怀疑是复制粘贴的。回函昨天就送达了他和风维清，不说风维清，就连他也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五十六师不肯放人。
反倒是风维清看得很开，盯着回函看了十分钟后一把丢进回收站：“没事，现在不同意也无所谓，他难道还能扣押我一辈子不成？”
电视上回放着两位总统候选人的最后一场辩论，目前最有希望获胜的那位，加布里埃尔·洛佩兹慷慨激昂的嗓音正回荡在办公室里，打断了埃德蒙的思考。他听到他的这位旧友话语间满是火药味，矛头直指执政党这五年来的不作为，殷逐月这阵子一直在忙活的前任国防部长滥用职权、受贿、包庇犯罪案也被他用作论据。
如果加布里埃尔上台，想必殷逐月接下来的工作会少很多阻力，但以他那急躁的性子……埃德蒙叹了口气，无端嗅到一丝风雨来临前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0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