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饵》十三分之十三

30、苹果白兰地

　　第30章
　　“小泠来！这次是苹果酒香煎牛排，尝尝喜欢吗？”
　　最明显的煮熟苹果味，略带酸味的青苹果，还有一些柠檬皮，樱桃，蜂蜜的味道。
　　浓郁的酒香，让东泠看向一桌被五花大绑的人。
　　他们被麻绳绑在椅子上，浑身浇满了酒液，宛如即将上烤盘的兔子。
　　乖巧，不会反抗，甚至不会叫出声。
　　“苹果白兰地。”
　　鼻尖微动，东泠不怎么喝酒，但架不住，他的合作对象们喜爱美酒。
　　“来，小泠。吃完了你再动手。”
　　“把酒浇人身上，你打算跟我一起玩火自焚？”
　　东泠倒也不惧，踩着一地黏腻的酒液，大步走去，还是拉开了那张椅子。
　　“焚烧，很有趣不是吗？当然，小泠先尝尝，极为美妙的搭配，苹果与牛肉。”
　　熬煮得黏稠的苹果酒，浇在粉嫩的牛排上，酸酸甜甜的味道。
　　再看自己面前，牛排早已提前切好。
　　厨艺极好！
　　“你下次可以试试，红酒苹果炖牛肉。”
　　“很中式的做法。”
　　“东青，我没记错你是华夏人吧？”
　　东泠一直不理解，东青为何会喜欢西方的餐饮。
　　可无论是血脉还是长相，对方明晃晃都是东方人，按理说，中式菜系更好吃。
　　“对我来历很好奇？”
　　“没，单纯一问，至于你是龙还是老鼠，与我无关。”
　　煎得焦黄的苹果片，叉着牛肉送入口中，眉眼一弯，东泠无所谓的耸耸肩。
　　东青回忆着往昔，还不忘往高脚杯里倒琥珀色的酒液，味道与点火助燃的苹果白兰地，一模一样。
　　“我父母是东方来的研究人员，小的时候，他们在战乱中牺牲，我成了黑户。”
　　“那可真是，太倒霉了。”
　　“是呀。如果我幸运些，小泠会不会是富豪之子，想来当个纨绔，小泠也不会如此记恨于我。”
　　推了推酒杯，东泠并没接。
　　“我现在，未成年。”
　　“哦！忘了！给未成年喝酒，是违法的。”
　　浅笑一声，东青干脆把两杯酒，都饮下。
　　美酒，不可辜负。
　　美人进食，秀色可餐。
　　被一直盯着，东泠也不恼，慢条斯理扒拉着牛排。
　　“小泠，当初你若不弄得自己脏兮兮的像煤球，说不定，我都把你丢去红灯区当头牌，像你二姐。”
　　“是吗？然后被某个军阀高官看上，活生生折磨死。”
　　“哈哈哈哈！看来，即便把你丢去干最低等的运输，也阻挡不住小泠你的情报收集。”
　　开心完，灰眸一沉，难得认真而诚恳。
　　“现在，我会把你大哥亲手解决，让你坐上你大哥的位置，做我的继承人。谁让，小泠你太优秀，太像我了。”
　　银质叉子落于餐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彻底打断东青的白日幻想。
　　“东青，你的位置，我看不上。”
　　白衣少年嘴角含笑，灰眸却是从未展露过的勃勃野心。
　　天穹世界几百年，他能走到今天，可不是要通关回家。他要的是如同第一位通关玩家——玫瑰公爵，一般的权利。
　　成为神明都杀不死的游荡BOSS，权利、财富、寿命唾手可得。
　　“有句话我承认，我与你确实很像，都是让人生厌的恶魔。”
　　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不择手段，手染鲜血。
　　猛然出手，墨绿色的酒瓶重重砸上东青的头顶。
　　碎片刺入脑壳，大股大股的鲜血与酒水混合流淌，让风度翩翩的男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可恨的是，那张含笑的嘴，看得东泠厌恶至极。
　　笑？不！我让你永远笑不出来！
　　一手按住东青袭来的爪子，重重落于桌面，东泠一转身，整个人踩着桌子，压上对方背脊。
　　牢牢将人按在桌面，动弹不得。
　　破开的酒瓶玻璃，刺入东青好看的手背。
　　少年垂头，长发从身侧落下，勾上男人的脖颈。
　　“东青，恶魔与火焰为伍，自称是恶魔的你，会不会被烧死？”
　　炽热的火焰包裹上每一个人，庄园大厅彻底被火焰覆盖。
　　焦臭味弥漫，因皮肤带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灵魂似要从口中挣脱而出，飞往天国，得以解脱。
　　东青拔出玻璃碎片，带着火焰走向远远观望的东泠，被火焰烧得焦黑卷曲的手，试图触碰上少年好看的面颊。
　　天使的微笑，即使是火焰，也无法遮掩。
　　第一次独自面对迷雾，商七弦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回想泠泠的习惯，他也在房间转溜起来。
　　寻找不对劲的地方。
　　床头的纸张，映入眼帘。
　　“认罪书？”
　　一字字看过去，商七弦手指紧了紧。
　　“无所作为吗？”
　　亲眼看着母亲赴死，算是无所作为吗？
　　踉踉跄跄站起身，灰暗的世界让商七弦寻不到一处安全之地。
　　山庄的大门第三次推开，出乎迷雾意料，东泠的相貌年龄依旧没变。
　　长发摇呀摇，步伐轻快极了。
　　“还真是红酒苹果炖牛肉？”
　　探头往大锅里一瞧，东泠秀眉一挑，对主位上的东青竖起大拇指。
　　还带点菜服务的！
　　“品品，什么酒？”
　　盛着暗红色的高脚杯，怎么看，都与放在一起的铁锅，格格不入。
　　酒杯在鼻尖一晃，极具冲击力的花香冲刺而来，紫罗兰？嗯……还有玫瑰花。
　　复合的香味后，是华丽饱满的果香，极为浓郁的黑樱桃、黑莓、黑加仑香味。
　　对上那天使般的微笑，东泠没再找什么借口，品了一小口。
　　酒液在口腔中迅速散开，充满整个口腔，给人一种浓郁、醇厚的感觉。
　　舌尖舔舐上颚，确实是让人留恋。
　　“我看出来了，非好酒你不喝。”
　　“好酒是好酒，你都拿来煮牛肉了吧。”
　　“哈哈哈哈，小泠要吃，自然给吃好的。坐！再等会儿就开饭。”
　　“我合理怀疑，东青，你想撑死我。”
　　这话，自然是在说笑。
　　若吃起饭真有饱腹感，东泠自不会再动筷子。
　　“父亲。”
　　沉稳有力的声音，与长相很是符合。
　　与东泠的女性化脸庞相反，刀削斧刻，线条刚硬，特别是剑眉下的灰眸，好似两把利刃。
　　家常菜的盘子落桌，来人目光死死落在东泠身上，对方坐的位置，是他的。
　　那个长得不错、眼睛像父亲的杂种！
　　“哇哦！更有趣了咧！”夸张一笑，东泠指着对方阴晴不定的脸，笑得眉眼满是杀意与戏谑。“东隼，我的好大哥。”
　　“阿隼，见了弟弟，不可以如此没有礼貌。”
　　东青开口，东隼不得不强压情绪，对这位讨厌的弟弟，露出牵强的笑容。
　　“小泠，好久不见。”
　　“我可不喜欢亲爱的大哥，多少倒胃口。”
　　直白的话语，让东隼好不容易维持的笑脸，彻底跨下，目光阴郁。
　　手指摸索着银叉，东泠笑盈盈的望向东青。
　　他不喜欢东隼，正如东隼不喜欢他。
　　当年一群孩子里，唯有东隼与东泠，遗传了东青的灰色眼眸，并且身体健康。
　　数据相比，早出生九年的东隼，身体数据、外貌长相更符合东青的继承人选。
　　地位稳固又如何？东隼明白，只要父亲活一天，他的地位就不稳固。
　　那么，与父亲长着很像的东泠，就不能在父亲面前出现。
　　打压、欺辱，一日都未落下。
　　东隼甚至做好了准备，等父亲彻底忘记这么个孩子，就能下死手弄死对方。
　　“想要如何？”
　　东青瞥了眼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大儿子，语气温柔到极致。
　　“我要他，当我的狗。你可舍得？”
　　“有何舍不得？”东青挑挑眉，再看东隼的目光，冰冷如看着一件器物。“东隼，给你的新主子，跪下。”
　　“父亲！他……”
　　“怎么？我的话，阿隼不听？”
　　温泉水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刹那间，待商七弦被冷风吹得回过神，他已站在乌云密布的游乐园。
　　红色的火车、黄色的摩天轮、橙色的大摆锤……一切的一切，太熟悉了。
　　苏宣身着红色长裙，笑得痴傻，一个劲往被诡异占据的摩天轮跑去。
　　“妈妈，又发病了。”
　　商七弦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待血红之色四溅，四周景物一切一切的颜色，骤然变为灰色。
　　灰色，再次被五颜六色的明快色彩取代，红色的身影再次出现，从自己面前跑向摩天轮。
　　“轮回与重复啊。”
　　抬头仰望灰扑扑的天际，商七弦沉默片刻，选择跑上前，一把将苏宣揽在怀中，拦住对方的去向。
　　低头看着目光呆滞的母亲，商七弦颤抖着手，试图唤醒。
　　“妈妈。”
　　女人抬头望着自己的小儿子，嘎嘎大笑，抬手一巴掌扇去。
　　“你不是我儿子！你个杂种！”
　　他有两个母亲。
　　一个温柔细腻，最喜欢给自己做糕点，给自己讲故事；一个疯疯癫癫，动不动就打骂自己。
　　捂住火辣辣脸颊，商七弦渐渐松开了手。
　　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让商七弦步步退后，进入下一个轮回。
　　他确实……不喜欢疯疯癫癫的妈妈，他的妈妈，是温柔的、是漂亮的。
　　“认罪书，是让我救她吗？”
　　征征望着那道红色身影，商七弦陷入沉默。
　　可妈妈，不需要他救，不是吗？
　　年幼的商七弦，大早上迎来了温柔的好妈妈。
　　他吃着蛋挞，妈妈拍在他的脑袋说。
　　“小弦，妈妈要去好远的地方，以后你就要自己生活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不想你走。”
　　“可妈妈，不想让小弦再受伤了。”
　　苏宣轻轻抚摸过儿子面颊上的伤，满眼心疼。
　　小时候的商七弦不懂，现在他懂了。
　　妈妈是不想再伤害自己，更不想再拖累自己。
　　第九次重新开始，商七弦开始四处走动，试图寻找中断循环的方法。
　　手指无意间划过腰间玉牌。
　　“菊花？”
　　突如其来的菊花香味，惊得商七弦四处张望，未能寻到一朵花卉。
　　肩膀一沉，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搭上，惊得商七弦转身。
　　未能看清‘诡异’，眼前景物一白，倒头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