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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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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从家里出来后,就一直住在酒店。准确来说,在酒店有个落脚的地方,大部分时间还是被楼藏月逼迫回他家。
也不是每一天祝余都会受他所迫,不回去的时候,楼藏月就带着做好的晚餐去找祝余,顺便留在祝余那里。
最近楼藏月好像很忙,不是像之前隔三差五那种消失几天的忙,而是每一天都早出晚归,也没太多时间对祝余威逼利诱。
祝余下班后回酒店休息,侯雷的电话来了。
他说下班在公园角落看到两个人虐猫,人没追上,猫还活着,问祝余有没有时间去下方舟。
楼藏月拎着餐食过来,没见到人,还以为祝余不想给他开门。在祝余门口狂拍门,企图再次利用祝余的素质放他进去。
祝余没拍过来,隔壁客人的举报电话把酒店前台先叫来了。楼藏月常来,前台都认识他了,跟他说祝余走了。
前台走后,楼藏月蹲在祝余的门前,坐了一会儿,给祝余打电话。
打了几次祝余才接。
楼藏月问:“你去哪里了?”
祝余急着赶过去:“什么事?”
楼藏月说:“你还没有吃晚饭。”
“不用,”祝余说,“酒店套房可以做饭,你不用每天都给我送饭来。”
楼藏月又问:“你去哪里了?”
“方舟。”祝余冷冷挂断电话。
楼藏月头抵在门上,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起身去找祝余。
祝余赶到时,侯雷捧着惨不忍睹的狮子猫,等着他来。
“祝医生。”
祝余拍按了下侯雷的肩膀:“别担心。”
祝余接过小箱子,狮子猫呼吸急促且困难,胸口剧烈起伏却不能吸入足够的空气,身体局部有毛发脱落,露出渗血的皮肤,初次看到祝余还有见到生人的应激反应,想爬起来跑走,但一条腿软趴趴的,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侯雷说:“那是两个中学生,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这只猫,用石头,用竹片……”
“先别想了。”祝余亲眼见过有人虐待猫,那样的场景本来就难以接受,更何况对爱猫的人来说。
祝余看着小猫说:“应该有肋骨骨折,伴随气胸,后腿骨折以及软组织撕裂。我先去给他做个检查。”
“好。”
侯雷跟着祝余,有需要的地方就打下手。
楼藏月赶到时,小猫做完检查,祝余准备带着他去手术室。
楼藏月一看狮子猫的那副样子,就知道他遭受了什么。他问侯雷:“看到谁做的了吗?”
“我有照片!”
侯雷追不上他们,拍了几张他们的照片,翻出照片,统共拍了五张,双方都急,照片全是糊影。楼藏月放大一张勉强还能看的照片,仔细地看了下:“说,够了。”
他转身出去。
祝余问:“你去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
祝余做了三四个小时的手术,出来时楼藏月等在手术室门口了。侯雷熬不住,困得不行,楼藏月让他去休息室先眯一下。
楼藏月身边没有多出来的小猫。
祝余说:“我以为你会带他们回监狱。”
楼藏月说:“带啊,刚刚就是去找他们了,人找到了,都在家里睡觉呢,不太方便,等天亮。”
侯雷听到动静出来,跟祝余把小猫推去观察室,问:“能活吗?”
“他受伤很严重,”祝余实话实说,不给侯雷带去不必要的希望,“百分之六十的死亡率。”
小猫的身上插了几根管子,连接着机器,侯雷问:“这次也救不活吗?”
祝余还是说:“不一定。”虽然概率比死亡的低,但也是一定的存活率。
“我每次都不能救他们。”侯雷说,“要是我能出现得早一点儿,就好了。”
“他们出现在这里,你已经救到他们了,不是吗?”
侯雷揉了下眼睛:“最可恶的是,那两个小孩子。”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楼藏月靠在门口说。
祝余收回目光,对侯雷说:“好了,尽人事听天命,不要想太多。”
侯雷点点头:“你去休息吧,晚上我来看着,后面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祝余到外面休息处坐下休息,摘了口罩。楼藏月坐在他对面,还惦记着祝余没吃晚饭,又工作到凌晨。
他把保温桶里的汤拿出来,试了下:“还是热的,其他的估计你也不想吃,喝点汤吧。”
祝余犹豫了下,接过楼藏月递过来的勺子说:“谢谢。”
“晚上开车危险,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天亮了再回去。”
楼藏月起身,祝余猜出来一点儿楼藏月要去哪,还是问了一句:“你去做什么?”
楼藏月眨了下眼睛说:“蹲那俩不良少年。”
“我跟你一起去。”毕竟还是孩子,祝余怕他乱来。
两个小孩儿,完全没有危险可言,又能跟祝余待在一起,楼藏月说:“好。”
楼藏月在方舟拿了个笼子,载着祝余开车到了其中一个少年家的楼下。
楼藏月看了下时间:“先睡会儿,一会儿行动了我喊你。”
喝了汤肚子里暖暖的,祝余不太有睡意。
楼藏月问:“睡不着啊?”
这么明显的事,没话找话,祝余不想理他。
楼藏月说:“睡不着,我们来干点别的事吧。”
“楼藏月,”祝余呵斥了一声,“你脑子里能有点别的事吗?”
楼藏月一愣,闷闷地笑起来:“小鱼儿,你想什么呢,我是说睡不着,我们就来聊会天。”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有楼藏月自己知道刚才他想的是聊天还是□□。
对楼藏月这种人,祝余没有一点儿误会的尴尬。
楼藏月说:“我给你讲讲我第一次接单做任务吧。”
祝余不好奇楼藏月的事,倒是好奇缅因的事。
“我那时接了个任务,去抓个持续虐杀、爱打游戏的肥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同类在一点点失去呼吸,失去心跳,它失去的呼吸和心跳都转移到了那个肥宅的身上。”
“我去之前,还觉得自己下不去手,看过一次后,发现自己想多了,这样的人还存在生命,是对生命两个词的侮辱。”
祝余见过虐待动物,见过被折磨后的动物,也知道自己最爱的小猫被折磨致死。但他此刻也不能说,他与楼藏月感同身受,毕竟他和猫狗之类的动物隔着物种。
“再后来,我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我渐渐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杀手。那个肥宅在我的‘暗杀对象’里都算是好的了。”
楼藏月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我能变成人后,大部分时间都是人的状态,人那么坏,你说为什么我还是喜欢变成人。”
祝余没有否认楼藏月说的人类坏,他忍不住想了解一下缅因的世界:“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可以减少人类世界坏人的比率吧,毕竟,人类的世界还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好人,总的来说,也不算太糟糕。”
“谢谢,”祝余说,不是谢谢楼藏月评价他是好人,而是谢谢他作为一只猫,“谢谢你拯救人类世界。”
他之前说他的工作是保安,这应该也算是保安吧。
楼藏月眉眼挑高:“我们祝医生真好,不但人美心善,还把我说得这么伟岸。”
祝余:“……”
他就知道这只猫正经不了两分钟。
祝余还是眯了会儿,天刚刚亮,跟楼藏月下车。
楼藏月把人骗到没人的地方,拳打脚踢了一顿,打得人站不起来,那少年就变成了一只猫。
对于他的同伴也是如法炮制。一个笼子里关了两只猫。
祝余问:“他们也会一直关在里面吗?”
“不会,但能让他们出来见到猫就绕着走。”
祝余的车还在方舟,先送祝余过去,再送猫去监狱。
楼藏月回到“别哭”时祝余在,员工把他带来的东西送进火化炉。
笑一笑真正死去的那一天祝余过于沉痛,便把笑一笑被带走的那一天设为了他的忌日。
也就是今天,既然知道他真的走了,也该送他走了。祝余烧掉了笑一笑的衣服、玩具,和一些笑一笑的小物件。
楼藏月大多都见过,他拿起笑一笑的衣服:“要不留两件吧。”
祝余摇头:“不用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
“心诚则灵。”楼藏月说了句人类名言。
下午祝余下班后,楼藏月把收拾那两少年算在帮祝余身上,让祝余去他家,算作还人情。
祝余通过楼藏月看到无耻的程度是没有下限的。
到家门前,楼藏月快几步跑到家门前,祝余在玄关听到了一阵钢琴声。
客厅多了一台钢琴。
钢琴声在楼藏月的指尖流淌滑出,一段熟悉的前奏后,伴着陌生又相识的歌词:
是谁慵懒伸腰,
是谁咕噜撒娇。
无聊的等待,
追逐的步调,
四季里跑跳,
与岁月变老。
我在期待,日子与你入怀,
你就在那头,笑了再笑。
不过三万天,匆匆又忙忙,
陪你追赶太阳,陪你仰望月亮。
也就三万天,兜兜还转转,
与你躺在沙发,与你窝在暖阳。
三万天里,我在想你,
世界从此喧嚣。
这是他之前写给笑一笑的曲子和词,祝余忘了挪动脚步,听楼藏月弹唱。
结束后留有片刻的安静,楼藏月转头问:“好听吗?”
祝余仍站在原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弹钢琴的?”这样流畅带有感情的钢琴曲,不是一日之功。对于楼藏月这样唱歌都前后不着调的人来说,尤其困难。
楼藏月说:“我就学了一个月,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钢琴老师说,我很有音乐天赋。”
祝余:“……”这句话的水分太大了,是他判断有误,还是钢琴老师为了赚钱连楼藏月这样的人也能糊弄,还是楼藏月深藏不露。
“你改歌词了?”
祝余到沙发坐下,脑中还有楼藏月的钢琴声带来的激越。
“你之前的歌词太悲伤了,我这一版就很好,我还改了歌名。”
祝余写的歌名是《一万天》。
楼藏月坐在琴凳上,望着沙发上的祝余:“祝余,一万天太短,三万天刚好,以后有我陪你好不好?”
窗外银杏在风里晃荡,黑白钢琴静默地等待,楼藏月搭在钢琴上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钢琴键,发出一声清脆透亮的声音。
那一声钢琴声盖过和□□里跳动的声音。
祝余说:“我饿了。”
楼藏月一听祝余饿了,钢琴都没盖,艺术也不搞了,直奔厨房。
楼藏月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洗澡都在哼那首歌,看祝余的样子肯定是把他震住了,也不枉他起早贪黑,练得看见钢琴就想吐。
祝余在看书,楼藏月躺在枕头上抱着他的腰,说:“你能不能明天、后天、每天都住在这里?我都给你弹钢琴了。”
祝余对楼藏月动不动就把一些事算在他头上非常无语,他说话就不客气:“没请你弹。”
楼藏月咬了下牙:“你要是不住,我就……”
“去找我奶奶?”
两人对视,楼藏月眼里还有点惊讶,忽然祝余笑了:“要我现在去带你去见奶奶吗?”
楼藏月彻底愣住,局面好像有点超出他的掌握。
“楼藏月,”祝余像是提到了缅因的脖子,似笑非笑,又带着点正经,“你虚张声势的时候叫声真的很大。”
楼藏月心里空了,悻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了一样。
“笑一笑找到了,”楼藏月说,“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祝余手指僵住,他当然不会忘。楼藏月的确帮他找到笑一笑的下落了,他兑现承诺理所应当。
不过是动动腰的事。
他放下书,关灯,跨坐在楼藏月的腰上。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做了。
祝余没有谈条件,没有说骂楼藏月,就这样坐上来了,动作过于丝滑。
楼藏月大脑持续轰炸。
祝余撩了下浅浅的眼皮,居高临下说:“你自己脱吧。”
楼藏月喉结滚动,捏住了祝余的衣角,然而迟迟没有动静。
他蓦地手一松,抚平被他攥出来的衣角的褶皱:“我要换个要求。”
楼藏月拉下祝余,让他趴在自己胸口:“原谅我这一次。”原谅我口不择言,用曾向南要挟你。
祝余惊诧过后,放在楼藏月肚子上的指尖抽搐般地很轻地动了下,半晌他说:“好。”
“我答应你,帮你找到杀害笑一笑的凶手。”
祝余问:“这次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
祝余抿唇:“好,谢谢。”
祝余说“好”的时候,楼藏月对姿势心痒难耐,忍不住颠了他一下。
祝余双手撑了下楼藏月硌手的腹部,埋头从他身上下去。
刚刚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