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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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阳光很好的午后，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一个来自国内的陌生号码，前缀显示是那座他魂牵梦萦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的城市的区号。
他迟疑片刻，接通，传来的是一个陌生但训练有素的女声，自称是谢寄先生秘书处的王秘书。
“谢照野先生吗？很抱歉打扰您。这边出了些紧急情况，需要您尽快回国一趟。”
谢照野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尽量平稳：“什么事？”
“谢先生今天上午遭遇了交通事故，情况比较严重，目前正在市第一医院抢救。”
王秘书的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事故初步调查是对方司机蓄意撞击，肇事者当场死亡。
谢先生伤在头部和胸腔，手术已经完成，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尚未苏醒。
医生表示，后续可能出现多种并发症，并且……有概率出现失忆等神经系统后遗症。
公司这边需要直系亲属来处理一些事务和做出医疗决策。请您务必尽快赶回来。”
信息量巨大，像一块块冰冷的石头砸进谢照野的脑海。
父亲……车祸……蓄意……抢救……失忆可能…… 每一个词都带着沉甸甸的、现实的狰狞感。
没有预想中的悲痛欲绝，也没有任何快意恩仇的解脱感，首先涌上的，是一片巨大的、空茫的恍惚。
这么快？
那根紧绷了二十多年、无形中操控着他人生方向的弦，就这么……
可能突然松掉，甚至断裂了？
那个永远冷静、强大、不容置疑的父亲，此刻正毫无生气地躺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未来渺茫？
他甚至来不及去探究“蓄意撞击”背后的恩怨。
后来从王秘书简略的补充和警方通报中，他拼凑出轮廓：
父亲在引年前一场激烈的商业竞争中，以某种近乎冷酷的手段挤垮了一个对手，导致对方破产。
破产者的女儿因家庭巨变和抑郁选择了轻生，她那位出身平凡、感情深厚的男友在极度痛苦和绝望中，选择了最惨烈的报复方式——服毒后驾车撞向了谢寄的座驾，同归于尽。
一场由贪婪、毁灭与绝望交织而成的悲剧。
最终以如此暴烈的方式，将谢照野猛地拽回了命运的漩涡中心。
没有太多犹豫，甚至没有时间去咀嚼这突如其来的剧变中蕴含的复杂滋味，他第一时间订了最近一班回国的机票，匆匆收拾了最简单的行李。
六年挣扎，心心念念的“回去”，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此突然地到来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几乎没合眼。
这次回去，他们会在某种不可控的命运推动下，重逢吗？
还是依旧如同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世界里沉默运行？
飞机落地，熟悉的空气，混杂着夏日尾梢的闷热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医生的话在耳边回响：“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脑部损伤有待观察，昏迷时间无法确定，清醒后出现功能障碍、包括部分或全部记忆缺失的可能性都存在。”
谢照野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彻底地“咯噔”了一声。
他自由了？以一种如此惨烈和荒诞的方式。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