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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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之前有多么的不愿相信，多么的奇怪，顾辞盈不得不承认，她是发自内心的希望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下这个！”阿镜站在青锋身后，偷偷指点。
“阿镜。”明微睨了他一眼，“你从来都是帮我的，这次为何变了卦？”
“明微殿下，我每次帮完你，青锋都要来找我打一架，日日跟那死鸟打完，我可不想再跟青锋打了，自然偶尔也要帮帮他。”
“那你就不怕我日后找你算账？”明微笑了笑。
“不怕啊。”沈镜尘说，“你不会找我算账的，就和殿下一样。”
“臭镜子，你刚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凤翊拉着顾辞盈的袖子，气吼吼地走近。
沈镜尘朝他翻了个白眼：“我闲的没事天天提你做什么？”
明微本还想说什么，看见顾辞盈走过来，便咽了回去：“你们来了。”
“嗯。”
“来的可真是时候，吃食刚备好。”
明微撤了棋盘，五人围桌而坐，顾辞盈闻了闻杯中之物，是玉清露，神域都难得有的好东西，好几万年才能得这一瓶。
“瑶光？”
顾辞盈意识到有人在唤她，抬起头，便看到了明微有些担忧的样子。
“何事？”
“你为何心不在焉的？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没有。”
“殿下今日入定醒来便有些奇怪。”沈镜尘说道，“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好多事居然都不记得了，就记着星罗盘。”
“星罗盘？你那么想要星罗盘？”明微问。
“我不想要。”顾辞盈摇头，“星罗盘……不该存在于世。”
“为何这样说？”
顾辞盈抬眼望向天空，夜色澄澈，除了星月外，什么都没有，但她知道，还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他们。
把这件事告诉明微和告诉凤翊是不同的，凤翊不由天道管束，就算他知道天道有心思，也有很多办法能避免。
但她和明微不一样，他们本就源自天道，又如何逃得开？
而且，她这样的“疯言疯语”，真的有人会相信吗？
“每个人的命运都应该把握在自己手中。”顾辞盈没有直说，“哪怕是凡人，也不该由我们来窥探他们的命运。”
“你是不是多虑了。”明微轻松地说，“星罗盘不过是一个推演星象的小法器罢了，哪有你说的那般玄乎，要不是这是天道留下的最后一件神器，还真不一定有这么抢手。”
他们都不知道星罗盘的真正用途。
大好的日子，顾辞盈不想与他们争执这些，只是明日的庆典，务必要重新封印星罗盘，如果不行，星罗盘也必须留在她眼皮子底下。
玉清露香气悠然，回味绵长，入口醇厚而回味有一种很特别的甘甜香气，顾辞盈很久没尝过这个味道了。
神族寿数漫长，每隔万年才会过一次寿，但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没有隆重的安排，只是依照惯例，五人一起，度过一个安静的长夜。
她静静望着身边的四人，皆神色安然，轻松怡然。
阿镜正在和明微说着今年贺礼中的新奇玩意，云洄送了一柄能变形的匕首，长荇研制出了一款新酿，说是完全不输玉清露。
青锋酒量太差，正呆呆地抱着杯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凤翊，他一只手搭上顾辞盈的肩膀，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体温比平日还要高些，隔着衣物，顾辞盈都能感受到他灼人的气息。
“为什么没告诉他们你的梦？”他凑在顾辞盈耳边，低声问。
“说了也没人信，何必徒增烦恼。”
“那为何要告诉我？”
顾辞盈转头看向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从未褪去过光彩，眉眼间锐气不减，眸光清澈。
凤翊是不同的。
他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就算那真的只是个梦，至少，顾辞盈在梦里，认清了自己的心。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如果有一日，有人要害我，你会怎么做？”
凤翊一愣，显然对她这个提问有些意外：“这世上还有人能害得了你吗？就算有，那就打回去！”
“如果来不及呢？”
凤翊不理解她说的来不及是什么意思，只能回答：“打不过我就带着你跑呗。”
“要是还是来不及呢？”
“嗯……”凤翊装作思考，随即挑眉，语气有些坏，“我脚程快，要是那样，我就去搬救兵，劳烦殿下多撑一下，等我回来，怎么样？”
顾辞盈看着他没说话。
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凤翊以为她不高兴了，有些紧张，正准备说些什么，就看见她突然笑了。
“好。”顾辞盈说，“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最好别再回来，去过你那本该无拘无束的生活。
凤翊听到她这样的回答，有些不好意思，飞快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明天准备怎么做？重新封印星罗盘，还是收下它，又或是干脆毁了它？”
“我没想好，但无论如何，它得落在我手里。”
“好，我会帮你。”
酒过三巡，夜已深了，顾辞盈带着凤翊和沈镜尘回到月华殿。
玉清露酒劲不小，沈镜尘修为没有他们二人高，有些迷糊，便先回了屋。
凤翊则亦步亦趋地走在她身后，一直跟到她寝殿门口。
“跟着我做什么？”顾辞盈回头，“回去吧。”
“你今日为什么要问我那样奇怪的问题？”凤翊问，“你从来不会为没有发生的事忧虑，也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实力存疑。你是不是在梦里看见了什么，没告诉我？”
“没有，一时兴起罢了，酒后之言，不必当真。”
凤翊还想追问，被顾辞盈堵了回去：“我今日有些累，明日还要处理星罗盘，先回屋了。”
说完，她没再停留，登上台阶，打开了寝殿的门。
“瑶光。”身后之人突然叫住她。
“还有何事？”
“你问我有人害你怎么办，我骗了你。”凤翊站在台阶下仰望着她，“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们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那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
顾辞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她一口气哽在胸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凤翊第一次说这样的话，顾辞盈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足无措地挠了挠脖颈，“呼”地一声消失了踪影。
他双翼扇动的风吹起了顾辞盈额前的碎发，她站在殿前，轻轻叹了口气：“傻子。”
待顾辞盈第二日一早在寝殿外见到他时，他早已忘了昨日的局促，正翘着腿躺在院中的梧桐树下，见到她才站起身来。
“走吧。”他挑眉道，“去做大事了。”
“浮夸。”
*
十万年庆典是神域的大日子，所有神仙都齐聚在天玄台，顾辞盈他们到的时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参见瑶光殿下，凤神殿下。”
“参见镜玄使。”
见到顾辞盈的到来，原本热闹的广场安静了一瞬，众人整齐地站在两侧，给她让路。
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了，顾辞盈看着面前两排整齐的头顶，还有些不习惯。
“不必多礼。”她挥了挥袖，免了众人的礼数。
明微比她到得早些，所以在她落座以后，庆典便正式开始。
庆典本身没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听礼节官咿咿呀呀唱几句唱词，然后说几句场面话。
顾辞盈依旧不喜欢这样的场面，所以要讲的话也依惯例，都由明微代劳。
仪式结束，才到了这场庆典最重要的环节，星罗盘的权属争夺。
星罗盘作为天道法器，自然人人趋之若鹜，但总不能让每位想要的仙君都来做一次认主仪式，所以庆典安排了一场比试。
比试前十，可上前来参与认主。
当然，顾辞盈和明微这种与其他人神力差距悬殊的神君，是不参与比武角逐的，以免平白无故占走两个名额。
比试也不是顾辞盈想看的，台上之人各显神通，而她则一直盯着悬在高处的星罗盘。
在那个梦里，星罗盘跟了她十几万年，顾辞盈闭着眼都能描摹出它的每一缕纹路。
梦中与这里，究竟哪里才是现实？
她所看见的一切悲剧，是星罗盘给的预知梦，还是，这里其实是天道为迷惑她而织造的幻境？
不管是预知梦还是幻境，都太真实了，顾辞盈分辨不出来。
“瑶光，瑶光？”
一个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顾辞盈抽回思绪，转头看去，是凤翊。
“何事？”
“他们结束了，没能让星罗盘认主。”凤翊说，“该你了。”
顾辞盈这才发现，比试早已结束，那优胜的十位仙君将血滴在星罗盘上，但星罗盘毫无动静。
明微站在星罗盘前：“你先。”
顾辞盈点头，伸手抚上星罗盘，还没来得及划破手指，她便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吸力，将她吸了进去。
等她再一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陌生的空间。
眼前有一个卷轴，她将卷轴打开，便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宿命之论，非定数也，乃势也。”顾辞盈快速扫过，这卷轴记载的竟是有关星罗盘的论述。
她竟从未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