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妖怪！》寒风吹三月

27、大战前夕

　　皇城墙跟脚下，一只黑黄白的三花长毛猫“喵喵”几声，一双圆溜溜的鸳鸯眼四周晃了晃，见没人注意，“嗖！”的一下从墙根下的老鼠洞溜进养心殿。

　　养心殿内只有一个被封嘤俯身的皇帝，他身边的太监宫女早被打发出去。

　　三花猫蹲坐在封嘤面前的垫子上，舔了会儿爪子。

　　没过一会儿，在封嘤的注视下，三花猫在一阵黄色的烟雾中化作一个人。

　　封嘤以手托腮，问，“听到了什么？”

　　秋英:“启禀陛下，郁离那个叫翠羽的收下闯进缉妖司见魏无心，听她的意思郁离他们想在太庙祭祖之时杀了陛下您。”

　　“哦？”封嘤继续问，“魏无心怎么回答的？”

　　三花猫:“魏无心没立即答应她，而是说要考虑一下。”

　　封嘤:“还有其他的吗？”

　　三花猫摇摇头，“那翠羽警惕性太高，小妖没能听到全部内容。”

　　三花猫道:“陛下，我们是否要现在抓人？”

　　封嘤沉思了片刻，道:“不用，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大本事！”

　　“然陛下你的旧伤……”

　　提起此事，封嘤眼神突然变得狠厉，下意识的捂住右眼，那是魏无心造成的！区区一介凡人！！一介凡人！！！

　　周身散发的戾气让三花有些喘不过气来，整只猫像被人抽掉了脊椎骨般趴在地上怯怯的喊，“陛陛…陛下……”

　　封嘤充耳不闻，自言自语道:“好！来得正好！老冤家都聚在了一起，看朕如何将你们给一锅端了！”

　　三花猫已经被他的威压压得爬不起来，呜呜道:“陛下英明～”

　　封嘤总算良心发现，轻轻瞥了眼三花，道:“继续盯着她们，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午间时分，魏无心突然穿上缉妖司司长的衣服正襟危坐在缉妖司大殿里，招来缉妖司所有捉妖人询问捉妖司所有事物近况，闻声而来的秋英堵住她，“魏司长，你在做什么？！”

　　面对来势汹汹却又气喘吁吁的秋英，魏无心连屁股也没挪动一寸，不屑的瞥了一眼，问，“秋英副司长看不出来？我这是在给他们布置任务，让他们时刻提高警惕。太庙祭祖的日子快来了，祭祀仪式上的人除了陛下剩下的哪一个不是皇亲国戚？万一哪个不懂事的妖闯了进去，出个好歹，你我谁担这个责任？！”

　　魏无心说的有道理，但她那轻慢的样儿太气人，更何况秋英的野心不止一个缉妖司副司长的位置，若魏无心不在了，他岂不就是缉妖司的正司长？所以他绝不让魏无心官复原职！

　　秋英指着魏无心的鼻子，大声喝道:“你别给我打岔！陛下说了，让你在缉妖司闭门反省，如今整个缉妖司只有我才是管事的，你别想越过我！”

　　魏无心:“放肆！我才是缉妖司的头儿，秋英，我看你找死！”说着魏无心出手成爪，朝秋英的脖子抓去。

　　魏无心突然发难，秋英躲闪不及，随手抓了旁边的一个手下挡在自己面前。好在魏无心及时收手，不然那名捉妖师就要命丧当场了。

　　秋英怕魏无心继续发难，迅速拿出皇帝赐的金牌，高声喝道:“魏无心，我乃陛下亲赐缉妖司副司长，你敢动我，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魏无心被一道皇帝的令牌给拦住了动作，望着秋英的双眸燃着熊熊怒火，仿佛若是没了那道令牌，便要将他烧成灰。

　　令牌一出，原本站在魏无心一边道捉妖师们也不敢再出手。

　　“秋英，你真卑鄙！”

　　魏无心气不过，冷哼一声，负气回到卧房，“嘭！”的一声关上房门，下人给她送午膳也被其轰出房门。

　　未时一刻，魏无心改换了装扮，趁着没有人注意，从缉妖司侧门出去，直奔郁离他们落脚的寒柳庄。

　　寒柳庄位于城西边，风格是仿照了苏州园林所建造，曾是一名皇商的庄子，后来皇商犯事，被抄了家，这庄子就落到了皇家手里，这么多年来就只派了一名管事看守。

　　魏无心到时郁离已经在亭子里候着了，见魏无心来，邀她同坐，给她倒上一杯清茶。

　　“茶都准备好了，你知道我会答应你？！”魏无心走过去，坐在郁离对面，摘下斗篷。

　　为了骗过缉妖司的人，她把白色的头发重新化为黑发藏在斗篷下，用一只绿竹簪固定。郁离目光不由得落到簪子上，随后嘴中缓缓念道:“墨发如瀑垂腰畔，回眸流转间，暗藏风华无限。”

　　魏无心当即白了他一眼，随后脸色一正，问:“少扯这些，我来就是想问你，一定要杀了皇上？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你要知道这件事是杀头的大罪！有多少人的身家性命牵涉其中？！”

　　郁离愣了一下，接着敛了敛脸上神情，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只说了句“跟我来！”，一把拽住魏无心的左肩腾空飞上房顶，随后在房顶上几个健步消失在视野中。

　　魏无心与郁离在天空中飞行了一会儿，魏无心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郁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又飞行了一会儿，来到一处荒凉的市集。市集上充满了死寂的气息，路边是死去许多天的尸体，只用破旧的凉席草草掩盖。

　　两人行走在市集当中，突然看到前方有家酒家，魏无心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

　　郁离闻声看过去，魏无心有些脸红的别开头，午间没用午膳，现在饿的不行。

　　郁离无声的笑了笑，道:“正好前面有家酒楼，我们去吃点东西。”说罢牵着魏无心朝酒家走去。

　　二人行至酒家门口，一个骨瘦如柴、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推着一车死人停在二人面前，接着他朝里面喊了声“收货！”

　　好半晌，店小二和两个小厮装扮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将车拉进后厨。

　　魏无心和郁离走进酒家，掌柜靠在柜台上，头一点一点正在瞌睡。

　　“店家，店里有什么吃的？”郁离喝道，魏无心觉得有些奇怪，向郁离说了一声后去到后厨。

　　魏无心躲在一处柱子后偷看，店小二和小厮把“货”“吭哧吭哧”抗到后厨，灶台边站在一个膀大腰圆的五尺汉子正在扒拉火堆，像是厨子。见店小二和小厮进来，上前帮忙。

　　灶台旁边是一块又宽又长伤痕累累的砧板，看起来像是从哪儿扒下来的门板。只见厨子单手捞起一个“货”往砧板上扔，蒲扇般的双手拉着“货”身上的衣服往两边一使劲儿，只听“咔嚓咔嚓”几声，随后从身侧乌漆漆的木桶中舀上两勺水一泼，接着从腰间取下大砍刀，又“咔咔”几下将“货”拆解，最后扔进锅中煮。看到这里，魏无心胸口一阵反胃，慌慌张张原路返回，拉着郁离就往外面跑，才出酒家门，就在墙根处吐了个昏天黑地。

　　郁离一边替她拍着后背，一边道:“这是看到了什么？吐成这样。”

　　半响，魏无心才好受些，起身看向郁离，在他眼中没看到半分惊讶。魏无心懂了，这王八蛋就是故意的。

　　魏无心赌气就要离开，郁离站在原地喊道:“你只看到的白天样子就受不了了，晚上又是怎样的妖魔世道你见过吗？你只知天下没了皇帝会大乱，可你不知这世道早已分不清是人是鬼、是妖是仙！”

　　魏无心在原地伫立许久，才同意继续看下去。

　　两人找了间无人的废屋歇脚，静静等候黑夜的到来。

　　不到戌时，街上就不见半个人影了，就连那拆骨剥皮食人的黑店都紧闭门窗熄火熄灯了。随着最后一道阳光消失，一道刺骨的冷风掠过，黑暗中由远及近渐渐响起一阵“沙沙”的声音。

　　魏无心透过门缝注视着外面，突然，黑夜中传来一道凄惨的女子的求救声，魏无心闻声就要破门救人。

　　郁离抓住她左肩，问，“你去哪儿？！”

　　魏无心回望他，道:“救人！”

　　郁离使了力气，道:“你救不了她！”

　　魏无心眸色一凛，“能救一个是一个！”说罢一脚踹开房门朝着声音追出去。郁离并不是诚心拦她，见状也跟了上去。

　　魏无心追上去，就看见几只长着狗耳狗尾巴的畜牲分别把住一名女子的四肢将其强压在地上，剩下一只张开猩红的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朝女子咽喉咬下去！

　　魏无心看得满腔怒火，拔出腰间的鞭子就朝那畜牲甩去。

　　“几只长毛的畜牲！也敢欺负到人的头上！”
　　被击中的畜牲疼的惨叫一声，与其他几只狗妖褪到一条线上，呲着牙，目光凶恶的看向魏无心和郁离，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叫。

　　几只连人形都没有修成的狗妖，魏无心丝毫不把其放在眼中，当即挥舞着鞭子冲将上去，郁离则是上前蹲在女子面前查探女子的气息。

　　果不其然，没到一刻钟的功夫魏无心就将几条狗妖收拾干净，走到郁离身边，问，“还有救吗？”

　　郁离摇摇头，女子喉咙被咬断，早已没了气息。

　　魏无心气得一脚踢中旁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壳子上。那东西打了好几个滚，恰好滚到女子脖颈处，仿佛是闻到了血腥味，当即从壳子下伸出两只前肢，扣住被狗妖咬出来的伤口，贪婪的啃食着女子的血肉。

　　魏无心再次挥动鞭子，将那东西抽飞的同时一道火焰将其烧成灰烬，那是魏无心身上的妖力紊乱的迹象。

　　郁离眼疾手快在魏无心眉心注入一道绿光，“静心，不能让血雀的妖力控制你的心神。”

　　过了片刻，魏无心再次控制住体内的妖力，两人将女子的尸首处理后回到寒柳庄。

　　人吃人，妖吃人，这是怎样的世道？！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经过这一夜，魏无心终于明白郁离的用心，也不得不承认郁离说的是对的？

　　魏无心:“你说得对，我救不了他们。”

　　郁离安慰她道:“你能，只要我们杀了封嘤，这个世界总会一点一点变好。”

　　魏无心苦笑，可那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魏无心沉默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好，祭祖之日我会安排你们混进去，不过现在缉妖司不是我当家，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如何让你们混进去。”

　　魏无心从寒柳庄回去的路上想了又想，随即转道去了东厂见魏延。

　　魏延似乎知道魏无心会来，魏无心刚进东厂大门就被下面的人引着去见魏延。

　　“义父，这么晚了还来打搅义父，是无心的不是，还请义父见谅。”魏无心给魏延请安道。
　　“我知道你会来。”魏延抬手让她坐下，并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魏延慈爱笑问，“说吧，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烛光下，那笑让魏无心忆起以前的场景，以前每当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魏延就会适时出现，帮她分析，引导她做出决定。

　　“义父，我要去做一件事情，或许这件事十分大逆不道，但我仍希望……”说着说着魏无心垂下头，自感对不起魏延。

　　沉默片刻，魏延怜爱的揉了揉她的头顶，道:“没事，做你认为对的事，义父永远支持你。”

　　魏无心抬头看他，哽咽道:“义父…”

　　魏延笑了笑，“傻丫头，你和修琅是义父唯一的亲人，不站在你这边站谁那边？”

　　“去吧，按你的想法去做，义父这边也会想办法策应你。”

　　说罢，魏延叫来笔墨，写了张字条塞给魏无心。

　　魏无心拿着字条心中一阵热意准备离开时被魏延叫住，“心儿，你的头发？”

　　魏无心“咯噔”一下，急着来见魏延，竟然忘了遮掩头发之事！魏无心很快稳住表情，尴尬笑着回应，“这不是被那个副司长秋英天天监视嘛，为了躲开他，只好乔装一下。”

　　魏延点点头，像是信了，又道:“不用担心，有为父在，缉妖司司长这个位置早晚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