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做了小妾》梧桐下的雨

39、第三十九章

　　出城的暮色里，无雪撞见一个满身风霜的人。他立在路中央，目光沉沉地锁住她，开口时声音带着经年的沙哑：“我等你很久了。”

　　无雪喉咙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时隔这么多年，他们之间还能说些什么？

　　顾怀瑾看着她僵在原地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你要假装不认识我吗？还是说，要跟我打一架？”

　　他太熟悉她了。熟悉到知晓她遇事的第一反应，永远是逃。

　　无雪确实想逃，可他那般高大的身影立在面前，堵死了所有去路，她根本无从遁形。

　　“娘亲，他是谁？”身旁的念安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问道。

　　“一个故人。”无雪低声应着，指尖微微发颤。

　　“他是你的儿子？”顾怀瑾的目光落在念安身上，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波动。

　　“嗯，我成亲了。”

　　一句话落下，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死寂。无雪垂下眼睫，心里暗暗懊恼。她明明算好了时辰提前出城，就是为了躲他。他竟能算准了来蹲她，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早知如此，她该乔装一番才是。偏生此刻天色已晚，一切都来不及了。

　　“跟我回家。”顾怀瑾忽然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回什么家？”无雪抬眸，眼底带着一丝茫然。

　　“我们的家。”

　　念安似是听懂了这话里的分量，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震，满眼都是震惊。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无雪别过脸，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是你的，一直都是。”顾怀瑾没有多言，只是牵住了她的手腕。无雪想挣，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多年前一场变故，她的武功便只剩一成。面对这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她毫无还手之力。

　　念安乖巧地跟在母亲身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顾怀瑾。他能隐隐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对娘亲而言意义非凡。

　　顾家老宅的门扉缓缓打开，老管家顾奇迎了出来。看见顾怀瑾身后的无雪，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恭敬地躬身：“公子？”

　　无雪看着他，依稀想起年少时见过的模样。那时的顾奇还是个健壮的中年人，如今鬓角已染霜华，到底是岁月不饶人。

　　“嗯，在我隔壁房间安排她住下。”顾怀瑾淡淡吩咐，“从今天起，她就是顾家的小姐了。”

　　“哎，小姐这边请。”顾奇连忙引着无雪往里走。

　　房间很快就安排好了。被褥是柔软的锦缎，陈设皆是她年少时喜欢的模样。无雪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心头泛起一阵酸涩。这么多年过去了，竟只有他，还把她的喜好记得这般清楚。

　　丰盛的饭菜很快摆上了桌，顾怀瑾却没有出现。念安有些无措，紧紧挨着无雪坐着。

　　“不用害怕。”无雪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温柔，“他是娘很要好的朋友，我们就在这里住几天，权当是散心。”

　　“娘亲，那以后呢？”念安仰着小脸，眼里满是担忧。

　　“以后啊……”无雪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轻声道，“我们去苏州，去扬州，去看遍江南的烟雨。娘会一路教你武功，每到一个地方就停留一年，你的功课也不会落下。我和你顾叔叔很久没见了，就先在这里陪陪他，叙叙旧。”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人的一生何其短暂，既然他执意要见，她便不忍再与他闹僵。谁也不知道，这一面，会不会就是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