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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知更鸟传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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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茉莉被她突然明晰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等她听明白后,她立马跳了起来,可怜巴巴地扯住了谢婉的衣角。后者看了女孩一眼,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拍了拍女孩的背,把自己的手给了对方牵着。
回去的路自然没有那么轻松,可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困难。他们在走楼梯时碰到了类似鬼打墙的情况,在三回明明往楼梯下面跑却跑到天台以后,汪茉莉终于忍不住又一次泪水决堤。
田鹤停了下来,问谢婉:"你有比较安全的出这个空间的法子吗?"
"我的个人技能应该可以无视一部分空间屏障。但是这个属于瞎蒙,我只能打破这层屏障出去,但我出去就回不来了,技能强度也不足以支撑一次性带两个人出去。"
"够了。你带她出去,毕竟得保证她的安全。我有办法。"
"小心。"谢婉没有多问。毕竟在这种地方再耽搁下去,就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了,"姑娘,把手给我,这样扣上。"
她们准备的过程中,田鹤没忍住开口嘲讽了一句:"你这技能冷却时间好长——刚才打那么久都没见你用。"
"你讲道理,我刚刚为了谁挡攻击啊!"谢婉不依不饶的嚷嚷声让田鹤忍不住笑了。
谢婉带着女孩消失的一瞬间,田鹤脸上的笑容散了个一干二净。
已知这个异空间大概率和那位女鬼有关,又已知它现在被困在天台上出不来了,求解这个女鬼为什么要把他往天台上引呢?
联系女鬼血肉模糊的右半边身体,扭曲的脸庞上还有一些凸起的骨骼,直戳着血肉往外,不禁让人联想她有可能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难道她要逼所有来这里的人都重复一遍她的死法吗?"
跳就跳呗。
田鹤之所以支开她们两个,就是想干点不那么安全的事情。他试了试窗框的结实程度,把自己的剑钉在了窗台上,借了力准备往下跳——自然,他不会裸着往下送。求生还是找死,他还是分得清的,他只是想打破空间,并不是真的想死一次。
可他一纵身还没碰到剑身,他还没来得及放脱的手就被死死扣住了,随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硬生生被提着回到了天台上,自己的重量坠得他手腕生疼。
周围的夜风一下子凉了下来,吹得天台上半枯萎的杂草烈烈作响。抓着他的手的正是那女鬼。女鬼没有松手他的手腕。她的脸只露出了完好的半张,虽然仍旧惨白,但看起来没那么狰狞,有一瞬间,竟像个活人。
难道她并不想让人去死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一点芽尖,田鹤就被她狠狠推了一把,差点脚一滑真的摔了下去,一个晚上又是挨打又是被要的,他一个睡不够的多少上来了一点脾气。躲开了对方的一次攻击,他从系统界面中取出了他获得的唯一一个A级道具。
"你真当我打不了啊。"
然后他毫无节操地一边打一边逃,在教学楼里玩了一晚上捉迷藏。
等天色变亮的时刻,田鹤发现对方的速度变慢了一点。他如蒙大赦地放缓了奔跑的速度,一回头,对方消失在了晨曦中,而教室干干净净。
一切和前一天的白天一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田鹤听见远方的一点人声传来,想来是同学们起床了。他一晚上没停过脚,精神高度紧绷,导致现在身心俱疲,自觉这个状态没法做到悄无声息地溜回去,于是想了个特别损的主意。
田鹤踉踉跄跄地摸回一切开始的办公室,顺手检查了一下唯一表明发生过什么的张晨的尸体,发现对方似乎是被那女鬼的手从前胸穿到了后背死亡的。
是一撞上就一击致命了吗?思考着这个问题,他顺手合拢了对方未阖的双眼,随后模仿起了刚见面时汪茉莉的姿式,艰难地折起了自己的一双长腿,蜷缩在了角落。
为了逼真,他还特意用手揉红了眼眶。
于是当不久后谢婉带着汪某莉火急火燎地来找田鹤的时候,就看到后者正在班主任的安慰下尽情出演一个"一问三不知",头发散乱,衣服从上到下皱巴巴的,还有一些破洞的痕迹,一身狼狈地缩着不肯动,直到人多了"不那么害怕了",才结结巴巴地开始编故事。
大意是他室友不见了他很担心出来找见鬼了被追杀直到天亮。
谢婉光明正大的看了一会儿田贺衣角下露出来若隐若现的皮肤,又听了一耳朵对方悲伤恐惧得情真意切的胡说八道,一面暗赞此人真是从头到脚都好看,一面觉得此人应当就读于戏剧学院不然太过于屈才;转头又见他手上一道抓痕还没止血,顿时心有戚戚然,觉得这么漂亮的手被抓破了相实在可惜——尤其抓他的那个女人还轮不到自己。
然后她一边对自己念叨着"你太失败了啊谢婉",一边目送班主任架着某个戏精往医务室远去的背影,为他的敬业精神致以崇高敬意。
她是没心没肺的就要往教室里走,一旁的汪茉莉倒看起来有点担心,向前走了几步,被她父亲一个眼刀钉在了原地,退了回来。
谢婉仗着现下时候还早,周围没有旁人,直接问汪茉莉:"这个…张同学怎么办,报警吗?"
“哦,你刚来不知道。和灵异事件有关的,报警都没用,报警对面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进校他们也看不见死人。而且…我们也出不去。”
报警没有用怎么办呢?出不去又怎么办呢?只好捡一片障目的叶子,假定什么也没发生,在如履薄冰的平衡上对一切讳而不谈,把日子一如既往地往下过。
几名训练有素的保安上来几下就打扫干净了现场,把尸体抬走了。谢婉还待要跟上去,汪茉莉却拦了她。
"不用看了,都在东树林。"
那是个和他们前一天打架时的树林一模一样的地方。
原来早在游戏一开始的时候,系统用来迎接他们的,就是亡魂不得安息的埋骨之处。
怪艺术的,只是有点不太尊重啊。
田鹤没多久就回来了,他一脚深一脚浅的摸回了自己的位置,往自己手臂上一倒就睡了两节课。谢婉见他明显是脱力了,就没开口。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眼睛都还没对焦上,就开口对谢婉说:"那个汪老师不对劲。"
谢婉怎么看他这副模样怎么觉得他懵得可爱,张口逗他:"怎么,看上小帅哥你啦?那也正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田鹤可能是真的没清醒过来,闻言也没呛声:“和我没关系。他身上有种身体乳的味道,不算浓,但我总觉得奇怪。我刚刚才想到,张晨身上也有一样的味道,挺浓的,血腥味都没盖住。"
"或许是辅导作业的时候沾上去的?"
"不会这么浓,而且汪茉莉好像没有这种味道。"
"你去闻过人家小女生了?张晨才死谈。趁虚而入,非君子所为!"谢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占据道德高点的时候,立刻义正辞严地斥责道。
“……我看是你没有嗅觉。况且我刚才问老师会留堂学生吗,他说没有,私立学校的学生都金贵,这是不允许的。可他回避了我的视线。"
"可是小汪说,她爸经常留堂张晨...我天,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所以所谓的"留堂"是真的留堂吗?
如果他们的猜测是真的,那汪老师在张晨之死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汪茉莉又知道些什么?
"证据太少,或许只是巧合。但是张晨的宿舍用品里,应该没有身体乳一类的东西。”
"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对身体乳的味道这么熟?"谢婉积极的用她跑偏的关注点把对话变得毫无正经可言。
"我有个同学用。"
此人姓许。因为这件事情被他逮住,嘲讽过不少次。
"噢~那么你们俩的关系是~~"
"他是个男生!!!"田鹤说这句话的时候理直气壮颇为响亮,说完了以后,突然心内打了个突,好像有点亏心似的,却又不明白亏心在哪里。
"男生有什么,你刚不还在猜——好好说话,别动手啊喂!"
很不幸,尽管谢婉对文质彬彬的老师很有好感,他们的猜测似乎在向真的方向发展。谢婉做了一点挟恩要情报的事情,向汪茉莉八卦出了每次留堂的时间都不短。田鹤故意在她面前与谢婉聊起汪老师待自己似乎有些太好的事情,注意到汪茉莉的脸色立刻变了。最终,在他俩的共同逼问下,汪茉莉终于放弃似的说了实话。
"他们...这样。我..我很讨厌。"
扭头就跑。
田鹤与谢婉面面相觑,各各无言。
鸟图腾站得更直了些,连颜色也仿佛变深了。
田鹤与谢婉在放学前一新来学校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为理由,把汪老师堵在了办公室。一开始他没有在意,可听到门窗落锁的声音,汪老师那万年不变的笑脸终于崩裂了一下:"你们干什么?"
"这间办公室隔音真好。别紧张,我们只是想聊聊有关您和张晨的事。顺便——您的身体乳是什么牌子的呀?真好闻,也给我品鉴品鉴呗!"
听到后半句,汪老师的脸陡然阴沉了下来。
良久,他抬起了那双顷刻间浸满了凉薄的眸子,嗤笑。
"关系?一条宠物狗而已,还不听话,能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他是怎么死的,对吧?我杀的。他不听话,我把他锁在办公室里喂鬼。可是我说了,你们敢信吗?"
"这话骗鬼差不多,你杀他,犯得着把自己女儿搭进来?"田鹤冷声道。
"什么?"汪老师脸色蓦地变了,一把扯住了回鹤的衣领,被后者厌恶地拍了开来,"关我女儿什么事?她怎么会在?张晨那个贱人,他除了肖想茉莉之外还干了什么?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你....."田鹤一句话没说出口,然忽顿住了。他感知到,他给汪茉莉防身的那柄剑断了。
可现在还是白天啊。
" 田鹤,支线2的进度退回5%了。"
女生宿舍二楼。
汪茉莉提着断剑,惊恐地看着从破碎的厕所门钻进来的人。那人身上有一个血洞,眼神空空洞洞的,属于张晨的脸上苍白无比,分外妖异。
"茉莉,茉莉,你为什么不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