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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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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印越来越亮，串珠的颜色越来越深，明亮的光柱下俨然形成了一方佛光铸就的牢狱。
“宝袈舍利？”哪吒伸出手重重握住一颗串珠，“真是漂亮的颜色，像血一样，听说佛血是金红色的，不知道堕佛的血，是什么颜色的？”
苍白的手指覆盖在鲜红的舍利上，显得异常妖异，神力涌动，手指上浮现金纹，金纹游走到舍利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红色的舍利碎片崩开，其余十颗舍利像是没了支撑，瞬间缩小掉落在地，一抹金色流光无声消散在佛印的耀眼金光中。
“你还是这么暴力，这可是在观音前供奉千年的舍利！”
红孩儿怒意暴涨，双手合十下压佛印，佛光煌煌，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
随手就捏碎了他用三昧真火淬炼过的舍利，哪吒的法力比八百年前更加深厚，佛印只能掣肘他一时半刻，打不过，那就只能逃了。
一时间金光大盛，刺眼的光芒从佛印中心散发出来，红孩儿朝佛印处吹出三昧真火，火焰点燃佛印，金红色的巨大火光冲天而起，而半空中早已没了那抹红色的身影。
燃烧的佛印吼叫着释放威压，印缘尚未触顶，哪吒就已经感受那股灼烧的热意，修炼千年便能以妖身成佛，亘古未有，虽然未尊佛号但却能凝出这样有压迫感的佛印，如果没有堕佛，也许再过几千年西方会再出现第九位明王。
可惜了。
风火轮在脚下疯狂嗡鸣，颈上的金环止不住的颤动，突然脱离身体化作一道金光撞向佛印。
——铛！
金铁交鸣震得天地颤抖，乾坤圈被弹回的刹那，哪吒突然俯地而去，又猛踏风火轮朝佛印直冲而上。
在触及佛印时变换出三头八臂法相金身，八只拳头重重锤到佛印上，炽烈的火焰熊熊燃烧，像是有吸引力般缠绕上他的手臂，梵文佛光疯狂反噬，顺着拳骨钻进经脉，似乎想一路烧到那颗莲心。
任凭火焰灼烧，哪吒面不改色，一拳一拳疯狂锤击着头顶的佛印，他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乾坤圈挂在其中一只手臂上疯狂的嗡鸣，可他丝毫不退，周身火焰越燃越烈，佛印的光越来越刺眼，他收了法相，双臂肌肉贲张，竟然徒手将佛印撕开了一条缝隙。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碎裂声，佛印寸寸崩解，金光碎屑如流星般散落，哪吒冲破漫天碎光，浑身浴火，朝红孩儿逃走的方向掠去。
快点！再快点！
红孩儿御风疾驰，佛印碎裂的那一刻他就感知到了，只不过没想过在哪吒面前，他半身佛力凝聚出的佛印也不过只绊住他一炷香的时间。
如果不能在哪吒追到他之前把法阵设好，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右手腕上的红色珠串越缠越紧，几乎要嵌到皮肤里，他冷笑一声，真是不听话，抬手用力握住颈上极细的一道金丝用力扯动，皮肤被瞬间割裂，滚烫的佛血洒落，佛血的味道引得百鸟惊鸣，安静的森林里爆发出一声又一声凄鸣。
红色珠串像是被捏住脖子一般突然放松，变得服帖起来。
“蠢货，着什么急，会让你们重聚的，只是不知道三坛海会大神的血肉是什么滋味的，等尝到了，一定要告诉我啊......”
三串一模一样的红色串珠同时从他的右手手腕和两个脚腕飞出，朝哪吒庙的方向飞去，最终隐没在黑暗中。
真神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风火轮在天空中燃出两道火光，哪吒身上的火光已消，法衣上的金纹颜色越来越盛。
金身法衣能反映主人的状态，金纹颜色重，说明主人受伤了。
红孩儿眉头松了松，他受伤了，真是不怕疼，竟然徒手撕裂他的佛印，堕佛的梵咒加身要不了他的命，也会让他莲身受损，那赢得机会就更大了。
他来的太快了，既然逃不掉，那就让他更生气一点好了。
红发舞动，他凭空打坐，金色的法衣上浮现出黑色的梵文，那纹路阴沉，恶气氤氲，逐渐聚集化作一道黑烟直上云霄。
顷刻间，天雷滚滚，轰鸣声响彻天际，崎岖的闪电狰狞着撕裂天空，一闪而过的白光下，红孩儿看到了哪吒冰冷面容上耸起的眉头。
他还是生气的时候有意思。
一柄通体金红的火尖枪出现在哪吒手中，枪头染着赤焰，把底座的莲花烧的通红，持枪的那只手上，布满了黑色的梵咒。
“你想怎么死？”
红孩儿不要命的朝他笑：“他们可舍不得我死，你接的调令是捉拿，可不是诛杀。”
“可是你拒不受捕，拼死反抗，为保凡间太平，我不得已诛杀堕佛。”
“真是大义凛然，那惠岸行者的踪迹，三太子也不想知道了吗？”
“你死了，我自然会知道，如果木吒因你陨灭，那杀了你也算慰藉他的亡灵。”
“你们兄弟，真是感情深厚，也不知道木吒哥哥听到你这么无情的话，会不会伤心啊。”
“他伤不伤心我不知道，但是现在，你要伤身了。”
火尖枪带着破风锐啸直劈红孩儿面门，神力威压裹挟着一股血腥之气，杀伐之意直扑而来。
红孩儿偏头躲过一击，身体已经退到百米之外，口中却依旧不忘挑衅：“三太子这是公报私仇吧。”
哪吒握着枪杆旋身横扫，三昧真火顺着枪身窜出，化作火鞭抽向红孩儿腰腹，薄唇轻启，声线冷的像冰：“私仇？你也配？”
红孩儿幻化长刀格挡，腰腹处依旧躲闪不及被火舌舔舐，金色的法衣瞬间被染红，疼痛让他脸色苍白，嘴角的笑却越来越盛。
“我以为，八百年前，在南海珞珈山上，三太子对我——”
哪吒眸光微动，项上金环带着凛冽破空声砸上红孩儿的胸骨：“闭嘴！”
孩儿挥刀打落金环，口中溢出血丝，被他轻轻用力抿去，提刀迎上去，一金一黑两道身影在翠屏山的上空开始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缠斗的身影从东到西，佛血和神血散落到森林中，引得百兽吼叫，嚎声震天。
天边的雷声越来越响，闪电把空间割裂，每一次白昼都伴随着一道染血的伤口。
论武力，红孩儿远不是哪吒的对手，只杀不渡的凶神绝不只是徒有其名，几个回合下来，红孩儿身上的金色法衣几乎要被血染透。
好疼啊，快下啊，怎么还不下啊，要撑不住了.......
以神力引来的天雷终于酝酿出了一场大雨，雨滴落在红孩儿伤痕累累的身躯上，他如愿看到了冷面凶神的持枪的手臂突然变得僵硬。
就是现在！
红孩儿握住颈边的金色细绳，哪吒失神的瞬间就是他的生机，必须回去，回到哪吒庙，伤痕累累的身躯骤然消失，只留下一地带着异香的佛血。
一股怒意从心底升起，杀意凛冽，哪吒脸色铁青，风火轮在空中爆发出耀眼的光，划出一片极致的火光。
哪吒庙的门被从外向里猛地撞开，红孩儿蜷缩着瘫倒在四散的门板上，火尖枪从他背后穿胸而过，血污覆盖了半张脸。
哪吒赤脚踏地，一步一步带着重重威压走向他，红孩儿被扼住脖子提起来，始作俑者的手越握越紧，脸上面无表情。
“喜欢......我送你的......这场雨吗？”喉咙像是要被碾碎，红孩儿挣扎着吐出这几个字。
身体被重重扔出去，砸落在神像前的供桌上，桌子轰然炸开，细小的碎木扎进红孩儿的血肉里。
“不知死活。”
红孩儿咳出一口血，眸光涣散，口中念念有词：“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东海岸边的那个雨夜里，自刎的时候很痛吧......听说你的血流了......哈哈.....流了一夜......”
哪吒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拳头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俯下身，盯着这张满是伤痕的脸，拳头重重砸了下去。
佛血的确是金红色的，堕佛的血也是金红的，溅在皮肤上带来一股尖锐的刺痛。
“我改主意了，我会把你抽筋剔骨，押送西天。”腰间的混天绫紧紧束缚住红孩儿残破的身躯，他的声音很轻，嘴角勾起的笑饱含恶意，点点血迹映衬着张极尽俊美的脸，杀神的威风尽显。
“怎么？戳中你的伤心事了吗？”
话未说完，脸上又被狠狠砸了一拳。
“跟我说话，别再用你这张假脸！”
“哈哈哈哈......”红孩儿满是血污的脸艰难扯出弧度，凹陷的胸膛剧烈起伏，咳出一大片血沫。
身后金光大盛，露出那张极尽糜艳的脸以及身后的巨大法相。
法相低头，三张恶口哀嚎，震彻天地，红孩儿受伤严重，维持不住法相真神，只一瞬法相便消散了。
“极恶相......夜叉王......红孩儿，你真的弑母！”
极恶相是夜叉王的法相，可是红孩儿不是夜叉王的血脉，除了夜叉王，只有生噬至亲血肉的人才能生出极恶相。
红孩儿抬手猛地拉下哪吒的衣领，气若游丝说道：“区区西方罗刹国的一个公主死了，值得西方诸佛上天入地追杀我三年吗，他们要重走西游之路，我就是......就是祭旗的祭品，哪吒，杀了我，你又能独善其身吗？这世间不会再有一个孙悟空了，你说......护送取经人西行的人会是谁呢？你来之前，你那好二哥显圣真君难道没拦过你吗？他那第三只眼，可能看到不少东西呢......”
重走西游之路，西方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天庭知道吗？心念一转，天庭必然是知道的，不然木吒消失的消息不会这么及时的传到乾元山，而此前杨二哥也的确说过不要接天庭的调令。
“那木吒呢？木吒在哪？”
“木吒在......”红孩儿嘴唇翕动，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哪吒俯下身，耳朵贴近他的嘴巴，急道：“他在哪？”
后颈突然一凉，有什么东西穿破血肉锁住脊柱，他猛地吐出一口血，紧接着两肩的琵琶骨巨疼无比，他甩出乾坤圈，又突然召回。
樊玥、齐山和庙祝三人手上分别挂着一串红色串珠，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
满身的香火气，这是他的信徒，不能杀！
“哪吒，金箍穿骨的滋味好受吗？你说，现在是你更痛还是我更痛呢？”红孩儿拉下哪吒的脖颈，带着血腥的热气爬上他的耳朵，“我觉得，你应该更痛一点才好。”
红孩儿用力扯动颈边的金线，口中默念梵文，三道金箍在哪吒身体里钻动，牢牢锁住他的脊柱和琵琶骨，剧烈的疼痛让他面色发白，眼中冷意更甚。
“红孩儿！你竟然炼化了金箍！”
哪吒怒吼出声，法力却无法凝聚，他愣住，即便是有三道金箍......不对，不是三道，丹田处竟也被锁住了！
什么时候？！
红孩儿在翠屏山设了三处法阵汲取天地灵气，三道金箍得灵气包裹，凡人才能得以近身，否则就庙里三个肉体凡胎，别说把金箍打进哪吒体内，碰一下都得魂飞魄散。
满是鲜血的手覆盖上哪吒满是黑色梵咒的手，“忘了吗？就在你捏碎宝袈舍利的时候，金箍就在舍利中啊，三太子，你轻敌啦！”
虚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雀跃，哪吒冷笑一声，捏住面前纤细的脖颈，“论无耻，你是神佛翘楚，连凡人也能利用，不过，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哪吒抬手在火尖枪上擦过，一时间满室莲香，他抬手结印，耗尽最后的法力将红孩儿颈上的金箍和自己体内的金箍一同封住，他用不了法力，红孩儿也别想用，要死就一起死！
红孩儿心脏剧痛，为了尽快炼化金箍，他的法力和金箍是共通的，哪吒封了他的金箍，就如同封了他的法力。
不过没关系，他要做的，本来就只是困住哪吒啊。
伤痕累累的身躯滚倒在地，眼前漫过血光，他突然笑出声，塌陷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血流的越来越快。
“哪吒，欢迎来到，我的小千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