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永远忘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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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没有直面回答她的话，但他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三样东西出现在他手中，陆衍亭认出来，那正是他们目前已经收集到的三样钥匙，只不过那把剑当时还是完整的。
“你将青锋也……”瑶光看着他手里的物件。
“器随主人，青锋自愿献祭。”明微抬手，将九幽隔空送过来的东西也握在手中。
这是第四枚钥匙！
陆衍亭目不转睛地盯着，但那枚钥匙被装在一个模样古怪的木盒中，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瑶光看见这四枚已经成型的钥匙，身形一动，便闪现到明微身前，要抢夺下来。
凤翊也动身，想要配合瑶光前后夹击。
但陆衍亭借他的余光看见，九幽正在握掌蓄力，攻击方向正对着瑶光后背。
说是蓄力，但不知他是何时开始的，等到他注意到时，九幽已一切就绪，磅礴魔息直冲着瑶光身后而去。
“瑶光！”
陆衍亭无师自通地接上了后续的剧情，和心魔幻境中如出一辙。
他以身相挡，代替瑶光接下了九幽的攻势，这魔息不同寻常，看得见却摸不着，连他的凤源真火也烧不到。
瑶光骤然回头，眼睁睁地看着磅礴的魔息全部没入凤翊体内。
凉意从顶而入，流经四肢，是与心魔幻境中一样的感觉。
虽浑身透凉，血脉却不停使唤地沸腾起来，冰火相冲，全身燃起的火焰与魔息交缠，陆衍亭随凤翊痛得跪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似金似乌的血来。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血色，什么也看不清。
只隐约能看见瑶光来了，又走了。
一道道天雷直劈而下，不留余地，不知道是在劈谁。
明微逆天而行，妄图破开幽冥道，祸乱人间，天雷应该是来惩罚他的吧？
瑶光抢到那四枚钥匙了吗？
她在哪？
陆衍亭突然感受到手脚被什么东西束缚起来，他低头一看，是缚仙索。
缚仙索的另一头是瑶光。
为什么？凤翊心中茫然，你为什么要绑我？
他本想强撑着身上的难受，去帮瑶光夺下明微手里的钥匙，把九幽送回老巢，哪怕耗尽一切。
可以本该对着敌人的缚仙索却套在自己身上。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殿下？凤翊呆呆地站在原地，隔着重重烈火看着瑶光。
她一直在和明微对抗，嘴里还在说着什么，陆衍亭屏气凝神也没听见他们二人再说什么，但他直觉这些话很重要。
这场幻境里，情绪比心魔幻境还要浓烈数倍，就好像这些情绪是从自己心底产生的。
陆衍亭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勉强能从这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一丝神智，观察眼前的情形。
究竟是典籍记载正确，还是这幻境里的记忆正确，到底谁才是那个罪名缠身的叛徒？
而且，不是说瑶光是明微找到的纯净载体吗，那九幽为何要把魔息注入她体内？破坏了开启幽冥道的条件，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还有，万事俱备，那至今还没有出现的第五枚钥匙究竟在哪里？
她身上为什么那么多血，哪里受伤了？
抽离的神智很快被瑶光身上的血吸引了，陆衍亭的思绪立刻被凤翊占据。
耳目都变得迟缓，只能听到心脏就要冲破胸腔的跳动声，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不断流失，堵都堵不住。
我要死了吗？他在火光中看着顾辞盈的侧颜，竟感觉到出奇的平静。
神族寿命漫长，自己陪在她身边的十几万年也不过转瞬，以自己一命，若能救她于水火，间接能保世间安宁，怎么算都不亏。
她以后还能记得我吗？
闲暇之余，会偶尔想起我吗？
当然不会啊。有一道恶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凤翊一怔。
你以为是莫大的救命之情，人家指不定觉得有多多余呢！不然她为什么要把你绑起来，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
闭嘴！
你们都是上古真神，为什么你就要一直跟在她身后做个跟班？凭什么她就不能是你的？
我自愿的。
哦，那声音哼笑一声，那你可真伟大。就你这样跟在她身后，你以为她真会领你的情？想跟在她身后的人数不胜数，你死了就会有下一个，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吗？
不会的，我……
凤翊，你知道怎么能让她永远也忘不了你吗？
怎么样能永远忘不了我……
抓了她，把她囚禁在自己的地盘，让她的眼睛只能看见你。你难道不想让她一直看着你吗？你想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吗？
我……
“凤翊，醒过来。”
陆衍亭感觉到有一股温凉的灵力顺着经脉流至眉心灵台处，点醒了他。
是瑶光的声音。
他眼前清明了不少，瑶光仍和明微对峙着，没有朝这边看过一眼，但方才将他唤醒的神力却属她无疑。
他意识到，九幽方才的那股魔息并不是想置人于死地，而是最大程度上的唤醒他体内的心魔，引他入魔。
瑶光并没有那么多精力来看顾他这边，注入的那一丝神力就快消耗殆尽，心魔又在魔息的作用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
不能这样下去，凤翊想，无论他们想要什么，我都不能让他们如愿。
魔息在吞噬他的力量，不能让他们得逞。
凤翊在烈火中艰难抬手，一团焰色的能量出现在他掌心。
他几乎是贪恋般，最后看了瑶光一眼。
然后那团能量便在他手中化为灰烬。
*
顾辞盈猛然起身。
凤翊捏碎了自己的灵晶，顾辞盈只能听见一声尖锐的凤唳。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明微，九幽，还是那一直追着瑶光劈的天道，都在这火光中黯然失色。
一时间天地都被染成了血色。
和心魔幻境里一样。
她看见瑶光不敢置信地回头，唯一所见只剩一双几近透明的双翼。
只是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顾辞盈不敢想当事人是什么感受。
瑶光红着眼和明微又说了些什么。
顾辞盈看不清幻境之人的面容，也没有听清，只是看见瑶光结印做了些什么，明微就变了脸色，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她以自身魂魄做引，封印幽冥道，自散神体，灵气落入人间。
自此以后，魔族再没现世，人间万年太平。
这竟和当今存世的记载截然相反！
“师姐，你醒了！”林淮他们就守在屋外，听到动静就推门进来。
“可看见什么了？”
“嗯。”顾辞盈没有对他们说瑶光和明微的事，“我们此前收集的东西确实是开启幽冥道的钥匙，剩下的两件中，有一件应该被存放在魔族，还有一件我没看见。”
“至于天道之力，指的是神族的力量。”
凤翊替瑶光挡了九幽的那一击，那本该由瑶光献祭的天道之力是否换成了凤翊，他们都属天地孕育的古神，应该可以产生相同效力。
那至今没见到的第五枚钥匙究竟是什么？
“神族都灭尽了，现在去哪里能找到？”伯虞问，“若是没有天道之力，幽冥道还能打开吗？”
“总不至于还有神族存活于世吧？”林淮有些惊讶，“这么多年也没听说啊！”
“说不定神族留下的骸骨也可以？”伯虞猜测。
魔族一时半刻他们也没有途径能去，最后一枚钥匙也不知道是什么，线索一下子断在了这里。
“对了，师尊好像对此事很了解。”林淮说，“师姐你进入记忆的时候，师尊赶来了，说了几句奇怪的话，我没太听懂。”
“师尊？”顾辞盈疑惑，“我并未来得及对师尊禀报此事。”
“是，我们也觉得奇怪。”伯虞说，“师尊说还有一物在魔族，这和师姐在记忆中所见显然对上了，但他却说这是我们应该收集的最后一物。”
“不应该有五件吗？”顾辞盈皱眉，“但我确实没能在记忆里找到另一件的踪迹。”
“是有五件，师尊的意思我感觉是，剩下那一件一直在我们身上。”
“我们两个这几日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是什么东西。”林淮说。“不管是身上的法器还是什么，都是进入门派后才得到的，而且都是些寻常法器，我们甚至没有天泣渊的那种古剑。这怎么和幽冥道能扯上关系？”
顾辞盈一时也没有头绪，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伯虞见她神色有些疲惫，想必是还没能从记忆中完全恢复，他站起身来：“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我们这几日再好好想想，师姐刚从断剑记忆中出来，想必是累了，我们先离开了。”
林淮也反应过来，向顾辞盈拱手，两人没再停留，先行离开了。
屋中又只剩下顾辞盈一人。
为什么这段记忆和卷宗记载大相径庭，究竟哪一边才是真？
按理来说，这些上古遗物是很难被人做手脚的，但是卷宗也不可能被人全部修改，一丝疑点都没有留下。
可是，这记忆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到顾辞盈醒来至今都手脚发麻。
一个念头如同刺入心底的冰锥，让她不得安宁。
若这段记忆才是真，那么修真界一直以来，被人传诵的历史，被其他门派供奉的明微神君，该是个多么荒谬的真相？
“供奉……”顾辞盈猛地抓住了一个被忽略许久的问题，一股寒意顺着后背升起。
因明微神君救世，修真界大小门派多数都在祠堂中供奉了他的神像，感念其功德。
可为何独独剑阁没有？
而且断剑记忆中的神魔大战并非凭空捏造，这和他们在心魔幻境中所见相差无几。
若是先看过这段记忆，再在心魔幻境中见到，倒也罢了，但她和陆衍亭为何会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能在心魔幻境中看到这些。
是巧合吗？
还是这场景和他们有什么渊源？
一想到陆衍亭，她就想起之前的传讯符还没有回复，这段记忆也不知道看了几日，他不会急得一直在传讯符里联系自己吧？
顾辞盈从储物袋中掏出传讯符，打开一看，竟只有一封信，应该是她进入断剑记忆前，没看的那一封。
居然这几日都没有送信。
顾辞盈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一天到晚地写信，她只能硬着头皮一封一封回，如今不写了，又觉得有些奇怪。
先回了再说吧。
陆衍亭：那就好，希望雨季能快点结束，这样你也可以不用一直待在剑阁，可以出去走走。
这个话题已然结束，顾辞盈也没有话可回。
盯着眼前的传讯符，她犹豫再三，还是将手指点在了符上。
顾辞盈：到医谷了吗？
消停了两日的传讯符在陆衍亭衣襟里再一次亮起，但它的主人显然还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不得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