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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我们都得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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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放清晰听到夏遇安的心跳,腰间被另一只手压住,周身变得酥麻,仰头看着泛红的眼,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
身前李负和吴幻的对话间断入耳。
“这几日,都是你在教唆珍儿?”李负压抑住怒火,紧接着又说:“亏我最信任于你。”
“是啊...吴幻,是你的死士中,难得有姓名的,可我,不是他。”
“什么时候?”
“白默死后,陛下便选中了我,只是要从你最忠心的手下那里,撬出所有的信息,还真是费了一番力气呢。”
“看来,我早就输了。”
“爹,你快杀了他!”
“别动!”吴幻也没了耐心,变得咬牙切齿,“你不是最宝贝她了吗?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我本是皇城护卫,却要变换容颜来这里,陪你们做那种恶事?!”
“你放了珍儿,我去和女皇请罪。”
“李负,你可真是个好父亲啊!”
吴幻的疤隐在月光中,徐放很想睡,可李珍的尖叫实在恼人,被夏遇安抱起后,牵动的伤口,又带出一声呻`吟。
“啊!...”
夏遇安立刻不动,轻声问着:“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相比之下,这个声音徐放很是爱听,于是撑起睫毛,摇了摇头,又一手挽住夏遇安的后颈,说起悄悄话:
“他们...比以前的你,吵多了...”
夏遇安在气音下破涕为笑,却并不算好看。
“还有力气胡说?”
徐放昏沉地,向人示意起‘好看’的笑,似乎在规律的跳动里,听到了铁链断裂的声音。
他睁开眼,发现夏遇安已经向吴幻身后的楼梯靠近,而吴幻始终挟持着李珍,逼李负让路。
“既然开了锁,就放了他们吧。”
“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李珍无法挣脱,仍疯癫地喊着,再次看向她的父亲时,那人已陷入沉默。
吴幻见状松了些禁锢,刀刃向铁笼微倾,扬声道:
“里面的人,都快些,时间紧迫!”
这一记催促,使李负的背影变得晃动,也终于叫战栗的囚徒们反应了过来,温云闲守在门侧,很快带出更多的人。
牢笼中的男女光着脚,时快时慢地,躲开李家的威胁。
披头散发的抗着昏迷的,受伤的牵着神志不清的,攒动中蜂拥而出。
“谢...谢谢!”
“狗子,快跑...”
“能回家了!”
“...快!”
耳边又是交叉着的话语,徐放渐渐看见了月亮的一角,和出口处的晚风。
吴幻带着最后的逃脱者,缓缓上行,他一手扼住李珍的命脉,与李负拉开些许距离后,微微回过头:
“那晚我值夜,迷晕你们也是迫不得已,莫怪。”
潇洒的致歉飘到校场之上,尽管窝在看不到的地方,徐放还是笑着,表达了感谢。
他想通了很多问题,隐约听到李珍又喊着桂儿,就也想到一样,不该跌落的东西。
松懈的手指动了动,抬头找寻着:
“你的剑...”
“不重要了。”
夏遇安一刻不停,又用衣袖为徐放挡住头顶的寒风,摸着他额角的温度,说:“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去找大夫。”
“嗯...”
温热的拇指带了魔力,徐放贴得更近,老实地握住了衣襟。
他像是被罩在了保护膜内,很暖,可封闭的空间里,总传来阵阵,消散不去的血气。
徐放痛到麻木,不断感受到腥黏,就认为一定是夏遇安,藏起了伤口。
他拉开一丝月光,用力说到:“你也要处理...伤...”
“我那点伤算什么...你这傻子...”夏遇安仍在皱眉,鬓角的血已经凝固。
“我才...不是。”
徐放没再被盖住,不放心地嗅着夏遇安的颈间,却不明白,他的汗是从哪里滴落。
砸到脸颊上,又冷又热。
夏遇安不给他回应,又接下一滴热浪,徐放抬眼,看着无雨的月,一步步向大门退去。
他也静下来,忍住睡意,把最特别的月夜珍藏。
雨滴不多,很快停在了门前,又带出两支长矛。
“吴统领,你这是做什么?”
“看不出来?最好让开!”
听到吴幻的迅雷之击,看着近在咫尺的退路,徐放并不害怕,感受到转动,以为是夏遇安在躲避。
可击打声消失后,视线仍没回到门前,耳边的胸膛,也隆起难消。
徐放拉下遮挡去探,却不想何时起,身后竟多了些,执剑的死士。
“放了少爷!”
“原来他才是叛徒?”
黑衣人的脸和声音,都相似得难以辨别,唯独将人包围的宽刀,最是真切。
徐放的心跳也变乱,大门仅几步之遥,威胁一样越来越近,转瞬便是,腹背受敌之势。
“看来迷药对你们的作用也不大,背叛怕是妄言。”吴幻一人挥刀阻隔,逐渐靠近角落,“那就看看你们今日,能否拦住我!”
呼喊间,李珍被推开,忠心的刀刃立刻收回一半,吴幻转瞬进攻,打倒手边两人后,又接下新的攻击。
强悍的对手很快围攻而上,夏遇安不断闪身,徐放下意识抱紧,看到血光后,就又想推开,“别管我了...”
不等他从怀里找到不堪一击的匕首,夏遇安就脱下外衫将他系住,一手托着悬空的腰腹,一手捡起地上的长矛,扔给身旁的人。
“贺兰野!保护好老温!”
“少废话,都必须活着回去!”
贺兰野挡在温云闲身前,用尽全力去迎下攻击,徐放被夏遇安死死护住,望见剑光时,动不得,也来不及出声。
夏遇安几次被击退,额角带了汗,眼神仍充满血气,紧握着武器。
吴幻早就受了伤,徐放不免露出绝望,恨不得也像温云闲一样,捡起长刀,与大家并肩。
再次起身的死士不知疼痛,猛烈出击,徐放惊呼着挣扎,悲壮的牺牲近在眼前。
一双手刚刚去拦,就被拉回,夏遇安侧过一半身躯,用力踢起眼前尘土,灰蒙中迟疑的刀尖,带走了一缕黑发。
碎发落地,清晰了视线,刀面紧接着横平挥舞时,不远处竟又奔来无数,陌生的面孔。
带着更大的火光。
“呀啊!!!”
叫喊声不知鼓舞着谁的阵仗,死士也在闻及的瞬间,恍惚了攻势。
尘光中,映照不出丝毫可怖,一排排身形各异的人,握着看不出何种制式的武器,宛如神兵。
徐放也在心跳复位间,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刘娟梳好头发,用棉布做了火把,一挥,便呵退了欲靠近的男人。
还有马英,竟握着个擀面杖就冲在了前头,喊着身后的闺女,让出身子。
只见女孩挥起铁锹,又为吴幻退了敌。
“哈啊!滚开!”
“呀!闺女,再打!”
“啊!!!......”
蓬头垢面的少男少女,此刻都站在腰板挺直的长辈身旁,不论年岁,都拿着锄头、镰刀,三五成群,将精锐的死士,围得豪无还手之力。
牛家和王家夫妇,也那样含泪,在末尾挥着火把。
混乱的盐村上空,再次燃起,熊熊烈火。
徐放看清了每一个赶来相救的神兵,靠近脸颊的衣襟也在不知不觉间,再次浸湿。
“我们,都得救了。”
夏遇安紧护着他,靠在了墙边,“嗯。”
长矛被丢在地面,往日并无生气的锄头继续挥舞,发泄之际,被照亮的村门,此刻彻底敞开。
李珍趁乱跑回地牢,而李负始终站在远处,望着火光,一言不发。
尘土滔天,大理寺的腰牌,终于下马相迎。
站在最前列的,还有柳明成。
“大人,我们来迟了!”
“全部拿下!”
“柳明成!找个人给我驾车,要最快的!”
夏遇安脚下生风,徐放没能看完热闹的落幕,车轮便已向着,期盼的归途。
可乡野道路不平,快速的颠簸,使伤口再次渗血,疼痛再次占据了上风。
徐放险些将口唇咬破。
“...嗯呃...”
“别咬自己,喊出来也没关系。”夏遇安双腿叉开,在马车内给了他一处安稳,“我抱着你,就不会那么痛了,马上就好了。”
徐放将全身依靠,感受到保护他的肌肉,都极力紧绷着。
便轻喘着安慰:“我好像哪里都痛,也就...都不痛...”
夏遇安回以叹息,指尖再次轻柔地划着,从唇边,到脸颊。
徐放仔细感受着,抿着唇的却换了人,好像还在生气。
这段路他们再熟悉不过,徐放只希望颠倒的画面,可以留下些美好。
于是撑起头颅,将松开的嘴唇,一点点靠近。
落下轻吻。
“唔...”
夏遇安睫毛颤了颤,唇齿的回应却未被收下。
在留恋之前,徐放又躺回他的臂弯,只带走了,残存无几的酒气。
“别不高兴了,回到以前的样子,笑一笑,好不好?”
“你也快点回到以前,我们都好好的,行吗?”
夏遇安笑了,只是车内,似乎又下起雨。
“我应该很快就...回...”
吻和恋,顺着眼角滑落,砸到手边,就再也留不住。
“徐放!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