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019 ...
-
九月
开学第一天，高亚楠休息。
送了荣升三年级的关饕餮同志到学校之后，她决定去找刘音。
她给刘音打了电话，说在酒吧门口等她。
很快，在音素酒吧门口等着的高亚楠看见了刘音开进广场的车。
刘音把钥匙从车窗递出来，让高亚楠先去开门。等她停好车，进了酒吧，把U型锁挂在玻璃门的把手上，牌子仍是休息中。
高亚楠坐到吧台边的高脚凳上，“昨天，我们去看了关队。”
“哦，挺好，他怎么样？”刘音随意挽起头发用皮筋绑了绑，“喝点儿什么？”
“随便。”高亚楠解下小挎包，放在吧台上，“你就不问问他怎么样？”
“哦，他怎么样？”
刘音看似毫不关心，只是和客人聊天带着的感兴趣的眼神让高亚楠无语，“刘音，你真没劲。”
“你的，柠檬水。”刘音把漂亮的岩石玻璃杯放在高亚楠面前，“那，什么才是有劲？”
高亚楠喝了一口，犹豫了一下，“刘音，你还喜欢他么？”
“高亚楠，如果是陈蕊那么大年纪的小姑娘问，我会回答。你？”
高亚楠讨厌刘音这种大眼美女嫌弃的眼神，翻了个白眼，“害，说这个干什么，看着我们法医办公室收的花儿，心里不平衡了呗。”
法医办公室从七月份开始，每天都能收到一捧玫瑰。
谁送的？
送给谁的？
一切都要从陈蕊在西陵多餐厅不小心撞了一个白净帅哥开始说起。
那天这个帅哥不小心被陈蕊撞了，没有很俗套的什么红酒咖啡溅到衣服上。是另一种套路，旁边有一位用餐的客人突然呕吐不止，陈蕊就发挥了专业水平，给抢救赢得了时间。之后警察来问话，陈蕊报了自己的单位。白净帅哥来了兴趣。
“美女，你是长丰支队的啊？”
陈蕊打量了一番这个白净帅哥，衣着倒还挺有品味的，长相虽然比不上孙瑞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也还算是小帅一番。
“怎么了？”
“巧了，咱们还算是一个系统的。”白净帅哥伸出手，“你好，我叫何靖远，是海港支队的法医。”
“你们领导不说啊？”刘音看着高亚楠的表情，估计真是被玫瑰诱惑给刺激到了。别说，陈蕊来她这儿还经常带束花儿，说是别人送的。
“领导？周巡？”高亚楠描述了一下周巡知道送花的人是何靖远时，小人得志的狗腿模样。
是这样的。
“可以啊，陈蕊，给我们长丰支队长脸了！”周巡看好戏的表情已经摆在了脸上，“这小子家，啊，海港支队老资格何靖诚何法医的亲堂弟，有钱潇洒，莫名其妙选了个法医系，然后上岗了。霍，拽的，恨不得走路上卧在地上的影子立起来都是是个拽字儿！你给这小子下了什么迷药啊？”
“诶，何靖诚，”刘音转了转眼睛，“那不是津港算得上是世家的何家吗？何靖远，他们家最小的那个小少爷啊？”
“是啊，就是他。”高亚楠十分瞧不上这个新上岗的小孩儿，“你不知道，那小孩儿我看过，还不如当年小徐呢。就因为他外语好，干了一年就评上法医师了。诶呦，小徐，不想说他，说了就来气。”
“你家小徐也真是的，诶，你不是说，陈蕊给小徐和小关一起补课呢吗？”
“是啊，小徐今年要是再评不上法医师，我这个师父可以原地辞职了。”
刘音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笑了笑，视线在漂亮的杯子中旋转的冰块儿上，“诶，他，在里面还好么？”
“这话题转的，”高亚楠瞪了刘音一眼，“挺好的，你怎么不自己去看看他？”
“算了，每次到了门口，又不想进去了。”刘音喝了一口，看向高亚楠，“不过我说，你也可以向前看了。”
“向前看？”高亚楠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我向什么前看啊？”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不会还对那个小的报什么幻想吧？”
高亚楠叹了口气却笑到，“我好歹还有个儿子，你呢？指望着你八年不变价的四十八块五啊？”
“这说你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刘音敲敲吧台的台面，又一脸暧昧的看着高亚楠，“诶，高亚楠，你说，天天看着这么多人追陈蕊，你就没有心里不平衡？”
“当然不平衡，很不平衡。”
有多少人追陈蕊？
除了天天送花儿的何靖远，还有几个身价不错的王老五。陈蕊会玩儿的很，回来没到一个月，津港所有出名的吃喝玩乐的场所已经被她拜访了一遍。暑假还带着关饕餮去各种小孩儿玩儿的地方转了一遍。之后那些梨花海棠之类的莺莺燕燕都追在她身后，开始献殷勤。
最近看来长丰区的治安不错，整个津港也没有出什么大案子。
陈蕊也乐得挑一两个去约会，高亚楠总以为陈蕊会跟这一个出去的有什么进展，可回回人都成了陈蕊的小弟。
这姑娘脑回路也是够惊奇的。
要说谁对她最上心，西关的小路，很有痴情种的潜质。
三天两头往他们长丰支队的法医队跑。总是有事没事约陈蕊出去，理由都是什么研究案子。西关的案子，要到长丰来研究？听陈蕊说，小路救过她一命。正常少女情怀不都应该以身相许之类的么？怎么到她这儿，成了英雄追着倒贴，她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啥都看不出来。
高亚楠第一次见小路去找陈蕊，是父亲节的时候。以她曾经爱过深爱过的老女人的眼光看，这小伙子心里有陈蕊。周巡约着请陈蕊吃烧烤。陈蕊乐的，蹦的老高，一掏手机准备看下去哪儿吃，结果发现那天是父亲节。
陈蕊问，“你爹酒量怎么样？”
周巡竖起大拇指，“杠杠的。”
陈蕊踮起脚往周旭肩膀上一搭，“走你。”
之后关饕餮死气白咧缠着要一起去周巡家看周爷爷，留高亚楠一个人在法医办公室吃着零食值着班儿。
“小路，稀客啊。”
“高姐，我是来找陈蕊的。”
“哦，下班儿了，跟周巡约着喝酒去了。”
“跟周队约着喝酒？”
“是啊。”
“在哪儿啊？”
“在，哦，在周巡家里。”
“去周队家里？”
“本来他们要去吃烧烤，后来陈蕊看手机说今天父亲节，让周巡回家陪他爹。然后两人就一起回去陪他爹喝酒了。”
刘音伸手在高亚楠眼前晃了晃，“诶，你说，上次和她一起来的那几个男人，谁更配她啊？”
“谁啊？”
“就是除了一个白头发的，还有一个长得挺高挺壮看上去傻乎乎的，剩下两个傻小子，一个是田甜的男朋友，另一个一看就对陈蕊很纯洁的兄弟情。”
“你说小路和萧队啊？”高亚楠思考这个问题很久了，“我觉得，小路吧，就白头发那个。他之前救过陈蕊，对她也挺上心的。不过他俩气场，不是很搭。就陈蕊那脾气，真要在一起，估计过不下去。”
“哦？”刘音晃着被子里的酒，又看向高亚楠，“所以，你还想着那个小的啊？”
“什么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高亚楠觉得刘音的脑回路很惊奇，“这不在说陈蕊么？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高亚楠，那个小的要是回来，他不是喜欢格兰菲迪么？我给他准备五十箱，再准备一口锅，把他绑了丢进去，就往里倒。让他醉！”刘音笑的很是暧昧，“不过，你也可以向前看了，我觉得，在帮你带着孩子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里不用隔着玻璃见他这件事，我觉得，周巡做的很够意思了。”
“他？他能安什么好心？还不是想要利用我们去套关队的话。”
“高亚楠，你好好想想，你后来跟我说的，可都是他一个人站在外面儿抽烟，你们在里面说什么他是听不见的。”
“那，战术呗。周巡这个人，多精啊。”
“高亚楠，凭良心讲，你儿子从生下来，除了你和你妈，周巡抱的最多。这么多年，每次你儿子生病，你生病，不都是人家忙前忙后的？现在为了你又招了一个法医。”
“谁说是为我招的？他心里肯定打了别的主意。”
“人家是不是给你减轻工作量了？”
“人现在要被向阳支队借走了。减轻什么工作量啊。不过陈蕊倒是有事没事帮忙接孩子，那也是陈蕊，不是他周巡。”
“高亚楠，我觉得，也许你从来没有认识过周巡这个人。你总是带着过去偏见的目光看他，这么多年，高亚楠，他对你的意思我都看出来了。估计也就你一个人没看出来。”
高亚楠此时望着柠檬水里那片柠檬，决定认真回忆。
昨天，关饕餮报到。
周巡说他闲着，早上绕了一段路，去接他们，把关饕餮送去学校，然后他们在校门口等着，一会儿一起去看守所看关宏峰。从关饕餮七个月，她开始上班儿起，每个月周巡会带她去见关宏峰，不用隔着玻璃的。她从来认为周巡没安好心，不过是想利用她让关宏峰开口，或者找到关宏宇。
八年过去了，和他们之前认识的二十年没什么区别。只要他们两个单独呆上五分钟，绝对不可能和平的让宁静进行下去。
“您不用天天在我家楼下守着。看到您那车，他就算回来，也不会来找我了。麻烦您别天天停在我家楼下，免得宏宇回来，真把他吓跑了。”
“你想什么呢，我就是觉得你们娘俩不容易，没别的意思。再说关宏宇的通缉令已经解除了，他干嘛不回来啊。你说他这孙子，就把你们娘俩扔在这儿自生自灭的，是不是个东西啊。”周巡也没看高亚楠的脸色，自顾自的说，“我跟你说，这孙子要是回来。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诶，小关同志骨折什么时候拆线拆石膏，我记得，下个星期吧。你先把时间跟我说了，让你调休，陈蕊替你。还有啊，你再去医院，去挂个中医看看，你看看你那眼睛，都成熊猫儿了。”
“周队，注意文明用语。”高亚楠张张嘴，想说一些让他不要这样说宏宇的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了，“陈蕊给他拆就行，用不着……”
“陈蕊那是法医”周巡慌忙打断了高亚楠，“有你这样的亲妈么？自己也是个法医，哦，你说你自己拆就算了，还给陈蕊去拆。”
“你紧张什么。懂什么，陈蕊上学的时候每年都有在医院急诊科实习，缝针是她的拿手，我也不想承认，但她缝针就是比我缝的好看。那都是实践在活人身上实践出来的。你看她才多大，但确实她解剖过的尸体数量比我几乎是两倍。在美国考法医执照是有条件的，至少要解剖过两百五十具尸体，才能申请。她可远远不止这个数目好么。放心吧，饕餮上次下巴磕破也是她缝的，看不出来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啊？你怎么没跟我说呢？”
“您大忙人儿，日理万机的，这么点小事儿……”
“你是不是亲妈啊，这叫小事儿吗？”
“你都没看出来，这还不是小事儿么。”
“嘿，我说，小关长这么大，没磕过没碰过的，怎么跟着陈蕊混了之后，三天两头挂彩呢？！”
“那得问你啊，周队。再说了，我这个亲妈都不操心不心疼，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你说的么，男孩儿皮实点儿好。”
八年了，八年了，从记忆最深刻的，关饕餮七个月发高烧开始，他就不只是出现在自己的工作当中，自己的生活中也快被他填满了。她已经习惯了认为关饕餮的事情，就是他周巡的事情。
“诶，对了，高亚楠。”
高亚楠回过神，“啊？”
刘音就喜欢这样叫她，连名带姓的叫，还有另一个人也喜欢这样叫，关宏峰。
“你知道陈蕊第一次来这儿，看着菜单，说了句什么吗？”
“什么？”
“她说，原来这就是四十八块五啊？”刘音抚摸着吧台上菜单栏的招牌意面，“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高亚楠被她说的一愣，确实，陈蕊，很像关宏峰。当然不是她这种鸡飞狗跳混迹各个夜场的爱玩儿的性格。她工作时的状态，太像了。
“是啊，她工作的时候，她是我见过第二个，看尸体比看老婆还亲的，第一个就是关队。他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陈蕊拿刀的手法，还有动作，还有工作的那种气场，分析案情是的表情逻辑，太像了，可怎么可能呢？她是美国毕业的，关队在看守所里啊。”
刘音靠近高亚楠，轻声说，“要是关起来的是小的，去国外的是大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