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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根本就是故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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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的种类减少了,食物的营养种类却变多了。
一人一口的早餐吃了半个时辰,徐放的手腕才算彻底被松开,夏遇安始终还是那副样子,眼神飘飘然,毫不疲倦,也毫不浪费。
哪怕不吵,吞咽的声音还是大得异常,当那张脸又从碗底露出来,徐放才收起嫌弃,挪开冷眼。
他继续低头活动手指,夏遇安也较着劲地不讲话,耳边很快只剩下麻雀。
叽叽喳喳的,数量似乎比昨日多。
最近的一只,却像消失了。
徐放没想到夏遇安能忍那么久,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听不到动作后,好奇他的表情。
而这一抬眼,夏遇安才算真的吃饱了。
那献宝似的展示,幼稚的笑,都让徐放确认,他拿个空碗在床边等那么久,就是在等,另一半‘安静’被打破的这一刻。
索性彻底打破,徐放张开嘴,想对吵闹的表情做出评论。
‘丑’字刚发出半个音,夏遇安就迅速贴近,用那块半干的手帕,将他嘴角的坏话,和看不见的残留物一起,揉了回去。
徐放本是吓了一跳,吸了口气就怔住,谁想夏遇安的笑更加明显,隔着一层布料的拇指,还有意无意地,向内探。
辱骂没能立刻传出,徐放便直接,咬了上去。
他的牙齿很齐,尽管带了泄愤,但从结果来看,力气还是不够。
夏遇安吃痛地抽气,手部的撤离却很慢,在帕子上轻轻擦了擦,甚至又给干净,点了个赞。
该学的不该学的,都叫这纨绔,开始举一反三。
徐放只能接受被捉弄的事实,彻底不看他,也决定不会再,主动开口。
哪怕夏遇安又将洗好的水果放到咫尺,徐放都歪过头,懒得咀嚼。
苹果在眼前被切成小块,也不用他拒绝,转个弯就送进了,最不可能静太久的嘴里。
直到徐放调整好气息,准备提前午睡,夏遇安才举着晶莹,拦住他开始示好:
“葡萄,剥完皮的,你也渴了吧?”
“......”
徐放扫了扫,见果肉始终老实,便把头倚在床边,半张着嘴,不打算出力。
夏遇安见状听话地点过头,却没有直接投喂,而是咬下一半,将中间的籽吐出去,才把剩下的一半送来。
徐放来不及嫌弃,嘴角就又被‘守信’的拇指,沾了汁水。
葡萄瞬间入腹,却更口渴。
“太甜,我不吃了。”徐放偏着身子,想找水喝。
夏遇安会意,先一步拿过杯子,喝下一半,又主动喂了过来。
徐放没再接,抢夺杯子时手腕被握住,烘热的气息再次向唇边凑来。
“甜吗?明明吃的一个,我怎么没觉得?”
夏遇安两只手都不动,鼻尖晃着,不像在闻,也不打算再近,碰到微凉的脸颊后,也同时被推离。
徐放抽出手,水就跟着洒了。
“你看你,又不说要干嘛。”夏遇安立刻将被子擦干,收拾好多余的糖分。
“...我要睡觉。”
徐放也不怕湿,咬紧牙关,忍着肌肉的酸痛直接躺下。
伴着鸟鸣,侧耳也小憩片刻后,就又对了视。
刚要搭上来的手臂被瞪了下去,夏遇安心虚地翻了个身。
徐放始终一个姿势,也不说不清有没有睡着,再睁开眼,麻雀已经跟着日光,跑到另一侧去了。
不停晃着腿的人,第一时间察觉到变化的气息,主动开口:
“王太医回宫了,蓉姨也说,你腰间的伤口已无碍。”
徐放半眯着眼,刚转过头,就看到夏遇安正握着一把小刀。
疑虑的上半身很快抬起,“所以呢?”
“我帮你拆掉药布,不会痛了,也不用怕。”夏遇安一只手就把人扶了回去。
睡醒一觉莫名变得正经,干哑此刻又被压低,听到耳朵里,化解了些紧张。
徐放也习惯了,不再动,见夏遇安把衣角送到床边,一样不着痕迹地推开,“不需要。”
紧张的似乎另有其人。
徐放甩掉扭捏,把手和身子都摊开,夏遇安却干咽着口水,深呼吸一番才坐到床尾。
“好,我小心些,你千万不要动啊。”
“嗯。”
“......”
徐放一动不动地等了很久,仍只看到微晃的刀。
也不知夏遇安是要从他腰间看出什么来,竟像面临着高难的考验一般,无从下手。
无需麻醉的患者实在忍不住,笑着催促:“不是说不会痛,不用怕的?”
夏遇安又撇了他一眼,故作缜密,“我是在找合适的位置。”
“行行行,您快些,我怕冷。”
“马上,马上。”
徐放败下阵来,哪怕纨绔已经退去,他仍怕误填新伤,便选择闭起眼,多给夏大夫一些信任。
他听到夏遇安又深呼吸了一次,热气就渐渐靠近,落在安好的左侧。
缠绕的白布被提起一角,紧接着传来切割的刺啦声。
夏遇安的手很稳,一点一点,声响规续,禁锢也自下而上地,慢慢消失。
徐放的呼吸不自觉变浅,闭上眼,一切感官都更加灵敏。
一只手握住了刚被暴露出的肌肤,药布从细小的空隙,划过后背,划过初结的痂,很快被右侧的力量带走。
然后是一阵冷风,药罐打开了,湿滑从夏遇安的手指,落在微微出汗的伤痕处。
不算疼,夹着热和痒,一度阻断呼吸。
药量随着由浅至深的印记不断减少,到了最后,又有几根手指落下。
气息更近,像是在检查伤口的愈合,夏遇安很久不动。
感知到宽大的掌心后,徐放也清晰感知到,此刻正是,两只手握着他腰支的,热浪之姿。
于是瞬间睁眼。
一张脸同时从他的小腹抬起,渗出了汗,眼神迷离。
徐放在脑中听到了嘭的一声。
只一秒,就都红透了。
他逃开触碰,抓过被子,盖住浪潮。
却盖不住打架的唇齿,“好,好了吧?剩下...我自己来。”
夏遇安早已直起身子,闪烁着侧头,又咽了一次口水,声音却更干:
“咳嗯...我去洗,洗手。”
晃动的手掌随之不见,将关门声留给徐放一人平静。
他似乎听见了水声,把药膏的温热也带向门外。
又压下一阵,徐放将撕裂的白布拾起,才找回了迟来的常识。
和好衣衫后,得出结论:
“明明坐着更好处理,根本就是故意的!”
自此,徐放连一半的帮忙都不需要了。
夏遇安也只在他不小心扯到伤口,或动作停滞,从眼里发出无声的命令时,才会识相地,全力相助。
不出几日,配合的药食和训练之下,两个人就都胖了些。
当徐放可以勉强下床走动,夏遇安又从老朋友的店里,弄来了一幅精巧的轮椅。
说是打算每日推着他,出门晒太阳。
“大理寺人多地稀,要出去看新鲜美景,才更有助于元气恢复。”
夏遇安不由分说把床边的人抬上去后,这样说到。
徐放今日很早就被叫起来,一双腿还软着,在轮椅上找不到逃脱的支点,只能认命。
“去哪啊...”
“反正我在后面推,我说了算。”
“你以后最好,不要让我逮到机会...”
徐放听着门外的繁乱,已经不介意大热天被披了个长袍,只是想,好歹束个发,才能见人。
而夏遇安丝毫不怕被报复,看着被握住的发尾,和抬着无声索要的手,久违地在背后,犯起贱:
“要什么?求我,我都可以考虑一下。”
“......”徐放不答,亦不动。
僵持了一会儿,手心一痒,却什么都没握住。
转过头就看见夏遇安拿着绳结,笑得不怀好意,“你不说,那我就看着来喽。”
“不用你...”
“晚了。”
不给抢夺的机会,夏遇安说完就晃着手腕,接过发尾绕过几圈,又仔细拿备用的门钗,将发髻固定在头顶。
熟练地不像第一次。
徐放发根和后颈,都忍不住的酥麻,却没法躲,很快就被打扮成了,和夏遇安一样的状态。
哪怕回馈的只有漠然,环视着端详的造型师还是很满意,点了点头,就推着轮椅出了门。
“好看,出发!”
“......”
徐放只能握紧把手,好在天气不算恼人,来往的杂役也都紧张匆忙,并没投来过多的目光。
他早就磨没了脾气,也乐得轻松,不快不慢地从柳树下略过晨光,倒想看看,那人又要耍什么花招。
可出大门刚走了没多久,就意外撞见林楠带着女院的一众学员,热热闹闹地迎面而来。
笔直的路上,轮椅转了转,丝毫来不及躲让。
为首的小姐已经认出了他们,跑着靠近。
“徐放?听闻你们一行很是艰辛,却不想,你怎伤得这般严重啊?”
林楠紧张地打量着‘瘫坐’的人,身后一众女子也望了过来。
徐放即刻挥手拦下怜悯,“这只是代步,我不碍事的。”
“那就好。”
林楠轻拍胸脯的同时,过道已经被好奇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身着男装的少女小声问道:“林姐姐,这位就是你提过的那位...徐公子吗?”
徐放听到林楠的肯定,随之又被迫接收了兴奋的八卦。
他知道,林楠大概率是把取向之言全都分享了,不然少女们不会燕语莺声地,连带着偷瞄夏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