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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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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实的身体金抢屹立,光溜溜的屁股后面赫然长着一条毛绒绒的长尾巴。
灯光下清清楚楚,那尾巴就是从楼藏月的尾骨处长出来的。
祝余惊疑不定,混杂巨大的无措,大脑宕机了一瞬,道:“你是谁?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楼藏月想过祝余会发现他的身份,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舔了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烟灰色的尾巴尖卷了下,悄悄移到后面去。
“别动!”祝余呵道。
眼前这一幕带给二十一世纪,信奉科学的祝余强烈的视觉冲击,他僵硬地歪了下头。
“你不是人?”
“你是妖怪?”
“你是鬼?”
楼藏月:“……为什么我不能是神仙?”
祝余眨了下眼,显然这句话没有起到缓解场面的作用。
他四肢爬向祝余,祝余退后的速度赶不上他爬过来的速度,他把人贴在胸口:“我是楼藏月,喜欢祝余的楼藏月。”
祝余空白的大脑,出现一些画面,一些线索,再给他一点点时间,他一定是有所察觉的。
“怦、怦、怦……”
楼藏月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畔,是成年人的心脏跳动的节奏,有点快,闷闷的。
祝余突然推开他:“你是那只缅因猫?”语速太快,语言内容荒诞,字音都被吞了。虽是个问句,却有超过半成的肯定。
楼藏月嗓子干涩:“……是。”
祝余动了下唇,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
难怪楼藏月总能理解猫咪的意思,难怪楼藏月和缅因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难怪缅因总能找到他,不管是小区还是医院,难怪他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像。
明明有这么多线索,明明有这么多破绽,可要不是摸到楼藏月的尾巴,即便有再多的线索和破绽,他也不会将一人一猫联系到一起。这种惊讶,还有惊悚程度,无异于重塑他的世界观。
楼藏月内心忐忑,无比后悔没管住下半身。
不能怪他,那样子的祝余,任何时候他都没办法拒绝,更何况是在床上。
楼藏月说:“你……”
祝余指了门口:“去给我倒杯水。”
楼藏月乖乖下床。
捧着一杯水回来,祝余已经穿回去衣服了。
楼藏月道:“话说回来,我们还没做完……”
一块布料砸在他脸上祝余说:“穿上。”
楼藏月拿下来他的内裤。
玻璃杯交到祝余手里,楼藏月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
“你究竟是人变的猫还是猫变的人?”
“猫变人。”
“你是一出生就可以变成人,还是突然能变成人?”
“突然。”
“什么时候第一次变成人?”
“不记得了,按照人类的年纪,十几岁吧。”
“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以及其他具有亲属关系的猫,也能变成人吗?”
“不能,”楼藏月知道祝余接下来会问什么,道,“还有一些能变成人的猫,你已经见过了。”
祝余没见过楼藏月的很多朋友,最近有:“张珂?”
“算一个。”
“你的主人是谁?”
“……我不是”祝余接着问,“为什么能变,随机的?基因突变?”
不,基因突变根本解释不了。
楼藏月耸肩:“不知道。”这在他们猫界,就是很平常的事,有的猫能变,有的猫不能变,没有猫或者变成人的猫去追究这件事,一个习俗?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你为什么会突然变出尾巴?”
“……太爽了……”
“……”
祝余一杯水润了口,安抚了心,他坐到椅子上,望向楼藏月却有种自上而下的气势。
“变给我看看。”
楼藏月犹豫了下,双手往床沿上一扶,弯腰而下,一只缅因就跳上了床。
祝余拿过床头柜上的水又抿了一口。
楼藏月在柔软的床上踩出一连串的爪印,从他那边走到祝余这边。祝余微微倾身望着那双眼睛,颜色分明是一模一样。
烟灰色长毛中夹杂着杂色,胸口堆着一圈软糯的毛发,耳朵尖尖的竖在脑袋顶上,不似纯种的尖锐带有锋芒。
楼藏月弓背、屈膝,后腿用力,跳到了祝余的腿上。
祝余整个身体僵住,楼藏月脑袋蹭了下他的手,低头舔了下他的掌心。
变成猫了,还不忘这个动作。
“喵。”楼藏月低低叫了一声。
祝余回神。
他抬起手指,片刻,落在楼藏月的脑袋上,柔顺光滑,软蓬蓬的。肩上的伤口早就长好了,摸不到一点异样。
楼藏月调整了下角度。祝余怔然,指尖多了一抹湿滑,湿湿滑滑的,前后蹭他的指尖,楼藏月接连发出几声猫叫,沉溺而陶醉。
祝余一时没办法将缅因和楼藏月连在一起的认知,终于在此刻打通。
“无耻!”
他想挑起缅因丢开,楼藏月却将身一变,从猫变成了人,跨坐在楼藏月腿上。
“我怎么无耻了?本来就还没做完,”楼藏月按着祝余,埋在他的肩窝里轻啄,“小鱼儿,你不想要吗?”
祝余心思千回百转,将遇到楼藏月以来发生的事在脑中捻了捻。他猛的推开楼藏月,站起来,拉开距离:“你杀害你的同类?”
楼藏月:“……”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算是体会到了。
没有见过这样的嗜杀成性的小猫,祝余的气愤变成恨铁不成钢:“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
……楼藏月举起手,在腮边握拳,发出一声清亮的嗲音:“喵!”
祝余:“……”
楼藏月讪讪放下。
他又变成了缅因,用爪子扒祝余裤腿。
祝余有一瞬间想跳开的。
他尽量克服,不再露出最初的情绪,蹙眉道:“变回人。”
楼藏月低低叫了一声,祝余听不懂,从楼藏月的反应来看,大概就是不愿意的样子。
楼藏月忽然想到什么,扒拉开衣柜,从柜子里叼出几件衣服——五彩披风、花边卫衣和红色康康帽。
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大波猫猫,开阔的卧室变得拥挤。
祝余记得那个披风,他诓骗他买的,卫衣和帽子是不久前的,也是他付的款。
衣服放到祝余脚边,他先用爪子轻轻踩了踩披风。
祝余对楼藏月做的坏事,已和楼藏月有了协定,他暂时不打算揪着这个不放。
祝余坐下来道:“什么意思?”
楼藏月钻到披风下面,顶起披风,叫了一声。
祝余思索:“给你穿上吗?”
“喵。”
祝余对猫总是很有耐心,虽然这只猫是楼藏月,也无法不给予一点儿。
他捡起披风,兜到楼藏月因站姿笔直而端正的颈背上,在脖子下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系好后,楼藏月叫了一声,昂首挺胸在祝余面前走过,走了个来回。
祝余抿起的唇角微微松动,唇线还是弯了个弧度。
楼藏月又叫了一声。
“喵!”(好看吗?)
他一叫,卧室里的小猫也跟着叫,喵声四起。
“喵喵!”(老大最美!)
“喵喵!”(老大最帅!)
……
“喵喵!”(迷死老大大人。)
最后一句是后排一只金吉拉喊的。
楼藏月很受用二百五的夸赞,他清清嗓子:“好不好看,你们夫人说了吗?”
于是所有小猫,包括楼藏月都望向祝余。祝余蓦然被那么多圆圆的瞳孔盯着,有点愣怔。
他猜测他们应该在交流,他琢磨猫猫们的小脑袋,按照他对楼藏月的了解——他试探的说:“好看,就是有点小。”
“喵!”(呜呼!)
“喵喵!”(哇!)
“喵!”(哦耶!)
……
“喵喵喵?”(老大,老大夫人在夸你呢!你听见了吗?)
楼藏月:当然听见了。
楼藏月得了祝余的夸赞,又让祝余把那件卫衣给他穿上,戴上小帽子。
他把祝余面前的三四平方米当成了他的秀场,一个劲儿秀。
“喵?”(这个好看吗?)
“嗯,”祝余道,“好看。”
祝余说完,朝猫群里那只金吉拉招了下手。
金吉拉猫躯一震,望了下门口,还是乖乖地到祝余跟前。
楼藏月不开心,他在他面前这么努力展示自己,竟然没有抓住祝余的眼睛,反而让那只吃肥的金吉拉抢了。他才是全场穿得最好看的!
祝余抱起金吉拉,神情严肃,左右观察她的肚子,看得楼藏月要暴躁了,祝余慢慢道:“啦啦,你怀孕了。”
金吉拉蹬了两下腿,脑袋转去楼藏月的方向。祝余把小猫抱怀里安抚。
听到怀孕两个字,楼藏月就变成了人,他瞪眼大声道:“你怀孕了?”
管家:“喵喵。”(她怀孕了,不敢告诉你。)
啦啦心虚。
楼藏月明令禁止小猫怀孕,家里猫已经很多了,他有一个“子孙满堂”就够了,不需要真的子孙满堂。
公猫不允许搞家里的,也不允许搞外面的,公猫比较难管住自己家,大多数都绝育了,不绝育就得答应不能乱搞。只要做到这一点,不绝育有不绝育的好处。母猫不绝育就要保护好自己。
他扫视小猫:“谁的?”
所有小猫往后退。
啦啦坦白:“喵。”(不是他们的,是猪大哥的。)
“猪大哥?”
楼藏月不知道有这号猫物。
啦啦给楼藏月描述长相,说是隔壁小区的流浪猫。
啦啦:“喵喵喵喵喵喵!”(老大,你别怪他,你情我愿。)
祝余看了眼楼藏月。
金吉拉哭唧唧:“喵喵!”(对不起老大,我错了,我以后少吃点,我的粮食全都给小猫吃。)
楼藏月无奈:“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你应该知道多数公猫不承担养育责任,缺乏养育本能吧。”
祝余轻轻拍着小猫,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只因楼藏月受惊的小猫:“那你应该知道猫类发情是受本能支配吧。”
楼藏月当然知道,不过他说:“是吗,我都靠感情支配。”
祝余听不见。
刚才楼藏月对啦啦的态度他还没说:“不许凶她!怀孕了就生下来,我养。”
楼藏月急道:“你养什么养,我的猫我养。你要养也只能养……”
话说到一半,他掂量了下,没说后面的。
床后面被挡住的地方,两只英国短毛猫交头接耳。
金角大王:“喵!”(只许州官放火。)
银角大王:“喵!”(不许百姓点灯。)
他们被嘎了,所以敢抗议。
楼藏月挪两步都要把小猫揪出来,拧了他们一耳朵:“我放什么火了,你老大夫人生了吗?”
刚才他没说的,硬生生被两只小猫逼了出来。
祝余本来只是生气楼藏月心思龌龊,可现在知道猫猫们都能听懂一些,还能和楼藏月交流,他又气又羞地呵斥楼藏月:“滚出去!”
心虚的神色转移到楼藏月脸上,他没打算说的,今晚祝余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刺激足够大了,他哄他还来不及,现在被那两只猫整得火上浇油。
他一手拎金角大王,一手拎银角大王,带所有的小猫出去,只留下了啦啦。
祝余需要一点空间。
房间清空,演员下场。
祝余好像看了一场喧哗的以猫为主题的戏剧,他置身事外,一人多猫,猫猫人人,觉得荒诞可爱,可他又身处其中,更是惊奇奥妙,原来猫的世界是这样的。
他好像真的被拉进了猫的大门,光怪陆离,匪夷所思,动物的世界是不只有动物本能,还有人类本能,确切的说是自然本能。
啦啦窝在祝余怀里,叫了一声。
祝余挠了挠啦啦的下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肚子,说:“不要担心,你和你的孩子只需要平安健康。”
小猫蹭了下祝余的手,起来,跳到床上离开。
床上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是祝余的手机,啦啦先一步咬着手机给祝余送了过去。
祝余拍了拍她的脑袋:“谢谢,快去休息吧。”
他接起电话:“盛叔叔。”
“小余啊,”盛德声音亲切,问道:“打扰你休息了吗?”
“当然没有,盛叔叔,你尽管说。”
盛德道:“周天你妈妈休息,大家好久没有一起聚聚了,不如周天一起来我家吃饭吧,我买些菜,给你们露一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有啊,是很久没有见到你和小佑了。周天我一定带一瓶好酒过去配您的菜。”
盛德笑笑:“怪我,也忙得很,小佑那家伙,你费心了。”
两人没有多寒暄,便挂了电话。
盛德给他打完电话后,才会给黄樱打电话。
祝余知道盛德最想见的人是黄樱。
这么多年了,盛德的爱还没有得到回应。
祝余很愿意在盛德感情事业帮他一把。
他比祝海云好多了。而且事业繁忙的黄樱,其实是一个需要很多情感慰藉的人。
如果那个人是盛德,他会放心些。
祝余收了手机,脱鞋睡觉。
楼藏月悄声推门进来,躺到祝余身边。
祝余感受到腰间的重量,那只手无论推开多少次都会再放上来,他撩了下眼皮。
“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楼藏月说,“这些小猫大部分都是我从我朋友那接手来的。”
“你朋友怎么不养了?”秉承着近墨者黑的原则祝余问了句。
“他死了。”
楼藏月解释:“他叫麻天。麻天之后有楼藏月,楼藏月之后又有谁。”
楼藏月回忆他的好友,麻天的女朋友以前也很喜欢这些小猫,把这些小猫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以为她会留下它们,可是没有,她后来找到他,请求她收养这些小猫,她会付小猫所有的支出。
楼藏月只要了小猫。
窗边地上的鲜艳吸引了他的视线,刚才忘收的衣服。
他问祝余:“以后能不能给我买个合适的?”
这样子,他怎么比得过笑一笑。
没得到回应,他低头,祝余睡着了,楼藏月在他眉心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