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玛诺伊岛没有明天》郎发发

5、第五章

　　提着早餐站在孙云瑶家门口，张星远做了好几次准备，才抬手敲孙云瑶家的门。

　　打开门，孙云瑶看着门外提着双手早餐的张星远毫不意外，侧身挪开位置，让张星远进去。

　　张星远把一份早餐放在桌子上，“这是给你买的，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提上自己的一份，佯装转身离开，期待孙云瑶留下他一起吃早餐的同时，心里也在默数，一，二，三……

　　数到第六秒的时候，孙云瑶开口了:“一起吃早餐吧。”

　　“好。”张星远强压下上扬的嘴角，装作很淡定的模样。

　　他们坐在餐桌的两头，吃着各自的早餐，像很多年前一样。

　　不同于以往，以前是张星远吃得很快，总是他先吃完等孙云瑶，而今天，是早早吃完的孙云瑶在等他。

　　“远哥，你以前吃饭不挺快吗？怎么现在吃饭这么慢了？”

　　“习惯吧，吃饭细嚼慢咽挺好的。你之前不也吃得慢吗，怎么现在这么快了？”

　　“也是习惯吧。”

　　听完孙云瑶的话，张星远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忽然发笑。

　　一句毫无笑点的话，两人却都没忍住笑了。

　　他们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笑，反正就是想笑。

　　从前他们两人经常这样，明明一切很正常，很普通，只要他们两人一对视，就会开始笑。

　　赵川杰经常说，他们是两个神经病，得了莫名其妙就想笑的病。

　　孙云瑶眼角笑出了泪花，她擦了下眼角，“远哥，你说咱俩到底笑啥呢？”

　　张星远的笑还没完全止住，边笑边说:“我也……不知道。”

　　两人又开始笑。

　　直到笑累了，笑得肚子疼，两人才停下来。

　　“杰哥说得真没错，咱俩有时候真挺像神经病的。”孙云瑶揉着笑痛的肚子，脑子里冒出赵川杰的话。

　　“他还说挺对。”

　　一想起赵川杰，他就想到昨晚赵川杰对他说的话。

　　他马上要三十四了，是不该胆小了。

　　“瑶瑶，以后我们一起上下班。”是肯定句，没有疑问。

　　“行啊，正好我蹭你车。”孙云瑶笑容灿烂。

　　“行。”

　　张星远收拾完桌上的残局，对孙云瑶说道：“走吧，再不走上班迟到了。”

　　“行。”

　　北京又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人心情也好。

　　早上陪宋迟归训练，张星远也是好心情。

　　中午的时候，张星远约孙云瑶一起吃饭，她也答应了。

　　晚上下班两人一起回家。

　　破有兴致的张星远在家里做起了菜，“不小心”做多了，随即打电话给孙云瑶：“瑶瑶，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远哥，我整理东西呢，等会儿吃。”

　　“那刚好，你上来吧，我做菜的时候没注意，多做了些菜，你来就刚好，不然扔了多可惜。”

　　“好啊。”

　　接下来几天，张星远总是不小心做多菜，或是尝试新菜品，请孙云瑶品尝，又或者是有人送了两张电影票，正好其他人没空，和孙云瑶一起去看，又或者他爸妈寄来了一些东北特产，刚好是孙云瑶爱吃的，就给她拿过去了……

　　张星远感觉到他在和孙云瑶靠近，他们两个相处不似之前拘谨，他们可以在场馆里谈笑，聊天，一起指导宋迟归。

　　看着他俩相处越来越自然，赵川杰十分满意。

　　“张赫，还得我出手呀！”

　　张赫暼了他一眼，“你这手出的不错，不过以我对张星远的了解，你先去问问他这些是怎么做到的吧。”

　　“还能怎么做到？肯定是张星远直球出击啊！”

　　“你确定？”

　　他还真不确定。

　　赵川杰被张赫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跑去问张星远。

　　“我真服了你个大笨蛋！你就不能光明正大说是你特意做了菜，想和她一起吃吗？不能说你专门买了电影票就想和她一起看电影吗？不能告诉她那些东西是你特意让你爸妈寄来，想送给她吃的吗？”赵川杰知道真相气得叉腰扶额大喘气，“你也是真能扯，多少天了，还能找到稀奇古怪的理由。”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直接叫她去我家吃饭，她能答应吗？”

　　“你傻，你以为孙云瑶也傻？你那么低智的理由，她能看不出来？”

　　“她心思单纯，不会想那么多。而且……”

　　“而且什么？”赵川杰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且有时候我怕她不来，就说是当哥的请妹妹吃饭……”

　　“哎呦我的老天！”赵川杰没听张星远说完，直接给了张星远后背重重一击，“你是真想当她哥还是怎么的？就当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说你是她哥了，你要实在想当人哥，你当我哥，行吗？哥，你是我亲哥！”

　　赵川杰下手真重，张星远的后背火辣辣的疼，他龇牙咧嘴，“那我怎么说？”

　　“哥，你今晚再叫她吃饭，直接说你想和她一起吃，行吗？哥，我求求你了！”

　　“那……”

　　“别那了，你要不当面说，手机给我，我给你发消息说。”

　　“我当面说。”

　　张星远找到孙云瑶，抓着刘海，“那个瑶瑶，今天晚上我想和你一起吃饭，我做，行吗？”

　　他内心忐忑不安，偷偷瞥着孙云瑶，看她的反应。

　　“行啊。”孙云瑶爽快答应。

　　张星远难掩欣喜，乘胜追击，“以后晚饭我们都一起吃吧，我做就行了。”

　　孙云瑶思考一阵，“我一直蹭你吃的，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是……”你哥两个字差点说出口，躲在远处的赵川杰急得直跺脚，幸好张星远刹住了嘴，“我喜欢做饭嘛，一个人要做，两个人也要做，多做你一个人的，没什么。”顿了下又补充道，“两个人吃饭也比一个人吃饭有意思嘛。”

　　虽然这个回答赵川杰不太满意，但比起“我是你哥”，这个回答已经好很多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孙云瑶粲然一笑。

　　“嗯。”

　　晚上下班的时候，孙云瑶因为一点事还得留下来加会儿班，她就让张星远先走：“远哥，你先回家给我们做饭吧，我这边弄完了就回家了。”

　　“好。”张星远淡定点头转身。

　　转身的瞬间咧着嘴笑了，她说“回家”，她说“我们”。

　　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请孙云瑶到家里吃饭，张星远格外重视。

　　他在超市买了很多菜和水果，提了两大袋子。

　　回家时路过一家花店，张星远被一家花店门口牌子上的标语吸引。

　　【花正盛开，你刚好出现，或早或晚，是你就好】

　　他心间一动，好似有一朵花也在他心间绽放。

　　买一束花吧。

　　如果吃饭的桌子上有一束花，孙云瑶应该会喜欢。

　　这样想着，他走了进去。

　　一屋子形色各异的花看得人眼花缭乱，张星远一眼看中了一束花瓣白色中带点浅粉色的花，这束花只有五支，与其他成一大簇的花格外不同。

　　“这束花叫什么名字？”张星远指着它发问。

　　店员热情上前介绍：“你眼光可真是太好了！这花叫水仙百合，是我们店刚到的，它才刚到开花的季节，现在就剩五支了。用来送女朋友肯定很好，她一定会喜欢的。”

　　“好，我都要了，帮我包起来。”

　　张星远把两大袋东西提到右手中，左手抱着花，路上的行人有不少向他投来目光，他依稀听到有人在讨论他和他的花，有人在说他在拿花去见他想见的人。

　　他嘴角挂着笑，将花抱得更紧。

　　张星远到家后，先把花找了个花瓶放在了桌子正中央，然后才开始做饭。

　　还差最后一个菜的时候，孙云瑶来了。

　　“瑶瑶你先坐着休息会儿，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好。”

　　“好。”

　　孙云瑶出了厨房，洗了两个杯子，从冰箱拿出果汁倒了两杯。

　　把果汁端到餐桌上时，孙云瑶看见了摆在桌子上的花。

　　刚好张星远端着菜出来，孙云瑶边欣赏花边问道：“远哥，这哪来的花，好漂亮！”

　　对于孙云瑶看到花的反应张星远十分满意，骄傲回答：“我买的。”

　　“你竟然还会主动买花？”

　　“就路过花店的时候看见它了，觉得很漂亮，随手就买了。”张星远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孙云瑶的反应，“你喜欢？”

　　“当然喜欢了。”

　　“那送你了。”

　　“真的吗？远哥！”孙云瑶眼睛亮晶晶的。

　　“这还能有假？送你一束花怎么了，又不是啥大事。”张星远后仰，假装伸了个懒腰。

　　“太好了远哥！”

　　孙云瑶在花旁边灿烂笑着，张星远突然懂了一个词，人比花娇。

　　纯净典雅的花，比不过她纯粹甜美的笑颜。

　　他很想记录这一瞬间。

　　在孙云瑶转头对着花笑的时候，张星远拿出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刻。

　　孙云瑶美美吃了顿大餐，完了抱着那束花，“远哥，真送我？”

　　“当然啊。”张星远哑然失笑，“在你眼里我这么小气啊？连束花都舍不得送你。”

　　“当然不是，远哥最大方了。”

　　“那是。”张星远不经意间露出了傲娇样。

　　孙云瑶拨弄着叶子上的水滴，“远哥，你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店员告诉我了，叫水仙百合。”

　　“水仙百合，它应该有花语吧？”

　　张星远挠了挠头，“有吗？”

　　“肯定有的，”孙云瑶笃定点头，“每束花都有它独一无二的花语的。”

　　“这个……我不知道。”张星远如实回答，他从来没注意过这些，“下次我一定注意。”

　　孙云瑶没过多计较，她就是问问。

　　张星远本想送孙云瑶回家的，但孙云瑶拒绝了，“远哥，坐个电梯就到了，你不用送我了，拜拜，明天见。”

　　“好，明天见。”

　　孙云瑶喜欢说明天见，在她眼里明天见并没有特殊意义，只是一个习惯用语。

　　但张星远不一样，他很少说明天见，可他喜欢跟瑶瑶说明天见。

　　他一直觉得明天见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词，明天见，意味着我们还有明天，意味着我们还能见面。

　　明天见，明天我们就能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