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番外九 谢云荻&风清蘅（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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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守门小弟子将风清蘅引进碎穹竹海，林淮和伯虞才知道弟子口中的不太好究竟有多糟。
风清蘅发丝凌乱，向来一丝不苟的衣服上，也被划了不少口子，血迹斑斑。
可以说他们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风道友，这是出什么事了？”伯虞觉得他神色也很奇怪，试探问道。
“解药。”风清蘅拿出一物。
“什么？”
“芝雪草上的解药。”
“你……”伯虞问他，“这是你回去……偷来的？”
看他这副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从正规途径获得的。
“风道友，你不通医理，确定这药是解药吗？”
“确定。”风清蘅身子晃了晃，闭眼道，“因为这药是……给我的……”
说完，他便径直倒了下去。
“诶！”林淮吓了一跳，赶紧接住他，“这……这怎么回事啊！”
“哎。”伯虞叹了一口气，嘟囔道，“碎穹竹海怎么变成伤患收容所了，二师兄，劳你将人抬进来吧。”
*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一度的仙门大比再度开启，这次的主办门派轮到三清门。
请函送到了剑阁，最终也落到了顾辞盈手中。
她和陆衍亭如今的身份，自然不能再参与仙门大比，否则实在是太犯规了。
但三清门仍给他们送了请函，邀请二人前往旁观，也可顺便游览。
“去吗？”陆衍亭问道。
“我都行。”
“去去也行，今年云荻和墨岚都要参加，算来我们也许久不见，借此机会看看他二人是否有长进。”
“嗯。”顾辞盈点头，“此去与万法堂方向一致，不如早些动身，将他二人接上，一起去。”
“正有此意。”
陆衍亭说要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传信告知。
当两人来到万法堂门口时，竟真有意外收获。
“站在门口那人，是风清蘅？”陆衍亭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没有上前。
“应该是。”
“他为何在这里！”
“有人出来了。”
“是轮值的弟子，他们在说什么？”
风清蘅如此反常的出现在这里，顾辞盈二人也没有急着上前，而是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暗中观察。
当然，这个隐蔽的地方是陆衍亭找的。
“风道友，十分抱歉，堂中事务繁忙，堂主实在是有要事走不开，托我传话，说仙门大比有规矩，请函只能发给以往榜单上的道友，万法堂如今并没有这样的人，他们要去参加自会去申请，怎敢劳您亲自来送？”守门小弟子彬彬有礼地传着话。
“去年大比虽有些意外事故，但贵派陆长老仍是榜单第二，万法堂合该有请函。”风清蘅淡言。
陆衍亭虽不住在万法堂，但确实还是万法堂的长老，他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守门小弟子无法拒绝。
“那要不您把请函给我，我给堂主送去？”
风清蘅站在原地，没有动。
守门弟子被他这压迫感吓的一头汗，无论如何说，风清蘅就是不把请函给他，明摆了要换人来接。
“仙门大比的请函什么时候需要一派大弟子亲自送了？”陆衍亭低声问，“有这规矩吗？”
“没有。”顾辞盈摇头，“筹备大比事务繁多，一般都是派专门的弟子去送，但送信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该轮到风清蘅。”
“他又安的什么心？去年在剑阁大闹一场，今年又准备来万法堂闹一场？”
“看看再说，你我二人在这，他闹不起来。”
风清蘅就这样与守门弟子僵持在万法堂门口，过了半晌，他仍不退让，守门弟子无奈，只得跑回堂中请示。
顾辞盈和陆衍亭暗中看着，看着他从正午一直站到日落西山。
万法堂终于有人走了出来，是谢云荻。
风清蘅见此情形，上前两步，想要开口，怎奈被谢云荻抢了先。
“实在抱歉，今日堂中琐事颇多，耽搁了时辰，怠慢了贵客。”谢云荻面上带着礼貌的笑意，“听闻风道友是特意来送请函的，怎么如此客气，这种事，让其他人来就好了。”
风清蘅面对谢云荻这挑不出毛病的样子，嘴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默默攥紧了手中的请函。
“大师兄如今不在，他的请函还请转交给我，我定会替三清门转达。”
谢云荻朝他伸手，风清蘅目不转睛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将请函交到她手中。
“风道友，还请松手。”谢云荻捏着这玉简的一端。
“仙门大比，你会去吗？”
“若无旁的事，我自然会去，仙门大比是与其他道友切磋的好地方，也可以从中体悟。”
“你若是想看谁的比赛，可以告诉我，仙门大比由我筹备，我可以给你留好观赏位。”
“万法堂与三清门并无私交，风道友这样以免落人口实，对你们三清门的名声也不好，我们自与其他人一样就好了。”
“没有特意，只是在顾道友和陆道友旁边加两个座位，不麻烦。”
“是嘛，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风道友了。”谢云荻手上一边用力将玉简抽出，一边微笑道，“今年顾姐姐和大师兄约莫是不会参加正赛了，这样看来，风道友能再次跻身前三，说不定还有竞争榜首之力，我在此提前恭喜了。”
“我今年不参加正赛。”
风清蘅语气淡淡，却让谢云荻十分惊讶。
“为何？”
“近来修炼忽有感悟，只觉前路茫茫……”他目光一反曾经的冷漠，竟有些湿润，“三清门修习无情道已有千年，我不过遵循师门旧例，修习百年，却终是天赋有限。”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无情道不修了？”暗处，陆衍亭听到风清蘅的话，扭头看向顾辞盈。
顾辞盈摇头，只是给林淮和伯虞去了封信，让他们打听一下风清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这模样，谢云荻从未见过，一肚子客套话被风清蘅这样的眼神撞得稀碎，她思考了良久，才挪开视线：“风道友天资卓越，你修行路上所遇坎坷，恕我难以解惑。”
好在风清蘅也没有说太多，他垂下眼，挣扎了片刻：“你身体好些了吗？”
“早就无碍了，多谢风道友关心。”谢云荻朝他拱手，“听伯虞师兄说，芝雪草解药全倚仗风道友鼎力相助，我在此同你保证，今后绝不会因此事纠缠于你。”
“我并非此意。”
风清蘅从怀中取出一物，谢云荻一看，是他的玉笛。
谢云荻：这是要在万法堂门口与我打一架？！
“风清蘅，你！”
“煦迟乃我本命法器，可一百多年来，只有你读懂过它的意思。”
他指尖细细摩挲在这光滑圆润的白玉上，脑海中不断涌现旁人听闻煦迟时的言语。
……
师尊：“修行之路漫长孤寂，但光明终会到来，清蘅，你这名字取的极好。”
同门：“大师兄品行高雅，意志坚定，乃我辈楷模！”
这些夸赞声遥远又陌生，只有谢云荻的声音虚弱但无比清晰。
“风清蘅，你这法器名字起得真难听。”她无力地靠在他怀中，连掀起眼皮的动作都十分吃力。
“不敢苟同。”
“煦是如此光明温暖，为何迟迟不能来？它和它的主人一样，分明心是热的，却偏要将自己冻起来。”她说，“曾有什么让你这样等过吗？”
……
“我曾苦等晴日到来，却未能如愿，无人来接我。”
所以，他放下了那些情感，一心钻研无情道。
“我现在已无法驱使煦迟，它于我再无用处，但其中仍存有我的真元，若在你身侧，可挡化神期下一击，就算做我的……”风清蘅说话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时才看到谢云荻手中攥着的软鞭。
他苦笑一声：“谢云荻，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谢云荻没回话，她根本没听懂风清蘅在说什么，怎么会有人驱使不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再说了，这种东西给她，那完全就是一个烫手的棒槌。
虽说能挡化神期下一击，但她身上有陆衍亭给的凤凰翎，休说化神期，就是渡劫期也不能要她的命。
“这么贵重的东西，恕万法堂不敢收。”
“谢云荻，这不是给万法堂的，这是给你的。”
“那便更不能收了，玉简已送到，天色不早了，风道友请回吧。”谢云荻被他这些举动弄得心烦意乱，感觉自己再待下去，非要闹出什么乱子来不可。
于是她没等风清蘅的回答，转头就往里走去。
“关门。”她吩咐守门弟子，自己并未回头。
“堂主，这……是否有些不妥？”守门弟子有些惊恐。
“这有什么不妥的？”谢云荻说，“东西也送到了，人也谢了，还要如何？”
“可是……”那弟子面色有些为难，“堂主，你要不还是回头看看吧。”
谢云荻蹙眉，但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知道那弟子为何表情如此惶恐。
风清蘅站在台阶下，眉目紧锁，神情痛苦地捂着胸口，嘴角淌下的血将衣襟染得一片斑驳。
“风清蘅？”谢云荻没有上前，试探问道。
“我……咳咳，没事。”他好像痛极了，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小心翼翼地喘着气。
谢云荻严重怀疑他现在板板正正地站在这里，下一秒就能倒在万法堂门口。
这要是传出去，谁说得清！
“来人，去请大夫。”谢云荻吩咐守门的弟子，“你们将他抬进去。”
“……不必。”风清蘅看着那几人就要去抬担架，小声开口，“我自己能走。”
陆衍亭他们始终没有出去，看着谢云荻招呼着人将风清蘅带进万法堂，他才开口：“这还不到一年吧？风清蘅这是闹哪出？”
“喏。”顾辞盈将林淮回复的传讯符递给陆衍亭，“自己看。”
陆衍亭快速扫了一眼，才知道前些日子试炼发生的插曲。
林淮：约莫第二日风清蘅就带着解药来了剑阁，但我觉得他是从门派里抢来的，整个人特别狼狈，直接倒在碎穹竹海。伯虞说，他身上也中毒了，跟谢师妹身上的毒有些像，但重了很多，问他他也不说，也不让我们告诉别人。
林淮：伯虞本说将解药一分为二，谢师妹中毒量小，一半解药应当够了，他死活不同意，硬是将一整瓶解药都给谢师妹服下，才愿意走。
“在剑阁言语不善，出手伤人，现在又为拿到解药把自己弄成这样，还堂而皇之的进了万法堂。”陆衍亭说，“风清蘅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见他内息不稳，再结合他方才所言，无法驱使自己的本命法器，可能是道心出了问题。”
“哦？”陆衍亭挑眉，“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情道是多么的悬浮了吗？”
“……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我们该不该进去。”
“不去了。”陆衍亭牵起她的手，“他们二人的事就由他们自己解决，我倒是想看看这个风清蘅，什么时候能读懂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番外九 谢云荻&风清蘅（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