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日光来临前》舒昼

16、第十六章

　　　　推开门先入鼻腔的是咖啡香气再是蛋糕面包，工作日又是饭点，咖啡店内人不算多。

　　商时澍什么情绪都没有，推门走进，走到闻桥位置对面坐下，身后的官希语大吸一口气，尴尬得灵魂都飘出去了。

　　商时澍看她红起的脸，往旁边挪去一点，嘴角噙着笑说：“坐吧。”

　　闻桥盖上杂志，抬眸望向迟迟不落座的女孩，眼尾上翘的狐狸眼窥出她的不知所措，微微露出笑容，柔声道：“坐吧。”

　　官希语开口问好：“你好，我叫官希语，贸然前来打扰了。”将打了许久的腹稿说出口才安心坐下。

　　“没有什么打不打扰的，途经南城想约时澍出来见一面，仅此而已。”闻桥见商时澍眼睛长人女孩身上，淡笑出声提醒他，“你和时澍什么关系？”

　　官希语坐姿端正，两手贴大腿上，脸颊粉红，态度谦卑，她细声回答：“是邻居。”

　　“青梅竹马？”

　　官希语点点头，“嗯。”

　　闻桥无视商时澍射过来的目光，还想问些什么，嘴刚刚张开，那人终于忍不住了：“老师。”

　　商时澍想闻桥再问下去，官希语会招架不住。

　　闻桥坐在沙发上开怀大笑，“好好好，知道了。”

　　商时澍往官希语那边看了眼，对她表现意外又不意外，乖巧模样一贯运用熟练，不论是对原女士还是闻桥。反之对他倒是完全另一副样子，笑得更明显。

　　感知到商时澍在笑自己，桌底下闻桥看不见的地方，她手偷偷溜过去掐了他大腿一下。

　　对方才消停。

　　闻桥眯了眯眼，真是不免感慨起年少读书时光，指尖把菜单推到官希语面前，“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随便点，这家店老板是我朋友。”

　　官希语打开菜单，下一秒对里面标注的价格吓了一跳，假装深思其实是昂贵价格粘住她的喉咙，发不出声了。

　　抹茶焦糖碧根果毛巾卷——199元。

　　桂花焙茶奶栗子切块——159元。

　　浓浓生巧巴斯克四寸——888元。

　　她咽了口唾沫，心想怎么会这么贵。

　　“不用在意价格，随便点，我买单。”闻桥说。

　　商时澍见她还是难为情，直接夺过来，干脆替她做主，点完单，官希语离座去卫生间。

　　“准备得怎么样？”闻桥问他竞赛准备情况。

　　“一切正常。”

　　“有出国打算吗？”

　　商时澍垂目，“目前为止没有。”

　　“时澍，我还是维持当初的提议，大学选择出国，见识广阔天地，对你来说收获只会多不会少。”闻桥拿起勺子搅搅咖啡，咖啡最后没喝完，站起身跟他告别，“我走了。”

　　“这么着急？”商时澍问。

　　“本来就只是计划见你一面，现在见到了，还留在这干嘛。”闻桥没定处，手机上的有人发出邀约，信息不断，看样子特别迫不及待。

　　官希语弯下身子去按洗手液，直身起来，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脸边红晕淡淡，随后她擦净手用冰凉的双手贴上去期望能消消脸上热气。

　　整理差不多官希语才拉开卫生间门走回到位置上去，却不见闻桥的身影。座位上空无一人，官希语环视一周店内。

　　商时澍淡定自若吃了口蛋糕，告诉她：“老师走了。”

　　“不多叙叙旧吗你们？还是说有我在不方便。”官希语落座见到面前浓浓巧克力的蛋糕，两眼放光，“蛋糕看着好好吃。”

　　“他有更重要的事。”商时澍颔首示意她坐下，说：“吃吧。”

　　话毕，商时澍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给她，“老师说第一次跟你见面，没准备礼物，所以送你一张店内的充值卡作为见面礼。”

　　勺子刚怼进蛋糕，闻声望去真的见商时澍指尖夹了一张卡，官希语有被惊喜到，伸手接过，拿到手不够三分钟，支支吾吾道：“要不你退回去给你老师，我不好意思收，毕竟我也没给他准备见面礼。”

　　“退不回去了，他今夜回首都的飞机。”商时澍撒谎不打草稿，又动作起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递向她，开玩笑道：“你现在开车去追，说不定来的及。”

　　官希语被他的三言两语打消了归还充值卡念头，感激道：“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你替我转达谢谢他。”

　　她开始品尝标价昂贵的蛋糕，一口下去立刻倒戈背叛上一秒的自己，连连狂点头，真的特别特别好吃，美味到是她可以下一秒哭出来的程度。

　　他们没有选择回家，而是环城一圈兜兜风。

　　回到家一开门，直树从门缝溜出，先是用狗鼻子嗅嗅商时澍再是跑到对门。

　　官希语钥匙扭动，见直树奔向她开心到尾巴翘起，又重新扭回去拔出钥匙，“去你家待会，小家伙太热情了。”

　　商时澍沉默半刻，见一人一狗，答应下来：“来吧。”

　　他打开鞋柜打算拿拖鞋给官希语换上，直树噔噔噔疾步过来，抢先一步叼下鞋子放到官希语面前，商时澍冷着脸，心想：“真谄媚。”

　　官希语坐下换鞋时问他：“商叔叔和原阿姨呢？”

　　“饭后散步。”

　　“哦。”

　　商时澍回房放书包，直树再次起兴想进去，他回头睥睨地上金黄色团团，“出去呆着。”

　　直树汪汪叫，“不要，我也要进去。”

　　“不准。”他声音肃穆，完全没商量回旋余地。

　　直树见官希语向它张开怀抱，小跑跑到她脚边仿佛有了倚仗，脑袋瓜抬起，狗瞧着神气威风凛凛不少，商时澍移开视线，无视。

　　直树呜咽，装起可怜，毛茸茸一团钻进官希语怀里寻求安慰。

　　官希语捧起它的脸，在它耳边细语道：“好啦好啦，他不让你进去，你要不要去我家。”

　　商时澍过了一会，推门出来，客厅空无一人，一狗，他顿时恨铁不成钢，垂目沉声道：“还真走了。”

　　洗完澡出来，商时澍头发尾滴水，他坐在书桌前，拿起搭在脖颈上的毛巾胡乱擦擦，信息提示音，他捞过来点开，是官希语发来的一段直树在她房间听音乐，四处乱窜的视频。

　　关心语：“小狗今夜归我了。”

　　SSS：“送你了。”

　　*

　　次日，作文大赛前一天，官希语背过身去和贺焮言浅聊一段，喜笑盈盈之际被周浅叫出到走廊外。

　　周浅一脸春光，凑近捂耳朵和她说：“我昨天又见到他了。”

　　“在哪？”官希语很替她高兴，比自己要谈恋爱了还开心上百倍。

　　“在医院见的，前两天我爷爷高血压住院了，昨天放学去看他没想到经过抽血窗台见到他。”

　　官希语捕捉到她话里更重要的另外一件事情，连忙问：“爷爷没事吧？”

　　周浅摆摆手，“没事，快出院了。”

　　“诶呀你打断我了，我说到哪了。”

　　“我们碰上了，他身旁一个人都没有，孤零零一个人抽血，等结果，拿药。”

　　官希语问：“然后呢？”

　　“然后姐们上去打招呼，打开帅哥尘封孤寂的内心深处，成功获得联系方式。”周浅头头是道，言语潇洒，其实真实情况与其截然相反，是在最最最后才好不容易拿到的联系方式。

　　官希语为周浅敢于主动争取的勇气，鼓掌。

　　周浅反为她鼓掌，“希望你明天比赛顺利，夺奖归来。”

　　“好。”

　　“闺女想好要什么奖励没有？”老爸开着车，忽然开口问后座的官希语。

　　官希语拇指滑动手机屏幕，打算给商时澍发信息，她直接去比赛学校，没和他一块上下学。打开二人聊天界面，发现今早凌晨一点他给自己发了一条，”比赛加油。“

　　“想好了又没想好。”她回答老爸问题期间给商时澍回了个小猫OK表情包。

　　“同老爸说说，看看在你母亲大人面前可不可行。”

　　“老爸不是我说，我信不过你，你经常背叛我，简直就是潜伏在我身边的老妈的眼线。”

　　老爸替自己愤愤不平道：“哪有嘛！怎么老爸一直记得自己是跟你统一战线的。”

　　车子转了个弯，官希语透过车窗望见八道口一路上光秃秃的树枝，秋见万物飘零，南方与冬见面将至。

　　“等我拿奖了再说，比赛最忌讳半场开香槟。”车子缓缓在南城附中门口前停下，官希语收拾好东西，打开车门道别：“老爸再见。”

　　“好好的啊，别有压力，当体验一把。”

　　高二二班。

　　商时澍手臂支起撑头想题。贺焮言去小卖部买了七八罐可乐回来，走到官希语位置放一瓶到商时澍桌面上，不咸不淡来了句：“请你喝可乐，别惆怅了。”

　　商时澍本该看题的视线，一点点移到那罐冒着冷气，蓝色罐身挂壁水珠一点点往下流，他拿起可乐侧转身子，重新物归原主，“抱歉，我很开心，一点你口中的惆怅都没有。”

　　“得了吧！别强撑了，官希语不在你脸都快拉到地板上了。”贺焮言食指用力拉开拉环，瞬间里面的冷气纷纷往外涌，一口下去，二氧化碳充足喝起来特别爽，他已经完全忘记周六要去见牙科医生的事。

　　“······”商时澍无语。

　　贺焮言站起来环顾教室，突然发现前面几排还有个空位，“周浅今天也没来啊！”

　　保姆有事请假回乡，家里头的人又个顶个的忙绿。周浅爸爸出差，人远在洛杉矶，周浅妈妈今年预升律所高级合伙人，手上有个大案子在进行，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权宜之下只能由周浅请一天假去照顾爷爷。

　　“谢谢师傅。”周浅关上车门。

　　医院门口到住院部步行有一段距离，她伸出冷冰冰的手搓了把小脸，目的让自己清醒一点，肩上包很沉，怕待着他苦闷，出门前不忘给爷爷带上他最爱的电台收音机。

　　“Riley。”一道男声从背后传来，周浅往声音来源望去，黯淡无神的双眸霎然转亮，腼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