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TEEN】钻石》时青w

22、Episode21.

　　昏暗的灯光在眼前铺陈开，一点点向外延伸、拓展，直到整个房间浸润般地亮起来，我的眼睛终于在这样的缓慢中适应了过来，四肢从僵冷转为柔软，全圆佑眼中带笑地看着我，床板在升起，他俯身过来，高而精致的鼻尖上点着一块自然的高光，犹如蛋糕上的小樱桃，点缀着诱人的美好。
　　“我们好久不见了”，他轻轻说着。
　　“这里是西华？”我转头错开他的视线，“我怎么会在这儿？”
　　脑海中飞快闪烁着晕倒前的最后印象，威胁者的鲜血从口中喷溅到我脸上，温热的，像是泪水一样一点点滑落。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疼痛在脑中逃窜，迅速蔓延至全身，轨道在地时，我的眼睛盯着权顺荣，一眨眼，他被胜宽救了出去，那抹金色还在挣扎，似乎想要向我扑来，好在胜宽将他牢牢抓住。他们迅速离开了，我终于安心下来，眼前的世界已经全部变成了淡红色，模糊，旋转，让人飘忽忽地。我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警笛声，训练有素的警卫成群地跑下车，踩踏木板时，整个房间都似乎震颤得要倒塌。
　　我会被他们带到监狱去吗？我刚刚杀死了一个命令之外的人，还是用执行官间明令禁止的方式。我根本无暇顾及为什么警卫到的这么快，也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全圆佑在那个时候忽然联络我。
　　听着他的声音，我只觉得抱歉，我好像又给他惹了个大麻烦。
　　“你现在的状况很差，西华是最了解你的地方”，全圆佑的指尖轻轻扫过我垂下来挡住脸的发丝，门外传来响动，我们一同将视线落在了把手上。
　　门开了，一个胸前别着银质火焰的男人走进来，“指挥官你好，曌挈中心刚刚已经发布了通知，半小时后审判会开启，请提前做好准备。”
　　“知道了”，全圆佑对着那人礼貌点头，那人便很有分寸地退了出去。
　　我的视线落在他转过来后的眼睛上，全圆佑勾起嘴角笑了笑，一副完全不挂在心上的样子，于是我也笑笑。
　　“已经好多年没有上过审判席了”，我想起早些年莽莽撞撞的自己，那时候执行官法案还并不完善，很多情况下，明明我们是在执行任务，但因为过程和方法的不规范而被无数人指责。走上审判席倒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看着自己的指挥官一同受人指摘。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了最乖巧的那个，守规矩，从不越雷池一步。
　　“今天你也会在吗？”
　　“我会晚一点去”，全圆佑抬手将输液钮调的更慢些，指尖覆盖在我的手腕上，那里因为药液的流动而微凉，“胜宽会在的，别担心。”
　　“我不是害怕，我更希望你不要出席”，我垂眸盯着他的指尖，“我不喜欢他们指责你，本来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热热的指腹在皮肤上轻轻蹭着，我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看上去我见犹怜的样子，叫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又乘胜追击，“我可是你的指挥官，你做什么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呢？”
　　是实话，但我听着却觉得手背上痒痒的，仿佛有电流从他的视线中传递过来，我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当你等会儿要去干嘛呢？”
　　“去见一个朋友”，他向后靠着，抬手整理下衣服，我看着他自信从容的表情有些不解地歪歪头。

　　——

　　咔哒的旋钮声响起，全圆佑从监护室里走了出来，迎面就碰到了贴着单向玻璃妄图看清里面情况的夫胜宽，忍不住笑出声，夫胜宽闻声转头跑了过去。
　　“呀哥，她怎么样没事吧。”
　　“不太好，如果你能进去陪她会好很多……”
　　“审判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按照曌挈的律例，你都不应该进去的”，在一旁揉着脖子的崔翰率走到他们旁边，很认真地说着。
　　全圆佑耸了耸肩吧，看向夫胜宽，一副这可怪不得我的样子，不过在夫胜宽撸起袖子准备找崔翰率好好聊聊这件事时，全圆佑又恢复了常态。
　　“咳咳，我已经找专业的律师来帮忙了，他们会将重点吸引到微渺晶体上，只不过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什么证据？”
　　“证明死者携带着非法药品，并且存在向外注射的行动轨迹，你们曌挈手眼通天，我需要你们帮忙”，全圆佑认真地拍了拍崔翰率的肩膀。
　　“OK，那我去找了”，崔翰率很利索地转身离开，夫胜宽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口气，转头勾着全圆佑的手臂。
　　“哥，你说这个微渺晶体到底有什么作用啊，你一定知道解法吧。”
　　“有人让你来问这个？”全圆佑晦暗不明地看向他，后者则巧妙地露出笑脸，看不出和往常一点不同，很淡然地开着玩笑。
　　“说什么呢？我就是替她问一下，不过你肯定不会不管她的。”
　　全圆佑没有回答，只是顺着夫胜宽的目光一同看向单向镜，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我站在窗边一米远的位置，和他们对视着。
　　不远处的拐角处，文俊辉靠着墙站在暗处，微微侧头的时候精致的五官和大屏上精心修饰过后的容颜没有什么区别，他收回视线，起身离开了。

　　——

　　隔离门刷刷地打开，一道道光线照射进来，停在我的脚下。警卫员提醒我时间到了，我在他们的押送下缓缓走出隔离室。审判会在距离西华不远的位置，我走出来时天将亮未亮，空气湿润又清凉，吹过我的发丝和皮肤，我仰头看着旁边簌簌作响的树，树叶飘落的缝隙中，淡蓝色天空的远端还挂着一轮小小的月。

　　——

　　“咳咳咳”，天将亮时，西华山上密不透风的树林间，尹净汉捂着嘴从实验室跑了出来，撞到树后，上面的叶子下雨般地哗啦啦掉落。尹净汉扶着树干蹲下来，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眼前一阵阵飘动着实验室内的景象。
　　暗绿色的环境里，数以百计的巨大玻璃器皿中，不知名的液体浸泡着一具又一具的躯体，他们的信息被标注在玻璃窗外的木台下，尹净汉用灯光照射后才勉强看清楚，这些全部都是执行官。
　　忍着恐惧，尹净汉快速在那些容器间穿梭，终于他看到一个空荡荡的玻璃器皿，幽暗的绿色光线从四处照射着，显得那处的空旷更加诡异，像是一个陷阱。
　　尹净汉慢慢踱着步过去，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下面的标签时，没有刻完的钻石静静地留存在那里，他下意识想要去碰一碰，然而指尖刚刚触摸到那块小铁片，忽然四周亮起来红色的灯光，警报器转着圈尖叫着。尹净汉离开起身朝外走去，而比他更快的是即将关闭的大门和四处蔓延起来的白雾。
　　嗖一声，尹净汉标志的双刃之一飞了出去，正卡在门口，紧接着人就趁着那条缝隙的暂停而窜了出去。大门轰然关闭时，尹净汉只觉得自己额角一阵阵疼，不知名的白雾根本无法阻挡地从身上的毛孔入侵，即便速度快如尹净汉，也没有办法完全避免这种攻击。
　　“要快点离开了”，尹净汉扶着树站起来，朝着不远处徐明浩的位置走过去，他摇摇晃晃停在同伴身边时，才发现他的状态更差，已经靠着树昏迷了过去，本就小的脸更惨白些。
　　“明浩啊明浩，醒一醒”，尹净汉顾不上自己的不舒服，查看了徐明浩拓展器里的身体数值，眉头皱的更紧些，转身将人放在背上，刚要往前走一步，忽然他顿了一下，痛苦的表情止不住地展露出来，手臂一处刚刚被门刮伤了，此刻正浅浅地向外渗着血。
　　他收回视线，将人向上颠了颠，看上去那么瘦弱的人此刻目光却非常坚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怀抱着什么心情在走的，那么艰难的路上，没有人回应他，他也不觉得孤单，身后的温暖敦促他快一点，再快一点下山。
　　等到太阳彻底升起时，尹净汉居然神奇般地真将人背了下来，只是此刻他也全没了力气，将自己和徐明浩一起拖进角落里多藏着突然增多的守卫，他眨着有些无神的大眼睛，终于还是联络了coups。
　　“喂，是净汉吗？”
　　“你安全了”，听到那端传来coups的声音后，尹净汉终于松了一口气，向后靠在岩石上，徐明浩毛茸茸的脑袋倚在他的肩上，“明浩这边出了点事，我应付不过来，需要你帮忙。”
　　“我这就过去，你在哪？”
　　“西华，守卫很多，想办法混进来。”
　　“知道了”，coups那端结束通话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尹净汉歪头看了看外面的守卫，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只是他转头看向徐明浩，思绪被拉扯到第一次见这个小孩时，那么瘦，那么内向的一个孩子，却是练习得最狠的人，为此也落下了许多的毛病。
　　但他自己总是笑笑就过去了，让了解他的人会心疼。这个孩子很善良，不适合做杀手，好在他的舞蹈天分被大公司挖掘了出来，天分加上努力，再添加一点点运气，很快徐明浩就乘风而起，那时，尹净汉都只能从屏幕上了解他的近况。
　　可即便如此，再出任务搭档时，他还是软软地靠近着自己，谦逊又认真地做着每一件事。他就像飘忽不定的风，一下子离自己很近，一下子又飘到了很远很远，有时候温柔得仿佛需要你小心呵护，有时候又能在远方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他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让人一伸手企图抓住时就消散了。
　　史森屿曾经说，净汉是一座小小的岛屿，coups是围绕着岛屿的海浪，明浩就是因此而生的风，他从这里来，他注定要去到更远的地方。
　　尹净汉想着史森屿的比喻低头笑了起来，他缓过来许多，将徐明浩重新背起来，抬眼观察着警卫的行踪，随后朝着阁楼走去。

　　——

　　车子驶过西华院外的街道，原本冷清的路上居然挤满了人，他们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被特制的玻璃阻隔，但我仍能清楚听到他们每个人说出来的话。
　　“消除执行官！我们的生命属于自己！”
　　“申请规避制度！处死杀人犯！”
　　“去死吧恶魔！”
　　我直视着前方，等到车子驶进威严的联邦总区内，停靠在威严的曌挈大楼前，警卫才出口提醒我该下车了。
　　推开厚重的木门，审判会的灯光打在我的脸上，这里不允许进行拍摄，所以没有令人不适的闪光灯袭来，但是上千名成员转头注视我的目光，远比闪光灯更加让人觉得战栗。
　　审判席是环形的下沉式设计，和古罗马时期的斗兽场一样有着一定观赏性的作用，出现在这里的人都背负着重大的案子，审判一个罪犯看着他垂死挣扎，在活的光芒下被黑暗一点点吞噬，而你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上，这本身就是一种快感。
　　我在众人的目光总，踩着光洁的地面，一点点向下走去，双足间的铁链落在地面上发出诡异的声响。我想起之前的几次，全圆佑都站在我的身后，他距离我几米远，我慢慢向下走着，他也就慢慢地跟着下移。那时虽然被审判的人是我，但其实更多人透过我看向的都是他。
　　终于，我独自走完了长长的阶梯，落座在审判席上。全圆佑提前为我雇佣了最好的律师团队，有他们在我不需要说任何话，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即刻。
　　“尊敬的法官，我想先给大家补充一份视频。”
　　得到允许后，发布会现场的视频在我们眼前徐徐展开，律师截取了我‘意外伤人’后的画面，在人群躁动知己，混在二层的李硕珉忽然站了出来，他按动某个按钮，随后整个会场的人的拓展器里都收到了一条提醒，一段由九思多年来苦心孤诣搜集的证据视频在循环播放。有人外放了声音，里面的线人正在强调多年来洪氏集团秘密进行非人实验的情况，并表示璀璨实验未来也会对人类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我是洪知秀的贴身保镖，我有更多的证据来证明洪会长之前所说，不过是蒙蔽大众，他的实验并非正义！”
　　“把他给我抓起来”，洪会长转头安排下去，很快二层的警卫就赶到了，然而李硕珉身手利落地抓住现场的每一个道具，阻挡住警卫的攻击，摇晃的水晶灯让楼下的记者们惊声尖叫，现场乱作一团。
　　从栏杆跳到灯架上的人朝着洪会长虚空一枪，他的声音忽然变了，变得更低沉，银质耳坠在闪烁着，“你会为你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按动了虚假的扳机，而灯光却真的冒着火花熄灭了，砰砰几声之后，应急灯亮起，可是原本躲在水晶灯上的人却消失了，只留下晶莹在不断摇晃。
　　就在众人都将目光转移到头顶上时，最靠近发布会的记者席里，带着帽子的男人忽然从口袋里掏出电击器放倒了几名警卫，随后以专业的速度出现在洪会长面前。老人浑浊的眼睛向上抬起，正对上李硕珉半遮住的脸，他垂眸看下来的目光很冰冷，更冰冷的是他手中的利刃。
　　“啊！看那里！”有反应过来的记者掏出相机便开始疯狂拍摄。
　　温热的血从手指尖滑落，李硕珉低头看向匕首，不可置信地看向突然出现在会长身前，挡住刺杀行动的人，无比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李硕珉觉得世界都在旋转。远处的灯光耀眼得睁不开眼睛，闪光的噼啪作响，他被人粗暴地扯开，紧紧压在地上的时候，洪知秀正捂着伤口跪倒在面前。
　　四目相对，洪知秀却没有丝毫怪罪他的意思，仍旧温柔地看向他，像是松了一口气。视频在此结束，我放律师表示，“洪氏存在内斗，且其提及的实验问题确实存在，我方认为，洪氏人员绑架执行官并对其造成伤害的事情已经达到了影响执行官生命安全的程度，因此是自保，不是杀人……”

　　——

　　尹净汉背着徐明浩回到阁楼里时，刚安顿好人忽然发觉了其他人的气息，正掏出剩下的匕首准备反击时，转身却正对上金珉奎清澈的目光。
　　“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