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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No.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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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见贺老虎的车屁股消失在马路尽头,浅言才鬼鬼崇崇地从街角拐出来,抬头看了看天上仿佛长了毛似的月亮,心里惆怅不已。
走到公汽站台,好不容易等来一辆经过她家的线路,空空的车厢里只有两三只夜归人,座位一大把,她却抱着后门口的柱子站岗。司机and乘客都奇怪地看着她。
悲催的人生没啥好解释的。要看就看吧,反正她今天把积蓄了二十一年的脸都丢光光了。
回到家,自然被宁妈宁爸上上下下检查并事无巨细地追问了一通,浅言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番,当然有关她丢脸的一干囧事统统隐去不提。
三堂会审过后,浅言这才能回到房中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边洗边碎碎念,把秽气冲掉吧冲掉吧冲掉吧。
洗完澡,将药方拿给宁妈,浅言就被心疼女儿的老俩口赶去睡觉了。
躺在床上,浅言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狗血事件,浅言捂着脸无声哀叫,怎么办怎么办,他现在一定发现了车上的痕迹,她以后在他面前彻底抬不起头了,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决心,所有的不甘与所有力图证明自己能力的一切行为,都因了姨妈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而毁于一旦。
难道她在新萌的一切,就要这样丢脸的结束吗?泪……
烙锅贴般贴到凌晨才将将睡着的浅言,就连睡梦中也能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老虎脸冷冰冰地对着她宣布:“今天起你可以不用再来上班了,另外,你还欠我挂号费、医疗费、洗车费、精神损失费XXXX元……”
她在梦中泪若悬河。
太惨了。
直到第二天醒来,浅言还能感受到那股丢了工作又身负巨债的悲催横亘在心头。
起床上班or卧床装死,这是个世纪难题。
“去上班,不去上班,去,不去……”浅言抱着小花毯子在床上一边滚嘴里一边还念念有辞,结果滚过了头,掉地上了= =
“乖女儿,你干吗呢?”宁妈推开浅言的房门时,看到的就是女儿浑身裹成蚕茧似的在地上一拱一拱。她正奇怪着呢,女儿上班一向积极的,怎么今天磨蹭到这个时候还没起床,想是例假还难受,赶紧过来看看。
“妈妈,我不想去上班了……”浅言干脆放弃挣扎摊在地上,两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叽唔叽唔地发出可悲的宣言。
“……乖,快起来,睡在地上会着凉的。是不是还难受啊?要不,妈妈帮你跟领导请个假?”宁妈总是心疼女儿的。
“……还是算了吧。”就算不得不放弃这份工作,也不能这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起码的职业道德她还是知道的。
在宁妈的帮助下摆脱了毯子的桎梏,浅言呈大字型地将自己摔回床上,脑袋拱了拱,埋进枕头里,又啃起了手指甲,想今天上班会面临怎么样的情形又该怎么样应对。
想到破头也想不出个章程。
“可恶可恶可恶……”浅言越想越觉得自己点儿背,冲着床狂擂出气。
“言言哪,实在不想去上班,就不去了,别急坏了身体……”善良的宁妈妈哪里知道自家女儿心中的怨念。她走过来摸摸女儿的额头,感觉掌心接触到的温度很正常,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没事,妈妈,几点了?”浅言发泄完毕,又像虫一样在被窝里扭动了几分钟,才闷闷地开口问了一声。
“八点了。”
“啊?完了,要迟到了。”缩头龟瞬间变身迅猛兔,最后连早饭都来不及吃,随便叼了只包子揣了个花卷就冲出门了。
说一千道一万,尽管形象已经跌进谷底,尽管仍然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去面对贺老虎,浅言真的真的不甘于放弃这份工作。
听涛医生的方子真的很管用,至少她今天的痛感已经没有昨天那么强烈了,只是寻常的不适而已,对于上班已算是难得的好状态。
好在公司离浅言的家并不远,搭乘地铁十几分钟就到了。
一脑门子官司地进了新萌大楼,浅言脚踩风火轮似的直往电梯口冲。由不得她再七想八想,就差两分钟,她就会迟到了。
心急之下,浅言完全没发现自己进错了电梯,搭乘了“高层专线”。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两个电梯相邻,而且长得一样。
浅言按上要到的楼层,转头的时候,很悲痛地明白了一个道理——点儿背不能怨社会,要怨只能怨人品。
她这是神马破人品啊!
“经,经理早。”浅言的脸不受控制地绽放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甚至还很有3D效果地一抽一抽的。
电梯里有三个人,她,贺凛川,还有一个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点儿也不熟的英挺中年人。
那中年帅大叔带着一丝奇异的神情看着浅言,浅言只好又傻不啦叽地冲他笑了一下,得回一记慈祥的笑。
“不早了,你好像迟到了。”贺凛川抬腕看了看手表,语气清淡得像大学食堂晾了一早上的白粥。
浅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敢抬头,只好低头认错:“……对不起。”
“你总不至于紧张得连跟林总问好都不会了吧?”贺凛川看着那颗可怜兮兮恨不能种到地上的小头颅,决定还是提醒一下这只笨兔。
“啊?”浅言极迅速极恐怖地抬头又看了中年帅大叔一眼。是了,难怪总觉得眼熟来着,原来是公司宣传册和培训手册扉页上的明星人物,大中华区CEO,她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林培华总执行官。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她,上错电梯了。
也许她前二十多年的人品,都积聚到今天统一爆发了。
当然,昨天那出儿,只算个前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林总,我,我,我赶时间……那个我没反应过来……”完了,前途无亮,彻底熄火了。
浅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关头还会下意识地往贺凛川那儿投了一眼,结果被他一记眼刀给杀了回来T T
林总似是觉得她这样赔小心的样子很好玩儿,笑得很有亲和力,态度亲切却又不失常居高位者的大气:“小姑娘刚进公司吧?也怪我平常不够深入群众哪哈哈哈。”
浅言哪里敢接话,僵着脸扯着唇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总算八楼马上就到了,贺凛川帮她按了电梯,示意她先出去。
浅言不敢动,BOSS和老大没走,她岂敢先行。
贺凛川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咬牙说道:“我和林总要上十七楼开会,你也要去吗?”
浅言撒丫子就撤,还马后炮地冲着马上要关闭的电梯门摇了摇手:“林总再见,那个,经理再见。”
总觉得那两道恶狠狠的眼光,即使电梯门关上了,还很执念地留在了周围。浅言搓了搓手臂,再个毛见啊,她巴不得跟贺老虎从此天各一方,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这小丫头挺有意思的,阿川啊,眼光不错。”林培华笑得意味深长。
“林总,德国的这个案子还是我去吧。”贺凛川径自说起另一头,脸上仍是万年不变的冷静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