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破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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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轴很长，顾辞盈仔细通读了一遍，大致了解其中真意。
星罗盘是观“势”法器，持有者要做的就是维持这个“势”，这也是她曾经的做法。
但星罗盘给出的指示只代表了一个现状，即“势”发生了误差。
具体应该怎么做，应由持有者自行参悟。
“天下之势如大川之流，应顺其本性，导流入海。而古之持有者，多入歧途，见江河势猛，便筑堤拦之，虽有一时之效，终有溃堤之日，其害更烈。对抗必生反噬，多有冤魂，乃用法之谬也。”
这意思是说，九息池中之所以出现冤魂，是因为她用错了方法吗？
顾辞盈继续看下去。
“因此，后世重启星罗盘，会提前告知势之真相，望后世谨记，慎行。”
这是在说，她所看到的一切，是星罗盘认主前的警示。
如果她使用方式错误，她所看到的一切就会是最终结局。
所以，那真的只是梦吗？
卷轴在她浏览完以后，自动消失，光点在她面前凝成了一句话。
星罗盘掌世间命运，关系重大，持有者需灵魄纯净，永持本心，望君铭记。
“瑶光？”
“殿下！”
顾辞盈回过神来，凤翊和沈镜尘都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眨眼间，她已重新回到庆典广场，星罗盘被她拿在手中，正在有规律地转动。
这是已经认主的表现。
“恭喜。”明微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看来它选择了你。”
顾辞盈看着手里的星罗盘，真不知道喜从何来，虽然她再一次得到了它，可她比谁都清楚，这东西代表了什么。
没工夫去理会周围层出不穷的贺喜声，顾辞盈闪身离开，轻车熟路地来到观星台，将星罗盘展开。
观星台上群星闪耀，在星罗盘的指引下，汇成一道道银河，那就是卷轴里所说的“势”。
这和她记忆里的星罗盘是一样的。
顾辞盈：不能再被星罗盘牵着鼻子走。
她梦中所看见的一切，就是因为星罗盘连接了她的本源之力，遇到星罗盘的指示就必须去完成，如果不完成，就会受到反噬。
但现在星罗盘刚到手，他们之间的联系还不算深，必须要想办法斩断，让星罗盘变成一个普通的观测法器。
她正想着，星罗盘突然亮了。
顾辞盈皱眉，这是它要做指示的标志！
她深入查看，发现是一处山镇，有一人化作的恶妖，专抢新婚之夜的新娘，镇中的年轻女子被抓去了不少，有隐隐要扩大范围的趋势，需得及时制止。
世上吃人的妖怪有很多，不可能每一个都会引起星罗盘的注意，这个妖怪特殊在，他寄居在山脉中，若是放任他持续壮大，引起地脉动荡，那将会酿成大祸。
顾辞盈隐约记得这一次，因为在人间不能动用神力，她追溯不到那妖怪的卧榻处。
所以她装作路过的修士，假扮成新娘，捣入那妖怪的巢穴，将其一网打尽。
是一次难度不高，也没什么特殊之处的行动。
至于她为什么会记得，是因为凤翊。
她不知道凤翊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在她假扮成新娘就要跟人拜堂时，对面的人突然就变成了他。
一切事宜当时都已安排妥当，宾客已至，他用了障眼法，在场没有任何人发现新郎被人掉了包，顾辞盈只得按照原定计划，跟他拜了天地。
在她解决妖怪时，他并不在身边，等到她回到神域，才再次见到他。
可他真的不在吗？
顾辞盈居然到现在才意识到，在她无数次下到人间，处理各种情况时，可能一直有一个身影，在暗中陪伴她。
只是她当时一心只有星罗盘的指示，全然不觉。
顾辞盈看着星罗盘的指示，有些犹豫，如果按照原先的流程，去解决妖怪，那么这和以前的所作所为有和区别？
可如果不去，真引动地脉，又该如何？
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去人间看看，只是先不要出面，看看后续发展。
观星台有直接通往人间的通道，顾辞盈没通知任何人，静悄悄地离开了神域。
那山镇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缺少了一个扮做路过修士的她自己。
她循着记忆里的方向，想去找到那妖怪的巢穴，但遍寻无果。
可能是他用什么特殊方式隐匿了起来，只有他认可的新娘才能入内。
顾辞盈又往外探了百里，并没有见到一个能解决此地问题的人。
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上次救下的小姑娘在新婚之夜消失，终是有些不忍，在下一场婚礼开始前，潜入了新娘的房间。
“你是谁？！”准备成亲的女子，好像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命运，正坐在床上流泪，看到突然闯进来的顾辞盈，有些惊讶。
“你们村里请过那么多次道士，并没能阻止新娘的失踪，为什么还要成亲？”
她进来时，门外有重重守卫，看着不像是防外面的人，倒像是看守屋里的人。
“他们哪里会在乎这个。”那女子眼中空洞，“他们只在乎我值多少钱，乡绅老爷看中了我，钱也给了，不想又能怎样？”
“你若不想，我可以替你。”
“你……”那女子有些震惊，她站起身来，“为何？你会死的！”
“我是路过此地的修士，听闻此地有妖怪，特来捉拿。”顾辞盈说出来她原本的说辞，“怕妖怪察觉，我不能大张旗鼓地来，所以才暗中来找你。”
“可……成亲是女子一生中的大事，我怎么能让你如此草率地和旁人成亲。”女子摇头，“仙长可还有其他法子？”
“修行之人并无忌讳，不必忧心。”顾辞盈问，“只是我需要确认，这桩姻缘是否是你本意？”
“不是……我不愿意。”
“知道了，我的事，你无需忧心，待事情解决后，望你今后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顾辞盈没有跟女子说太多安抚的话，她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头，女子便陷入了沉睡。
这些事情刚做完，门外就传来了动静，顾辞盈立刻将自己易容成女子的模样，坐在床头。
她隐约听见什么“新人不能见面”，是那个乡绅老爷？
她的障眼法凡人认不出来，她并不担心。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又合上，将嘈杂摒除在外，顾辞盈突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她抬眼看去，看见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面容陌生，但绝不可能是什么“乡绅老爷”。
“凤翊。”顾辞盈皱眉，“你为何在这里？”
她下凡之事没告诉任何人，星罗盘的真正用途也没告诉过他，他究竟是怎么找来的？
“你拿到星罗盘就跑了，我担心你被那个奇怪的梦影响，所以跟着你。”
“你这简直胡闹。”顾辞盈皱眉。
“反正都是冒名顶替，你能顶，我为何不能？”凤翊挑眉，“与其和这人假拜堂，不如和我。我至少比那胖子俊多了，不是吗？”
他连说辞都和以前一样。
“老爷，吉时要到了，您赶紧出来呀！”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我先出去了。”凤翊从床边拿起那一方红绸，盖到顾辞盈头上，“我在前厅等你。”
他一出去，就立刻有婆婆进来，拉着她的手，就将她带了出去。
顾辞盈：好像哪里不对劲？
凤翊的出现，给她一种一切都没有变的感觉，她仍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推着走，做了和梦中一样的选择。
“一拜天地--”
顾辞盈随着唱词躬身，心想：这竟是二人第三次拜堂。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顾辞盈转过身，她记得，第一次凤翊在这时，用小拇指轻轻勾了勾她的手，第二次倒是规规矩矩的。
不对，她突然顿住，为什么她会把梦里的细节都能记得如此清晰？
左手手腕传来一阵灼热，好似有人拿过了火的针扎了她一下。
顾辞盈不动声色地翻开袖子，看到手腕上闪烁的凤羽标记。
看到这东西的一瞬间，顾辞盈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出现了两个声音。
第一个声音在说：这是什么？
另一个声音在说：渡翎契，我竟把这东西忘了。
顾辞盈瞥这手腕上这道发热的印记：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东西叫渡翎契？
这是凤翊……神魔大战时强行施加在她身上的契约！
既然是梦，那梦里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手腕上？
还有，星罗盘是天道法器，那么它给的警示中，为什么会存在诋毁天道的内容？
这只能说明，她所经历的那一切，并不是星罗盘认主而形成的预知梦。
这里才是。
一切的怀疑在此刻汇聚成最终的决断，顾辞盈捏起手指，准备召唤鸣衍。
但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面前刮起一阵大风，锦绸做的盖头禁不住这样的气浪，被风掀起，顾辞盈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眼前的场景。
凤翊专注的表情被人从身后一剑劈开，礼堂场景轰然崩塌，宾客、红烛，所有的繁华都在那一剑下，化作漫天飞舞的灰烬。
灰烬之后，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裹挟着烈火的脸，线条锋利，带着风霜与怒火。
顾辞盈看着这张脸，终于记起了那被天道强行在她记忆中抹除的名字。
“陆衍亭……”她的喃喃声被淹没在猎猎风声中。
只一眨眼，那人就来到她面前，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她。
陆衍亭紧紧绷着下颌，一字一顿地开口，“我说了，天涯海角，谁也阻止不了我找到你。”
“殿下。”他说，“你算无遗策，怎么算不到我？”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破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