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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Episode20. ...

  •   警卫队的车灯在远处忽明忽灭时,金珉奎率先找到了夫胜宽,暗色里,他微微喘息着,抬手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珠,看向紧随其后而来的李知勋。
      “我比你快”,小狗高兴地摇尾巴。
      李知勋没看他,径直朝坐在地上的权顺荣走去。
      “我背你”,李知勋抓起权顺荣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肩膀上,试图将人拉起来。
      “知勋啊,执行官还在里面”,权顺荣柔软的脸颊贴在李知勋的肩窝。
      李知勋这才皱着眉看向四周,夫胜宽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面色沉重,的确没有执行官的身影,他抿着嘴咬了咬后槽牙。
      “那你在这里等我”,李知勋蹲在看着权顺荣,“我去接应她。”
      “好……”
      “好什么好啊”,一旁的金珉奎掐着腰走过来站在夫胜宽身边,“没看见那么多警卫队吗?我都进不去,你还想着接应呢,没等进去人家就收队了。”
      蹲在地上的两小只瞪着金珉奎,“真冷血。”
      “嘿嘿嘿人身攻击是吧,我说的是实话嘛”,金珉奎噘着嘴一副被攻击了的样子,转头看向夫胜宽求安慰。
      “让你嘴欠”,夫胜宽被金珉奎左扑右抱嘤嘤嘤的大狗行为搞得哭笑不得,不过他还算这里较为冷静的一方,于是最先稳住大家的情绪。
      “目前的情况,我们确实没办法再回去了,基地里有很多监控,我不便露面,所以只能在执行官破坏信号的那几秒里先把你捞出来”,夫胜宽看向权顺荣,“这也是执行官和我提前说过的,首要任务,是救你出来。”
      月光透过树枝缝隙照射到李知勋身上,额前垂顺的长发泛着光泽,遮挡住他的视线。权顺荣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下意识捏了捏他的指尖。夫胜宽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叹了口气,弯腰从口袋里翻找出一个淡绿色的小荷包朝着他们丢过去。
      李知勋抬手接住了,几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抹淡淡的绿上。
      “她让我找回来的,说是你送她的礼物”,夫胜宽想起自己费劲躲开安保和监控,埋在衣服里翻找半天,找到这么一个小东西时的无力感,露出一副很命苦的浅笑,“下次你能不能送她可以直接带在身上的东西啊,我这顿好找……”
      “所以这是什么?”金珉奎有点好奇地问着。
      “就是一些药材吧”,夫胜宽抬手给金珉奎闻着自己沾到的一些草药香,转眼看着扶着权顺荣站起来的李知勋,“我给你这个东西可不是让你一时冲动去找执行官的哈,我是想说,你们都是她很重要的人,所以这个时候,保命最要紧。”
      “那她怎么办呢?”权顺荣还是担忧地皱着眉头。
      “哎呀本来不想说这么清楚的”,夫胜宽有点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终于迈开步子凑近过去,大眼睛鬼鬼祟祟地看向四周,随后小声说着,“她的指挥官暗.恋.她!不知道了吧……”
      “我知道啊”,权顺荣呆呆地说。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夫胜宽一顿,“你怎么能知道的?”
      “执行官和我们说过啊……”
      “什么!”夫胜宽犹如被雷击中一般连连后退,金珉奎适时出手握着他的肩膀将人扶住,“她怎么从来没跟我说啊!我一直以为她这块木头是不可能知道的!”
      “哦,这个嘛”,李知勋用指尖挠了挠下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哎呀女孩子,就是会跟亲近的人说这些小心思呀……”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可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你们知道什么啊!”夫胜宽气得直跺脚,恨不得立刻就跑回去抓着执行官单独审问——你爱我还是他~
      “咳咳,言归正传,你的意思是指挥官会保证执行官的安全吗?”权顺荣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当然了,你们不了解圆佑哥,他就是看上去淡淡的,其实人很好。”
      “哼,谁知道他会做到什么程度”,李知勋貌似对指挥官充满敌意,“这么多年陪在她身边的人又不止他一个,一点行动都没有,我看没什么用……”
      “你你你,你知道什么呀!”夫胜宽炸起毛来发丝都轻盈了,金珉奎赶紧抬手捂住他的脑袋,避免他下一秒就冲出去跟人家搏斗。
      “可是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知勋啊”,权顺荣倒是恢复了理智,拍了拍李知勋的肩膀,“我们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有道理,那我们先撤吧”,李知勋点点头,扶着权顺荣就要往回走。站在原地的夫胜宽不可思议地看向金珉奎,“你能明白吗我气死了我气死了我气死了!”
      “明白明白”,金珉奎感同身受地抱着夫胜宽,“你知道我这一路跟他干了多少仗嘛,他根本不听我们的话!”
      两只萌物在后面拥抱着吵吵嚷嚷时,李知勋已经拉着权顺荣沿着来时路撤退了,金色的发丝被夜风吹动,权顺荣回头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天空。
      “她会平安的,对吗?”
      李知勋没有回答,他不清楚全圆佑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另一个从未接触过的阶级到底会做出什么惩罚,他颔首仔细分辨着脚下的荆棘,平稳又谨慎地走好这条危险的路,挂在权顺荣手上的小香包摇摇晃晃,清淡的草药香萦绕在鼻尖,其实,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么一丁点的事情了。
      他和执行官的友谊,是一张布满缝隙的渔网,收获的幸福很少,流露出去的遗憾很多。执行官有许多的难言之隐,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着她,所以她很难为李知勋做些什么,但她最后还是信守了承诺,没有让权顺荣也如同那些曾经失去的东西一样悄然流失。而李知勋,他也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存在,因为位卑言轻所以总是保持沉默。他用自己仅有的那么一点东西去编织这张网,在人生的苦海中试图捕捉到更多一点的幸福。他先是找到了一间老屋,为权顺荣找到愿意传授技艺的师傅,填满空匣子的药材越来越多,白蒙蒙的雾气里缠绕着苦涩的药味儿,但围坐在周边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李知勋就是在这个时候,把人生中做出来的第一只小香包装得满满登登,悄悄塞进了执行官的背包里。
      他听那位老师傅给权顺荣讲过,草药都有自己的脾性,有的解忧有的缓疲,小猫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只记得,他要找到那些让人快乐、让人闻之幸福的东西,他安静地做着一个又一个香包,悄悄放进每个人的衣服里。
      小猫想让他捕捞上来的每个遍体鳞伤的人,从此只留幸福的泪水。
      尽管这本来就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知道她为什么把香包交给我吗?”李知勋转头看向权顺荣,后者摇了摇头,他笑笑,用力紧了紧对方的手臂,向前走的步伐更有力一些。
      “因为她很喜欢它,史森屿说过,喜欢的东西交给了别人,之后不管走多远心里都会记挂着,总想着早点回来,把它取回去”,暗色中,小猫的眼睛亮亮的,“她会来找我们的,一定会。”

      ——

      天边火红的太阳在燃烧着下坠,我坐在荒草铺就的悬崖边,秋风夹带着凉意将头发吹得招摇,和身边偶尔擦过脸颊的枯草一样蹭的皮肤有些红。一件厚重的外套忽然轻轻落下,扣住我裸露在外的肩膀,我侧过头,史森屿扶着旁边的石头坐了下来,他刚刚结束工作,眼底带着常年疲惫的淡青色,裤子上蹭着机油的肮脏,被尘土这么一覆盖,倒也看不出什么不体面来。
      “什么时候结束任务的?”史森屿看向远方,问的问题却围绕着近在咫尺的我,我收回视线,学着他的样子也看向夕阳笼罩下的群山。
      “早上就结束了。”
      “你在这儿坐了一天?”他有些惊讶,挑着眉转过来,“你在等我?”
      “没有”,我晃了晃腿,“只是不想回去。”
      “为什么?不累吗?”
      我回答不上来,其实身体是很累很累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独自一人回到小屋里,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我总能想起任务里那一张张年轻、苍老、恐惧、轻蔑的脸,每个人在生命的尽头,视线的中央,都有我的身影。我不是害怕,也不是忧愁,我只是在一天中的某时某刻,会忽然怀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哪里,也不清楚自己除了这么做还有什么可以去做的事情。我想要去问全圆佑,但他总是很忙,黑框背后的眼睛总是透着深深的疲倦,看着他的时候,我总怀疑他也有着和我一样的疑惑。
      只是他有美满的家庭,有蒸蒸日上的事业,有想要达成的梦想,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我转头对上史森屿的眼眸,他和全圆佑很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他的瞳孔是浅浅的棕色,里面总有一种能化解疲惫的安心感,我看着他咬了咬下唇。
      “如果有一天,我不做执行官了,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呢?”
      “不做执行官的话”,他转着眼珠想了想,随后举着手指笑起来,金色的光打在他的脸颊和鼻梁上,看上去金灿灿的,“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啦~”
      “休息之后,你可以做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你可以当老师,你会的东西那么多,肯定会成为名师的,也可以学点技术,当司机也不错,可以经常出去看看不同地方的风景……”
      他看着我一直喋喋不休,声音越飘越远,风吹起他的发丝划过睫毛,他抬起手无意识地揉着眼睛,鬼使神差地,我觉得他好可爱。于是在毫无预告的情况下,我俯身上前,第一次亲吻了他。
      压在他指尖的手掌温热,还带着泥土的残渣,我睁开眼,发现他把自己绷得紧紧地,明明比我年长这么多人的,此刻耳朵却是滚烫又鲜红。我退开一点,捏上他的耳尖,好奇地问,“为什么耳朵红呢?”
      他抬手搭在我的肩上,将距离又拉开,垂下的刘海挡住大半眼睛,他低头像是平复了下情绪,过了一会儿才如同往常一般看向我,只是神色有些心虚和躲闪。
      “你,是又交到了什么新朋友吗?”
      我歪头思考着他问题的根源,想明白后坦然地看向他,“我知道亲吻代表什么意思,指挥官已经教过我了,我只是很喜欢你,只有你才会和我说这些,他们都会问我,‘为什么不想做执行官呢?’”
      “你还真是坦坦荡荡啊”,史森屿柔和地松开手,转过身体看夕阳,“其实他们也并不是想让你做执行官,而是,这是我们都无法改变的事情,所以相比起我的天真幻想,他们更不希望你的幻想破灭罢了。有时候人只活在一方天地里,看着井口的小小天空,不知道外面世界之广博,也挺好,也很快乐。”
      我盯着他的睫毛,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指挥官也好,李知勋也好,夫胜宽也好,他们肯定都是希望我快乐的。想到这里我翻出了李知勋之前藏在我背包里的小香囊。
      “这是知勋送我的”,我有些骄傲地展示着。
      “忘忧草的味道,里面还加了茉莉和柠檬,你看,我就说他也很喜欢你,他是希望你不要伤心的。”
      香包挂在我们之间,四目再次相对的时候,我忽然凑近过去,他的上半身向后倾倒,直到一块石头挡住了去路,我的手臂架在他的腰侧,目光又落在那和夕阳一起染红的耳尖上。史森屿抬手推着我的肩膀,别开视线。
      “你该回去了执行官。”
      我这才发现,拓展器的红灯闪烁个不停,指挥官不知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在这个时候匆忙联系我。我起身让开位置,史森屿这才利落地站起来,朝我伸出手。
      “我能去你家吗?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我忽略了红灯的警告,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史森屿垂着眼想了想,随后俯身和我平视,宽大的手掌放在我的头顶上轻轻揉,“不爱回家的小朋友,我教你一个办法怎么样?”
      他把那个小香包从我指尖拿下,挂到了自己身上。
      “以后你执行任务之前,就把它交给我,我会在你任务结束之前把它挂在你家门口,等你任务结束,一回家就能看见它了,怎么样?”
      我转着眼珠想了想,勾起嘴角露出小珍珠一样的牙齿。
      “那你可要小心了,这可是我的第一份礼物,要是弄坏了我可要找你算账。”
      “没问题。”
      太阳彻底坠落下去时,拓展器的红灯也就此消失,我看着被蓝调时刻衬托得更年轻一些的史森屿,心里某个地方痒痒的,在一下又一下猛烈地跳动。我忽然无法看着这样的他,脱口而出喜欢二字了,人真是奇怪,不喜欢时可以随意表达的话,真的喜欢了却再难说出来。
      我拉着史森屿的手站起身,忽然脚下一软,剧烈的失重感迎面袭来,我下意识抓紧了那双温热的手,想要把他拉到我身边。
      我猛地吸口气,一双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头顶的白色灯光让梦境中的夕阳变得更加遥远,好像从未真实出现过。汗水浸湿了我全部的衣衫,躺在修复台上的执行官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
      我的眼睛因为骤然射入的灯光而短暂失明,侧头看向一旁时,隐隐约约地,我在暗色里感觉到非常熟悉的身影。我正握着他的手,感受着那骨节分明的指尖传递过来的温度。
      全圆佑俯身来到我面前,指尖划过我湿润的发丝,轻轻擦拭着从鼻梁上滑落的汗珠,黑框眼镜背面,他的瞳孔那么黑,不透一丝光亮,我看着他的样子从模糊到清楚,想要将指尖收回来时,发现手腕被牢牢握住。
      全圆佑少见这样不讲道理的时候,薄薄的唇微启。
      “你做梦了?”指尖划过我的下巴,脖颈,指甲从皮肤上的细纹一点点描着,“梦见我了吗?”
      我看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他轻轻笑了起来。
      “我很少做梦,但是少数的梦里,好多次都是你。”
      他说,“下次,你也梦见我吧,我们在梦里见面怎么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Episode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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