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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黑布白纹玉兰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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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行不行啊。”赵云虎道,“怎么吐得……这不都收拾干净了么。”
秦壮元一边扶墙一边摆手。
刚刚路过了案发现场,秦壮元一定要进去看一看。只是屋子里虽然收拾了一日,血腥味仍然刺鼻。况且那些捕快们干的活也糙的很,屋子里的角落里也血迹斑斑。在昏暗的暮色中看过去,也颇为骇人。
宋连臣递上手帕,心里正叹气。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下意识的回了回头,但后面树影深深的屋顶上却空无一人。
宋连臣心中存疑,难道这地方真有什么古怪?怎么总是感觉身后有人似的。
秦壮元扶着桂花树道,“我哪知道……我只在书上见过,我哪见过真的?”
“还能验尸吗这。”赵云虎有些不满道。
心里想原来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的公子哥,真不该信他那纸上谈兵的本事。还把人家苏先生给得罪了。于是心下对秦壮元更是不满。
这时,石柏跑来道,“宋大人,秦主簿。我们家张大人回来了,现下在宿城府衙内等大人们说话。”
宋连臣又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秦壮元,道,“既然如此,今日先不看了。我们先去见了张大人。赵典史,还劳烦您带人看好王府以及一应人等。”
秦壮元道,“对对对。改天再看。我缓一缓。我缓一缓。”
此时,夜下已经四合。
坐上三斤的马车,宋连臣与秦壮元趁着夜色赶往宿城府衙门。
在马车上,只见秦壮元摸了摸怀中,脸色一白,又翻了翻行囊。
“我银袋子呢?”
“哎不对我敕牒呢?”
“不是,我路引呢?”
宋连臣道,“你的敕牒也丢了?”
秦壮元道,“什么意思,什么叫也?”
突然间,一脸欣喜的抓住宋连臣的胳膊,“宋兄,你的也丢了?”
宋连臣含笑道,“我的已让人还回来了。”
“什么?你的找回来了。糟了糟了,现下就我自个儿找不到了。”
“你上一次见到这些物件,是什么时候?”
“我在宿阳府时还在的。进了宿城地界……进了宿城界便没了。”
“那看来是叫贼偷了。”宋连臣转念一想,“不过这也太巧了,你我二人竟然先后将敕牒丢在宿城地界。”
这时,马车一停,三斤在外面叫道,“公子,到府衙门口了。”
二人下了马车,眼见着近在咫尺的县府衙门,秦壮元急的像是迟到见先生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一会见到了可是要核验敕牒告身的。”
宋连臣劝慰道,“既是在宿城地界丢的,那便是此地的贼。一会儿问问张县丞,想必他定是熟悉些。”
“他莫再将我告上巡抚衙门了。”秦壮元道,“弄丢敕牒,这可是大罪。”
“既来之则安之。”宋连臣道,“我听说这里的张大人在这里做了一辈子的县丞,这里民风淳朴,想必张大人为人也是好的,到时候和他讲清楚就好。”
三斤去停马车时,宋连臣带着惴惴不安的秦壮元先行进了县府。
经过膳馆时,只见小可儿正端着一碗粥吃饭,唐大婶在旁边为他扇着蒲扇、看着他吃饭。小狗儿在旁边跳来跳去抓蟋蟀。
“宋大人回来了。几时吃饭?我去做。”看到宋连臣后,唐大婶忙站起来。
“不急不急,我们且有些事情要聊。”宋连臣道,“张大人在何处?”
“张大人在后堂,刚到不久。”
后堂烧了高烛,三人在县衙后堂一一拜见。
张晗在宿城做了一辈子的县丞,已是胡子斑白的老头,虽然精神尚且矍铄,但也掩盖不住一路奔波的疲态。
上了茶后,他屏退了众人,开口道,“虽然说现下城中有事,大人们接待上任的一应流程都已从简。但敕牒告身一应还是要验过的。”
宋连臣道,“现下多事之秋,仔细些也是好的。”
张晗点点头,看过了宋连臣的敕牒告身,无误后交还给了宋连臣。
轮到秦壮元时,只见秦壮元坐立不安。
“秦主簿……”张晗有些不解。
宋连臣开口帮忙解释道,“张大人有所不知。我与秦主簿到达宿城地界时,我们二人的敕牒文书先后丢失。我的是让一位黄色衣衫的女子交还了回来。现下秦主簿的尚未找到。”
秦壮元拼命点头。
“这……你们二人是一块行走的?”
“这倒不是。我从京城出发,秦兄从琅琊郡出发。我们二人前后在宿阳府时尚且验过敕牒文书,进入宿城地界时,却是没了。此事颇为蹊跷,我想着张大人是宿城人士,想着也许知道些什么。”
张晗沉吟一番,问道,“秦大人,你的行囊中或者衣服中可曾多了些什么东西?”
“多?多是不曾多的。”秦壮元道,“我为了找敕牒,查找了多次,少是少了很多东西,多……”
在怀里翻找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扯出来一看,“这,这,刚刚在马车上,我摸到了,以为是我的手帕。才发现手感不对……”
宋连臣一看,是一条黑粗布的帕子。
“这这这……这不是我的。”秦壮元叫道,“什么时候?谁?它怎么在我怀里的?”
宋连臣接过来,只见黑粗布上还绣着几朵白纹玉兰图饰,黑底白纹,看起来颇为诡异。
见了此帕,张晗了然般的点点头,“唉,公子们不知。现下南方玉兰教闹得厉害。他们贯偷窃些行走商贩的路引,留下个黑底白纹莲花图案以作凭证。若要是拿回来,那必得三日内去附近山上的土地庙,在半夜子时,将银两放在土地像后,将这块黑底白纹的帕子放上去。估计秦大人便是穿着打扮过于气派,叫人认错为了走脚的商贩。”
宋连臣好奇,“此地竟有玉兰教徒闹事?”
“之前是没有,这些事小老也是听宿城籍的商贩们说起过。说起来,此地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
“难不成,宿阳藩王遇害一案,是与玉兰教有关?”宋连臣将今日在王府查验之事一一告诉张晗。
“苏阳竟然如此厉害,真是往日里没有看出来。”张晗点了点头,“大人们有所不知,小老为何今日急匆匆便往宿阳府赶那一趟,是因为宿阳藩王一事不仅仅是遇害被刺,他还涉嫌谋反。”
“谋反?”秦壮元震惊道。
“大人们不知,我今日晨起接到报案后,带人前去命案现场时,你们道宿阳藩王书房内有什么?”
“什么?”
“谋反的密件。”
宋连臣问,“那密件您是在哪里看到的?可是几案上?”
“不是不是。”张晗摇了摇手,“我着人抬走宿阳藩王尸体后,又派人先将书架上的一应书籍移出去。在搬动书籍的时候,掉下一个信封来。我见那信封封皮空白,便觉奇怪。打开一看,竟然就是谋反的密件。”
“信件,他和谁谋反?”秦壮元大骇。
“那信封内无落款。只写了什么青火不佐国运,弱土难载社稷。真龙回銮之日,渔翁分羹之期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这样的信件一定还有,只可惜小老找了许久,只找到这么一封。应当是这封信没说太多细节,因此宿阳藩王一疏忽,没有及时收敛起来。故而我连忙带着这封信,交与宿阳府报案去了。”
秦壮元道,“什么什么?什么火啊土啊的,我只听懂了真龙回銮。”
“自洪武大帝以来,我朝天子名讳是以五行相生论而起。当朝天子便是从火,皇子们便是从土。青火不佐国运,是言论我朝天子,弱土难载社稷,是言论皇子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言现下朝堂党派之争。看来宿阳藩王是旁观朝堂争斗,不知与谁阴谋,准备取天子之位而代之。”宋连臣道。
张晗点点头,“的确。我将此信先后交予宿阳府衙门,宿阳知府也惊了一跳。藩王被害,本就是一桩大案。结果又扯出谋反之事来。于是我们立刻去了省府衙门与巡抚衙门去。现下各府衙门的各位大人们让我先回来,看好王府内一应人物。等明日,他们派特使过来、专办此案。”
秦壮元着急向宋连臣道,“不会牵扯上我们吧。宋兄,我们可是刚来的。”
宋连臣安抚道,“无事,命案一出,张大人便亲临现场。发现谋反密件后,第一时间亲自交给宿阳府衙门。这已经是很妥当了。现下我们只要将宿阳王府内的一应人物看好了。若是上面来要人,不至于多一个少一个便好了。”
张晗点了点头,“宋大人如此说,我也放心了。唉,我已是这把年纪,也不奢求什么了。只希望在这个位子上,平平安安,告老还乡,便就是皇恩浩荡。只是宋大人和秦大人如此年轻,早晚便要高升的。只要此事不耽误了大人们的前程便好了。”
“对了,张大人。关于我的敕牒,不知道得要多少赎金才能赎回来。”
张晗想了想道,“好像听说一朵玉兰图案,便得是五十两。”
秦壮元哆嗦看向手里的粗布,只见上面是七朵莲花,“三,三百五十两。”
宋连臣问道,“够吗?”
秦壮元叹了口气,“够倒是够了。只是……”
秦壮元痛苦捂住心口。
张晗咋舌道,“往日里便听说琅琊郡是富饶之地,果然出身那里的公子也是贵不可言。”
“这位秦公子素来便是,打马过去,好比那个风吹过桂花树一般。”宋连臣笑道,“富贵都贴在身上了,别人不偷他偷谁?”
“宋兄可别取笑我了。我今晚便把银票点好,等明日兑换了银子,等明日晚上,就赶紧把赎金放上去吧。要不然我心里总是不安。”秦壮元道,“只是不知,那山神庙在哪?”
张晗道,“我们这儿的山神庙,在那野人山上。你们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那儿可独自去不得。我叫赵典史他们兄弟陪你们。这样,小老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