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妖怪！》寒风吹三月

28、大战—大结局（一）

　　缉妖司，魏无心坐在窗下桌案前，手中拿着那张纸条反反复复照看。纸条她已经研究了整整一天，仍旧没有看出这当中有什么蹊跷。

　　“北三所……”

　　北三所里住的都是贵人们的乳母。因乳母们长年累月的照看皇室子女有功，皇帝便下令，让乳母们可以住在宫中，可义父为何要提到这个地方？

　　就在魏无心为此头疼之时，窗外一道黑影闪过。

　　“霍钦！”

　　黑影出现在窗前，是个青年男子，名叫霍钦。

　　霍钦原是她在东厂是的手下，后来她被任命为缉妖司司长，霍钦也跟着她一起到了缉妖司，专司缉妖司的情报工作。

　　霍钦朝她行礼，称道:“司长！”

　　魏无心点点头，将手中纸条交给霍钦，“你去查查，这里面都有些什么人。”

　　霍钦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塞进袖中，却没走。

　　魏无心给自己倒了杯茶，抬头却见霍钦仍在，问，“还有何事？”

　　霍钦道:“司长，林家祖孙，找到了。”

　　魏无心问，“在哪儿？”

　　霍钦:“凤凰高墙。”

　　“那儿？！”魏无心喝茶的动作一顿。

　　凤凰高墙，是一道约百丈的闭合高墙，先代皇帝建造皇城时因为某些原因遗留下来的废建筑，后来被皇帝用来囚禁那些犯了大罪的庶人，林鹤言被关在那儿，怪不得她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魏无心道:“派人去守着，千万不要让林家祖孙有性命之忧！”

　　“是！”霍钦闻言，再次消失在窗外。

　　再到霍钦出现在窗外已是两日后了。

　　“启禀司长，已经查清楚了。属下在北三所打探了一圈，得知十年前，在皇上登基后不久后北三所里来了一个名叫黄月的女子，后又过了十个月，那名女子诞下一个男胎，属下见了那孩子，竟与先帝长得有几分相似。”

　　魏无心心中震惊，“莫非……”

　　霍钦:“司长猜对了，属下接着又去翻看了先帝年间的承幸簿，发现在先帝驾崩前的一个月确实宠幸了一个姓黄的御前侍女。”

　　魏无心再也坐不住了，真是苍天有眼！她原以为这天下就这样完了，没想到还给她们留了一丝希望！

　　霍钦接着道:“若是被皇上发现…一定会杀了这孩子！”

　　魏无心猛地站起来，严肃的对霍钦道:“想办法，无论花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霍钦道:“那我们岂不是正面与皇上为敌？！”

　　魏无心定定看着他，道:“若他不是皇上而是妖呢？”

　　霍钦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年皇帝行为越发倒行逆施，与初登基时的开明君主判若两人，朝中许多人猜测皇帝是否被妖迷惑，毕竟有先帝这个例子摆着，可碍于帝王的权威，始终没有人敢站出来，又或者说，那些敢于站出来人，已经先一步被皇上送去了地狱！碾作了尘土！现在，魏无心这个曾经皇上最忠诚的战士也要站出来了，甚至更坚定！更强悍！

　　魏无心再次开口，问，“霍钦，你相信我吗？”

　　“相信！”霍钦毫不犹豫的回答，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被这劲爆的消息炸成了浆糊。

　　魏无心满意的笑了笑，道:“放心，到了太庙祭祖那天，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霍钦机械的点点头。

　　又过了没几天，秋英在太庙祭祖的筹备上犯了个错，当即被皇帝罢了权，命魏无心继续执掌缉妖司一切工作。

　　魏无心的动作十分迅速，先是将郁离三人悄悄塞进光禄寺，随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安排部署好一切迎接祭祖之日的到来。

　　事情发生在祭祖当天，就在魏无心出发去太庙的路上，凤凰高墙那边传来消息，有东厂的人突然袭击了凤凰高墙并带走了林鹤言祖孙！

　　事情来得突然，打破了魏无心与郁离合力击杀封嘤的计划。

　　林鹤言被东厂的人带走了，是巧合还是封嘤已经发现她的计划？若是封嘤发现了她的计划，那黄氏母子呢？她义父魏延又怎么了？

　　黄氏母子的身份太重要了，几番思索下魏无心命霍钦带着缉妖司的人前往太庙，自己则带着一小队人前往北三所，并让霍钦危急关头听令持有她令牌的人。

　　北三所，魏无心的下属为了救黄氏母子死了两个，剩下的五个和黄氏母子被追赶到一处破旧屋子前，眼见东厂的追兵近在眼前，几人仓惶躲进屋子，用屋里不多的家具抵住房门。

　　屋外，东厂的人也到了，前排的弓箭手已经做好准备，只等长官修琅一声令下，就能将屋子里的人射成刺猬。

　　只听修琅一声“射！”，密集的箭矢如暴雨般射向屋子，铺天盖地。

　　魏无心紧赶慢赶赶到了北三所，老远见着此景，顾不得身后下属，一个闪身落在修琅侧面的房顶上。

　　只见她抽出腰间铁骨银鞭甩向空中，迅速旋转鞭把，鞭身在空中搅动成一股旋风，将扑向屋子的箭矢吸入风眼，接着魏无心往侧面用力一挥，箭矢全部砸在回廊的柱子上。

　　在众人惊诧下魏无心纵身一跃跳下屋顶，落在屋子前面，而她带领的十二人的小队这时也冲进来，同魏无心站在一起，与东厂的人形成对峙状态。

　　屋里的五个人见东厂的人将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援兵迟迟不见，都以为今日死定了，他们将黄氏母子护在中央，抱成一团等待乱箭穿心。

　　突然外面传来箭矢落地的声音，一人从门缝中看见外面的情形，随即欣喜的大叫着拔开门窗前的家具，“援兵来了！司长带着人来救我们了！”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上前帮忙，随后冲出屋子来到魏无心面前。

　　“司长！”

　　魏无心点点头，看了看黄氏母子，随后吩咐五人道:“一会儿本司替你五人开路，你们趁乱带着她们离开！”

　　话音刚落，修琅的声音从东厂人身后响起，东厂的人立刻自觉的分成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二姐就带了区区十二人就想从这里走出去，难道当弟弟这些手下都是草垛子不成？！”

　　修琅走到魏无心面前，俯视着她，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轻蔑的笑容。

　　魏无心微微抬颚与他对视，看着他嘴角的笑意，那笑容极为欠揍！

　　心里想着魏无心也这样做了，“啪！”的一声打在修琅脸上，“别露出那种愚蠢的表情！”说罢嫌弃似的甩甩打人的那只手。

　　“义父呢？你不跟着义父在太庙来这里做什么？！”

　　修琅的笑被魏无心一巴掌打碎，刚要发怒又觉得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修琅左右晃了晃下颚，道:“义父？义父有陛下照料，二姐就不必担心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魏无心笑了一下，上前半步，与修琅贴的极近，道:“阿琅，我只说一遍，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的人回到义父身边！”

　　最烦这种应付小孩的口吻！

　　修琅道:“我若是不呢？！”

　　“你找打！”说时迟那时快，一拳捣在修琅肚子上，修琅连连后退好几步。

　　“琅大人！”他身后的下属忙扶住他。

　　魏无心眼睛看向东厂剩下的人，这些人跟她可没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因此目光中少了看向修琅时的温柔，道:“诸位东厂的兄弟，本司虽十余年没有与你们共事，心中却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们，本想请兄弟们去福运楼大吃一顿，可惜一直以来事务繁忙，这样吧，待今日之事解决，我请大家去福运楼搓一顿，到时候希望各位兄弟不要不赏光。”

　　魏无心说得是那样轻飘，却是让那些略带脑子的东厂老人情绪低到谷底。

　　虽然魏无心已十年没有在东厂掌职，可她多年的余威仍在，不得不让他们深思。兄弟，狗屁的兄弟！魏无心是什么人？那就是魏延手里的一把刀、身边的一条狗，眼中除了魏延，啥也没有！嘴上说请大家吃饭，分明就是警告大家今天谁敢和她作对，她就让谁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想明白这点，这些人拱手后退，僵硬笑道:“魏大人相邀，属下们到时一定捧场。”甚至把那些年轻不懂事的小辈也给拉到后面去。

　　魏无心满意的微笑点头。

　　修琅见自己左右之人纷纷后退，当即怒了，大骂一声“废物！”，随后将所有愤怒转移到魏无心身上，大喝“魏无心，你欺人太甚！”，拔刀朝魏无心砍去。

　　魏无心也不闪躲，挥起铁骨银鞭迎上去。

　　仙人打架凡人遭殃，为了不被殃及，东厂的人一致决定先做壁上观，谁赢了听谁的，随后纷纷退到安全的地方。

　　两人的很快便陷入了激烈的缠斗。魏无心的铁骨银鞭灵活多变，时而如灵蛇出洞，时而如狂风扫落叶，攻势凌厉。而修琅的佩刀则刚猛无比，每一刀都带着破空之势。

　　魏无心:“阿琅，收手吧，你不是我对手！”

　　修琅:“我为何要收手？陛下答应我，我若杀了你，就封我为指挥使！”

　　魏无心:“就为了一个指挥使你就背叛义父、要杀我？！我和红莲，还有你，我们三姐弟同生共死，皆受义父庇护，相处了几十年的情谊难道是假的不成？！更何至于指挥使乃关乎皇帝安危的重要位置，岂是你知道才做了几天的掌刑千户能掌控的？！”

　　此话一出，刚好击中修琅的死穴，积压多年的不甘、委屈和愤怒汹涌而发，“你觉得我不配？！那谁配？！你吗？！魏无心你凭什么？！难道就因为魏延那老东西更喜欢你？！”

　　魏无心:“你失心疯不成！”

　　修琅:“你别不承认，你我红莲三人，同为魏延的义子女，那老东西却只让你跟着他姓！明明我们三人同吃同住、一同训练，结果他却跳过红莲让你做掌刑千户，为了追赶你，我一刻也不敢歇的训练。后来你失踪了，我以为我能出头，结果他让红莲做掌刑千户，凭什么？！明明我比红莲更优秀，比她更出色，那老东西却总是看不到我？！若不是红莲死了，我恐怕…我恐怕连这个千户的位置都碰不到啊！”说道此处，修琅的神情越发癫狂起来。

　　魏无心:“……”

　　修琅接着又道，“不过已经不重要了，陛下说了，会封我做指挥使。指挥使…指挥使啊！”
　　面对修琅的控诉，魏无心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从未想过会变成这样。

　　庭院中的花草树木、假山池鱼，皆被二人的劲风迫害，所过之处如狂风过境，留下一地残败景象。

　　修琅的刀锋利，反应也快，可惜在力道上欠些火候。两人你追我赶，一会儿盘旋于房梁之间，一会儿游走在屋顶之上，打得难分难解。面对这个共事了多年的弟弟，魏无心再次开口道:“收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修琅突然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就在魏无心无防备之际，修琅左手扔出一样东西。

　　魏无心只觉眼睛被一道极为刺眼的强光一晃，眼泪瞬间落下，魏无心挥手遮挡，此时，修琅挥起钢刀朝魏无心心脏直直刺去！
　　魏无心闻声，侧身而躲，“噗嗤”一声，刀尖处的衣襟立即被渗出的鲜血染红。

　　因为她的闪躲，修琅的刀偏了三寸，没有刺中她的心脏。

　　一击未中，修琅又故技重施，这一次刀锋瞄向魏无心的咽喉。

　　魏无心后仰，刀锋堪堪划过她脖子，割断了她脖子上系扳指的绳子，魏无心伸手去捞，却被修琅一脚踹落屋顶，那白玉扳指掉落地上，发出“叮咚”一声脆响，扳指碎成了几瓣。

　　“司长/老大……”缉妖司的人急忙上前搀扶魏无心。

　　“司长你没事吧？”

　　魏无心摇摇头，刚站起身，突然，一阵风起，曾被白穗穗封入扳指中的她在妖界的记忆化作点点星光随风飘入魏无心的身体。

　　霎那间，失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的侵袭着魏无心的大脑。

　　魏无心一阵眩晕，看得手下的人紧张不已，而此时，修琅也从房顶跃下，手持长刀，背光站在魏无心面前，冷漠的注视着她。

　　好在魏无心很快就恢复正常。一直以来，她都将修琅当成孩子，小孩嘛，偶尔不听话是有的，狠狠收拾一顿就好，然而这一次，修琅做的太过分了，有道是事不过三，修琅两次对她下死手，她若再手下留情，岂不太蠢！更何况，魏无心望向太庙的方向，郁离他们那边定然也是一番苦战。

　　没时间了，魏无心触铁骨银鞭动鞭把上的机关朝空中一挥，铁骨银鞭瞬间变成一柄银剑，指向修琅，眼中再无初始的温柔，“我当你为何如此肆无忌惮，原来是封嘤那恶妖输给你妖力，既然你不再念亲情，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修琅大喝一声“口出狂言！”，紧接着二人再次陷入激战。这次，魏无心没有手软，不到一刻钟，修琅就被她打倒在地，连一丝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修琅躺在地上，他的脚筋已被挑断，魏无心的银剑距他咽喉不过一寸。修琅才知道他与魏无心差的实在太多！也罢！他苦笑一声，脸色灰败的扬起脖子，对魏无心道:“你杀了我吧！”

　　魏无心沉默片刻，收回剑，对东厂的人道:“将他带回东厂看管起来，等督主回去处置！若他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你们知道规矩！”

　　东厂的人脊背一凉，随即朝魏无心吼道:“属下谨听大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