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哥哥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忧忧无虑

166、第一百六十六章

　　白暮识的话字字诛心，原以为以艾雷的性格，多少应该会跟他生气，但对方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嘴一张一合，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明显怔了怔，然后，眼泪夺眶而出，又往发声的口腔处一直重复着：“救，救，回，回家……”类似的字眼在口中打着颤。
　　白暮识对他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同情心，他可忘记不了，重生后又让自己和伊西斯分开了十多年的人，在还好好的时候不仅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悔过，甚至在怨恨艾辉的阻挠，没有成功地把他也送出去。
　　伊西斯靠在玻璃上，一只脚后跟在上面踹了踹，发出的声音不大，只是想吵吵这个自作自受的人，虽然实际上不一定能听得多么清楚，“哎呀，这不是我们的那个整天不见人影的爷爷吗？您做的生意怎么样了？赚了多少钱？”
　　没赚，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伊西斯猜测他用这种精神上的刺激，是现在能对艾雷做出的最大的伤害，自己成就一番大事，是艾雷一直以来的执念，只是后来被骗了，也不知道现在还管不管用。
　　艾雷的心一紧，机器上发出警告的红光。
　　嗯，看起来还是有点用的，那就别怪他了。
　　白暮识的笑在灯光下更显耀耀眼，但只要是看到的人，一定会说，他根本没在笑！暗沉的瞳孔中，像汹涌的大海，幽深而静谧，像是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一字一句的话语直接狠狠射在艾雷的伤疤上。
　　“说艾氏会毁在我手上，您见过现在的元光吗？很早之前，在你退出掌权的那一刻，所有的负面走向全部回归了正轨，这就是你说的‘毁’？哇啊，我还从没听过这么新奇的角度引申。”
　　白暮识把手掌覆在玻璃上，光影透过阻隔落到对面的艾雷身上，脸侧多了个掌印，远远看来就像是有人在艾雷身上打了一巴掌，加上他失神落迫的样子，这个行径很衬景了。
　　“出差？”他呵呵一笑，“知道吗？这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理由了，接受了博士的好处后，还想从他身上捞钱，你是真蠢还是假蠢？看不出他是那种给你一点就要拿回十倍的奸商吗？”
　　艾雷也是一个商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对方给的一成好处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让他暂时忘记了这背后的高额利贷，越滚越多，最后还不清了，失去了最后的价值，就会立刻被丢弃，沦为能源储备。
　　他已经说不出反驳的话了，有什么资格去反驳呢？他们说的话有哪句是错的吗？那点自尊心，早在博士将他改造成这个鬼样子后就一文不值了，艾雷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对孩子打骂。
　　过了一会儿，艾雷的肩像压了千斤重的东西，深深地垂下去，再也抬不起来了，说话声音小到听不见，“你们，不是我的孩子，艾罗伊和白路时，不在了吧？”
　　“你说呢？”白暮识头很疼，亏艾雷还能看出来他们不是他的好孙子，还以为就算换了个灵魂艾雷依旧认不出来呢。
　　他先是抬起头盯着伊西斯看了会儿，“你从出生起，就和其他所有孩子都不一样，不哭也不闹，我还以为咱家出了个特别的孩子，”说着，他又看了看白暮识，“你，在他回来后就不一样了，和以前完全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是更有活力还是怎么样，反正听话的那一面消耗得很彻底，也不喜欢回家，那时候我还以为是他把你带坏了，为此，还和艾辉吵了一架。”
　　说到这里，他皱皱眉头，“他告诉我，‘你又没有发现孩子更有灵魂了吗？’”
　　“然后你是怎么说的？”白暮识想了想，“啊，对了，你说我不听话了，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更有活力有什么用？”
　　伊西斯轻轻一笑，“我带坏他？不，只是将他变回了本来应该有的样子，这一点你可不能怪到我头上。”
　　艾雷听不太清他们说的话了，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后来，我在各大商界寻求合作，想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部分，但那些合作商一听到是我，纷纷关上了门拒人于万里，没办法，我只能回家。”
　　“你没回家，”伊西斯一字一顿道：“这里也不是你的家。”
　　艾雷只听到了零星的几个字，拼拼凑凑也能合成一句完整的话，他自嘲般地笑了笑，“对啊，我没回家，半路的时候就遇到了博士，当时，他是以云缘高层的身份找上的我，很有可信度。”
　　“他说，你们的灵魂早就不是我原来的孩子了，如果能把陌生的人从他们身上赶出去，我的乖孙子们就能回来，当时我太生气了，竟然有人敢动艾家的孩子，所以脑子一热，我就答应了他的……合作。”
　　白暮识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把脸凑过来听，说：“你知道如果没有我们，艾家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吗？你的不管不顾，导致了艾辉的车祸死亡，大儿子胎死腹中，白母因丧失了丈夫和儿子，悲痛欲绝，没过多久也死了，二儿子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元光在你手上越做越大也越难，最后资金链断裂，被同行轻易掌控。”
　　“这就是你想要的？”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真相，只可惜，艾雷并不知道，他也无法想象出这样的未来。
　　见对方垂下头，又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不过都无所谓了，他们还有正事要干，不能在这里多浪费无意义的时间，“看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在这最后的生命里，慢慢死亡也不是件坏事，我们不会原谅你，所以就不给你痛快了，你好自为之。”
　　就在他们要转头的瞬间，附近的入口密密麻麻地挤进来了一大批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对准的方向也是正中心的二人。
　　为首的人枪口朝向他们，目光狠戾：“你们叙完旧了吧，那就该我们动手送黄泉了！”
　　伊西斯冷静地点点头：“嗯，是”，睁眼的同时，瞳眸中的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杀意，“黄泉是得送，不过送的不是我们。”
　　细长的信子出来冒了个头，“是你们。”
　　说完，不等他们架上武器，伊西斯一个小团子扔过去，打算把这群人先炸个四分五裂。
　　只是没想到，在小团子飞过去时，对方早有准备地举起戴有特制手套的一只手，平平稳稳地将其接住，还没来得及爆炸，头顶刚开了一点的花苞又缩了回去，变成小小的一团，正常状态下没办法引爆。
　　睁着大眼睛看已经准备好赴死的小团子，“叽？”它很不舒服地动动圆鼓鼓的身体，伸出的小短手啪嗒啪嗒地打着抓着自己的冰冷手套，不过并没有什么用。
　　那个人轻蔑一笑，“用我们研究出来的东西对付我们，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他把小团子收进口袋里，限制了它的行动范围。
　　伊西斯的尾巴在地板上一下下地敲打着，看向他们的眼神不屑一顾，身子挪动着要去找白暮识，总共几米的路长，中间还被一发子弹打断了，他有些愤怒地一尾甩过去。
　　那边的人为了防卫，朝伊西斯的尾巴开了几枪，但蛇皮太硬了，普通的武器在外皮上几乎没有伤害，最前面的一排人被打飞到了墙上，要不是有防护服，他们这会儿就该没命了。
　　这印证了博士的一个猜想：伊西斯和白暮识的溯源只是工具，不是必需，没了这东西他们一样可以把科研院搅个天翻地覆。实力之强，不可谓不可怕，在同等条件下没人能赢得了他们。
　　所以博士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要拿好武器，在封禁溯源的情况下才可能将白暮识击杀。
　　对比起阴着脸的伊西斯，身处危险之中的白暮识显得格外淡定，若有所思地在他们身上扫视一圈，冷冷道：“原来你们是一路跟过来的啊，在进入电梯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在准备了。”
　　他摆摆手，“可以啊，尽管多用点这些阴招，反正博士也不会有更高明的手段了。”白暮识眼神中微妙探究的模样让面前的一众人胆一寒，“前提是，你们最好可以在这里就杀了我们，不然等出去了，第一个死的就是科研院。”
　　“你都这样了，还敢口出狂言！”那人将枪口对准白暮识，发射的第一弹被他偏头躲过，堪堪避险。
　　虽然他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但一旁的伊西斯目光一凝，走过去将白暮识护至身后，大尾一扫，所有飞来的子弹都被挡住，有的炸在上面，其它的全都飞向了各处，把后面的玻璃打碎，直接送走了一批痛苦中的人。
　　在他们开枪后，白暮识心脏一紧，他在成堆的碎响中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抓着伊西斯的蛇尾上下检查，在一个被他刻意隐藏的下层，白暮识在上面看到了一个浅浅的枪孔。
　　“谁打的这一枪！”他心疼地在那处的周围摸了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在路上捡的小刀，小心地哄着伊西斯：“没事的，忍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其实伊西斯很想说，这点伤还不至于有多疼，而且他的身体里有流动的毒素，在被射到的第一时间就麻痹了那一块，已经没感觉了，但看着白暮识为他担心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用手将子弹取了出来，这期间伊西斯的尾巴都没有因为疼痛作出其他的反应，这点倒让他有些奇怪，疑惑很快被压下去，他现在要解决的可是面前这群人啊，竟然有胆量把主义打到他们身上。
　　白暮识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松松领子把袖口挽上去一点，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接下来，你们最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但凡分散了一点注意力，我可不保证头还能安安稳稳地立在脖子上，一个一个，还是一起上？”
　　对面的人警惕地作出防守姿态，白暮识是个不可控因素，他们都非常清楚。
　　目光怀疑地扫过这群人，白暮识心下了然，这是打算群殴他们呢，不过也好，给他省时间了。
　　双方气势跋扈，冲突只需要一根引线，点燃了，乱斗就开始了，压力倍增，防护服下的人流出了冷汗，明明他们这边才是强势的一方，为什么要害怕！话是这么说，胆子小的腿都软了。
　　一直窝在裤兜里的小团子气得浑身发抖，它刚才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对着白暮识射了一枪的！不知道对方还好不好，要是出了事，还有谁会对它们那么温柔！这个人，坏！
　　它好不容易慢慢蹦出来了，抖抖身上的毛，在所有人注意不到的地方看到了白暮识，他还活着，小团子开心地要哭出来了，然后恶狠狠地盯着这个伤害他的人，小团子要为喜欢的人类复仇！
　　小团子看向远离白暮识的一面墙，底下一用力，起身跳了过去，因为没人会想到这只团子这种时候了还能出来，手伸地慢了，前面的人还在专注于对付白暮识的时候，它已经撞上了坚硬的墙壁，花苞绽放，爆炸随之而来。
　　原本几十人的团队，在小团子这么一炸后，当即就减少了几个，虽然不多，却足以打乱他们的阵脚。
　　白暮识找到机会，一跃而起，落下时一脚踩到了为首人的脸上，防护服碎破，玻璃和白暮识的鞋底一起摁到了他的眼肉里，向后一倒，又被碾了几下，再拿开时，他已面部模糊，血流不止。
　　旁边的人见状，哆哆嗦嗦地要开枪，但是白暮识的动作太迅速了，他们还没把枪举起来，就感到一股强大的抗力，瞬间就把手上的武器踢脱手了，手腕还残留着恐怖的力道，掌心颤动不停。
　　枪支在空中无目的地转了两圈，落下时被白暮识稳稳接住，手握有武器的他像是找回了自己的主场，没人比白暮识更懂热武器的使用，在别人手中或许只是一个远程的位置，但在他这里，可远可近还能防守。
　　他低下身子，脚下一个滑铲，绊倒了身后的一个研究员，在对方还没倒下去时，手腕向后转，一枪击穿了他的后脑勺。
　　为了防范白暮识，博士早有准备地把所有人的枪换成了溯源武器，在他溯源被封禁的时间里，可以操纵的功能也只有普通射击而已，子弹打完了也无法用溯源补充能量。
　　不过……够了。
　　白暮识在看到他们拿着枪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就料到了博士会来这一手，就他那个谨慎的性子，难不成还能自己送上来武器？想想都不可能，所以，这些人应该也不是用来对付他们的好手，很大概率只是一个开胃小菜。
　　在经历了一阵兵荒马乱后，训练有素的研究员们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从各个角度开始了对白暮识的围剿。
　　枪林弹雨的压迫下，白暮识灵活地躲开每一个可能伤害到他的子弹，抽出一个空闲就开枪了结了一个威胁，他和这些人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他不需要瞄准，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能知道该往哪里射。
　　小小的一把枪，被他玩出了花，以各种刁钻的角度，不浪费每一发子弹，坚硬的枪身也能作为他的防守工具。
　　不大的房间里，密集的破碎声，以及紧跟着的死亡吼叫，没有任何一声是来自白暮识或者伊西斯的，子弹没了，白暮识从墙上跳下来随便捡起一把遗落的碎枪，就换了个打法继续与四面八方的人对抗。
　　伊西斯负责他的后档，在看不见的视野中清理剩余的麻烦，粗大的蛇尾是他们最好的防御，只是白暮识不太乐意用，每次都是把觊觎伊西斯性命的人以最凶狠的方式了结生命。
　　研究员被踩到脚下，因为撞击脱手的枪已无法成为他护身的工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暮识脱下他的防护帽，用碎掉玻璃的尖锐一角在自己额顶上用力砸。
　　手背青筋暴起，白暮识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狠厉，一下一下，击在他最痛苦的地方，鲜血顺流而下，在已经麻木到无法反抗后，他们的脑子早已血肉横飞，白花花的脑浆和软到像豆腐般的脑子混合在一起，染脏了的利器他不再用，直直地插入底下人被血覆盖住的眼睛里，确认只剩一点呼吸后才起身，不再去管这块成尸体的人。
　　纯白的灯光下，血沫飞溅，干净的防护服被撕扯成碎片，暴露在外的皮肉无一幸免地全部皲裂，大小口子在上面划出恐怖的弧度，墙上的血干了又会增添新的上去，一层叠一层，直到再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杂乱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重新回归寂静时，白暮识从最后一个断了气的人身上站起来，拿走他手上的枪，扔到旁边收集的一堆成山的枪支里，金属碰撞的声响久久不能停止。
　　伊西斯手里拿着一节断了的胳膊，盯着上面的血看了一会儿，断处还有新鲜的血流出，一滴一滴，落在会荡起波纹的血泊中，红色的倒影映出他更为深邃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鬼使神差地，他张开嘴接了几滴入口，没过多久又吐了出来，擦擦嘴道：“真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