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平》龟君三三

6、第 6 章

　　下班后，晋昴去成澈家，按门铃等着开门给人道歉。

　　铃响结束，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西服左手打着骨折的男人把门推开，两人对视，互相不认识。

　　“你是…？”

　　“我是晋昴，是成澈的朋友。”

　　“成澈，你朋友来了。”

　　对方招呼他先进房间，成澈举着手机从卫生间出来，和视频里的人说一声，把视频挂断了。

　　晋昴一看他的脸，天塌了，青了一片，连带着眼眶紫了一小块，还肿了。

　　成澈忽视他的样子，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我哥，苏铁。”

　　“这是我朋友。”

　　“哥哥好。”

　　苏铁点点头。

　　他准备认错，“你的脸—”

　　成澈打断他，“昨天和人闹着玩搞得。”

　　苏铁露出笑脸，不说破，“那那个人要死掉了。”

　　啊——！晋昴在心里祈祷，一定被发现了。

　　“求你帮我保密。”他冲着苏铁合手，把人拉到厨房冲他撒娇。

　　什么意思？晋昴疑惑，向谁保密。

　　成澈贴在苏铁身上说了半天好话，才换来笑脸，把晋昴到楼下。

　　他只是夸他劲大，摸摸他的胳膊，“锻炼了吧。”

　　晋昴点点头，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去锻炼。
　　“我晚上去找你，给我留着时间。”

　　“没事，你先忙，我不是小孩了。”

　　虽然两人认识很久了，但也不是每晚都会待在一起。成澈适合谈恋爱，也适合做朋友。他不知道这俩的区别在哪，也懒得想。

　　换个话题，“你有几个哥哥啊，这个哥哥好像不是你亲哥。”

　　“我所有的哥哥都不是我亲哥。大哥是我领居哥哥，二哥是我大哥的朋友，苏铁是三哥，是我大哥的朋友，四姐也是我大哥的朋友。”

　　“…你大哥朋友挺多。可是我记得你还有对弟妹？”

　　“嗯。是我养父母在领养我之后生的双胞胎。”

　　“你过得这么惨就是因为没有我大哥。”

　　“嗯。”

　　成澈扭头对着没人的地方翻白眼，觉得他废了，没救了。

　　“你等着我给你找个女朋友拯救你，把你变小…”

　　谁知，他眼睛一秒亮起来，“夏佳迹吗？”

　　“……”

　　“滚蛋。”

　　晚上晋昴对着投影屏幕脑子里回荡着成澈最后撂下的一句忠告：“如果你希望命运毫不费力的给你一个这么优秀的女朋友，那一定是她的孽。为什么不自己承担起她的孽？”

　　晋昴很懒，懒到没有什么欲望，但都是被拖延满足之后的放弃，以为没什么结果。可现在他长大了，金钱唾手可得。

　　一个人住靠江边的大平层，养着猫，再说需要天赐的爱就有些太幼稚了。

　　虽然晋爵纯坏，但是他自私。自私不是个特别坏的事，至少作恶的人很开心。

　　自私只是道德层面上的坏。

　　不过晋昴也虚伪。

　　他的朋友们对晋爵义愤填膺是晋昴对他们说了晋爵在学生时期霸凌他的事。听着他们对晋爵的评价。

　　这就被道德允许吗？人总是因为一个人是坏人而对他放弃道德约束。

　　晋昴已经快三十了，除了工作能力出众，其他方面极其幼稚，想要的东西伸手就要，得不到就烦心，放弃，憋在心里。意识到过，但是不改。

　　成澈理解的晋昴是这样的。

　　要的话就自己主动争。要的话就主动争。

　　虽然晋昴是个虚伪的人，但是这种人知道哪种人是好人，哪种人能被喜欢。就像没有爱的人知道最需要什么爱。

　　爱夏佳迹很难。

　　她需要被尊重，安慰，被听到，被满足…还有什么？

　　光是思考这些就已经让晋昴过一遍自己的半生，寻找在回忆里的爱，分析每个缺爱的瞬间缺乏的因素。

　　然后这些被朋友们评头论足的悲惨经历已经不会再让他流泪了。

　　在无数个已经适应的天里，邓莞打来电话，两人只会聊几分钟，最多也是晋昴听她活泼的话，然后透过宿舍或者卫生间的窗户对着天空发呆，很像闭着眼睛听人说话，以为在睡觉，其实在听。

　　天蓝蓝的，白云像被撕掉的棉花一样轻飘飘飘在天上，好像碧蓝的海水里愉快游的鱼。

　　听到她说她过的很好。没有他的生活过得很好。

　　夜晚，卫生间的灯还亮着，灯光透到外面，下雨了，窗户的雨痕一道一道互相占有，吞灭对方。

　　晋昴乖乖地学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每个情绪溢出的时刻接住。

　　他放下怀里的抱枕，一扭头用破碎的双眼看着绿星瞪着两个远光灯一样的眼睛趴在软皮沙发扶手上惬意。

　　打开灯，关掉投影，选好歌单，躺床上，有些困意后，起身关灯，抱起猫撂床上开始睡觉。

　　一个月后，晋昴在酒吧门口碰到了夏佳迹，大老远就看到了，在一堆路人里一眼锁定她，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一直强装镇定忍住没躲起来。

　　“你头发好像长长了。”

　　“对。”

　　哼哼。夏佳迹心情很好的样子，对着他哼哼小声笑起来，“一起进去吧。”

　　他避嫌，在她两步后跟着，在外边等是因为会被人以为是在等人，如果进去再用等人的理由搭讪的话，对方可能会找位置坐下不走。

　　隔着位置和她一起落座。

　　人都没来，只有他俩。郭意澜也没在。晋昴玩会手机不耐烦了，趁着服务员路过问老板去哪了。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好意思。”

　　他侧着身捏紧手指摩擦，固执的以为是成澈把她和自己弄到一起的，要走吗？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独处更尴尬一些，只有她睡着了，尴尬才能减少。

　　立场交换应该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样想着，他关掉手机抱臂，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冥神。

　　万一她没把自己看到存在感很强就太丢脸了。

　　“你在笑什么？”

　　他没有笑出声，但是她看到他笑了，所以他睁开眼睛又笑了，坐起来，为了掩饰失误问道：“你是个温柔的人吗？”

　　“你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调整坐姿，面对她，倾身。

　　“更直接。”

　　悟出自己姿势不正确的晋昴往后靠，翘起二郎腿，依旧抱臂歪下脑袋。

　　“你…”换她靠近了，“长的真好看。”

　　“哼哼，”她赞美后笑起来说：“我收回那句话。”

　　“哪句话？”

　　关于评价他生病的那句话。晋昴很有态度，只是周围的人不招惹他，就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就像今天这样，好像判若两人，一点也没有颓废虚弱的样子。

　　“去音乐节吗？”

　　“可以啊。没去过。”

　　话题正入轨，他非要先打个电话问郭意澜怎么还不来。

　　“我们在打羽毛球呢，和沈一块呢，来不来？澈没说你们到酒店了啊，那个疯子又逗你开心了？夏佳迹知道了还怎么和你玩啊。”

　　她要是知道自己被当成盘菜送出去了肯定会生气。

　　“嗷，他确实有事。”晋昴只能硬着头皮和她继续聊下去，“什么时候音乐节？”

　　“九月一号。”

　　九月一号前几天的八月二十六号，他给夏佳迹发消息说自己去不了了，搜了一下去的教程发现人很多，没至于去了，在家听她的歌就行了。

　　她在电话那边担忧地问：“又失眠了？”

　　晋昴轻轻笑起来，却在心里说：希望温柔的家伙离我远点。

　　“没有。”

　　“证明呢？”

　　“那我去就行呗。我能在后台听吗？这样也能有个睡觉的地。”

　　她只是想看看他的黑眼圈。

　　“…好。”

　　看来他真的失眠了，前言不搭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