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器时代》陳拾贝

40、第 40 章

　　小伽之前教过艾知跳舞，时隔太久，艾知有些生疏。艾莲得知后，让出了自己的舞室，并请来最专业的舞蹈机器用人为艾知指点。

　　不过有迟载在的场合，自然没有其他人什么事，顶多站在一边帮着数拍子。

　　舞会提前宣布了舞种，是维也纳圆舞曲。

　　艾知以前只学过一点点华尔兹，刚开始还有点生疏，后来在迟载的引导下，很快找回了之前学跳舞的感觉，不再跳错步子了。

　　“小识哥哥为什么你什么东西都会呢？”

　　依小伽所说，迟载是衣来伸手，万事不愁的公子哥，手一伸什么东西都由家里的机器用人双手奉上。除去修理电器，开舰船，做饭，按摩……迟载在艾知面前几乎无所不能。

　　“嗯？”迟载刚刚空下的手刚好搂在艾知背部，带着艾知转了一个圈。

　　“也不是所有都会，我恰巧在大学的时候学过。”

　　贝器时代的权贵们崇尚古典，事事效仿前人，对于子女的教育也不甘落后。在贝器时代能上大学的是少数，却包含了所有有钱人家的孩子。除去专业所学，大学还安排了许多陶冶情操的课程——舞蹈，乐器，唱歌……当然所有的课程为日后名利场上的社交作准备，学生根据兴趣自行选择。

　　艾知不知道的是，2025年那一年Nebula度假区也举办了舞会，她的舞蹈也是迟载教会的。

　　“那你是不是也要像我们现在这样搭舞伴？”

　　迟载心中一喜，以为艾知吃醋了：“是啊，每一位男士都要邀请一位女士，与她共舞的。”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艾知平淡点头的态度倒是激起迟载的反问：“小爱不好奇我跟谁搭舞吗？”

　　坦白说艾知压根就没想太多，她的脑回路就是问什么答什么，她并不是很在意迟载大学时期是谁的舞伴，毕竟现在跟迟载跳舞的人是她。

　　于是艾知摇了摇头，坦白承认。

　　“不好奇。”

　　“……”

　　恰逢此时换曲目，迟载头一次踩错步子，舞步练习就此停止。

　　“你跟小伽先练着吧，我有些累了。”迟载说完就离开了舞室。

　　这次由小伽替上，要搁平常，小伽是绝对没有机会陪同艾知练习的，如今他却顶替自己的主人陪着艾知。

　　一时间，小伽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我的小爱小姐，刚刚公子是让我来陪您，是吧？不是我耳背，听错了？”

　　联通电子耳后，小伽的感应力可达9万赫兹，全场人哪怕都没听见，小伽都不可能没听清。

　　艾知“嗯”了一声，在心中默念节拍，生怕记错了，到时候在舞会上给迟载丢脸，她想抓紧时间能多练一会是一会。

　　“我的小姐哟，我们公子以前可没有这样过的，他对您从来都不说累的。”

　　小伽有些着急，话到嘴边，他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继续提醒下去。

　　艾知小姐怎么就看不出他家公子生气吃醋了哇？

　　“哥哥可能最近一直在忙我的事，所以比较累吧。”

　　自从换了心脏，艾知就没有体会过疲惫的感觉，她顶多会心情沮丧，但几乎没有腰酸背痛，四肢无力的情况。

　　反倒是迟载日夜操劳，跳舞跳错步子也很正常，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了。

　　艾知想了一下，才说道：“那待会我去和艾莲夫人说一声，让机器用人不要打扰哥哥休息。”

　　天老爷，我们艾知小姐怎么还不开窍呢？

　　我们艾知小姐不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单纯可爱的小天使了吗？

　　小伽心里那叫一个愁啊。

　　几次面部表情分析下，小伽发觉艾知的情感总是很平淡，哪怕被迟载求婚这样大的事情发生之后，她的惊喜与感动也只在一瞬之间，很难观测到她剧烈的情绪起伏。

　　小伽不敢把结论推测到换了机械心脏上，现在所有人都瞒着艾知，对换心脏的结果噤声。

　　一旦由机械心脏代替肉身心脏，人的年龄和容貌也会定格，寿命只会无限拉长，看不到尽头。

　　他不敢想，在年龄定格的那一瞬间，是否会带走艾知的所有情绪，让她成为没有感情的半机械人。

　　但公子和小姐的爱情必须由他来守护，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公子好不容易心想事成，两人却因为误会而分开。

　　“其实公子是吃醋生气啦！”

　　艾知察觉不到，就由他小伽说出来。

　　小伽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公子觉得小姐都不关心他。他现在应该很难过。”

　　“可是这有什么好生气吃醋的呢？我真的不好奇啊。”艾知十分纳闷，“我之前不也跟你学跳舞吗？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小伽欲哭无泪，艾知小姐怎么感情变迟钝了。

　　“这……这不一样呀……”小伽头一次语塞，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回艾知。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待会我去哄哥哥，好不好？”艾知擦擦小伽的电子眼泪，“你别哭啦，我现在就去哄。”

　　艾知想想又转身，看了一圈空荡荡的舞室，小声对小伽说：“其实我知道哥哥想让我说什么问什么，可是我不想。曾经谁是哥哥的舞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既不会吃他跟谁跳舞的醋，也不会嫉妒别人拥有我没参与过的他的人生阶段。只要看现在不就可以了嘛，我和他还有长长久久的以后呢。”

　　“哥哥总是让我做一些我不愿或者不太能理解的事情，可我不想说实话伤害他的心，所以我就装听不懂啦。”

　　艾知拍拍小伽的脑袋，像个调皮的孩子吐吐舌头，头一次把心里话说出来。

　　“小伽这是我的秘密噢。不要告诉别人。”

　　在艾知离开后，小伽站在原地愣神很久，尽管他知道艾知小姐聪明，但这是他头一次觉得艾知小姐的心胸非常开阔，是有大智慧的人。

　　她面对感情并不是迟钝，而是用不驳对方面子的方式，对迟载强制性决断的小小反抗。

　　她就像是无际的草原，既能包容万马奔腾，又能接纳疾风掠过，喧嚣尘土之后仍保持一份温柔坦荡，不改辽阔本色。

　　寝室外。

　　“小识哥哥在房间吗？”艾知看向侍候在门口的机器用人。

　　机器用人低下头，没敢回话，很明显迟载打了招呼不让外人进来。

　　艾莲的这栋庄园是仿照中世纪西欧风格建造的，门不设置智能开启装置，所以每一层都会在门口安排一位守门机器用人。

　　艾知思考了几秒，还是扣了门，问迟载在不在里面。

　　许久都没人回答，艾知看向旁边守卫的机器用人，故意音量：“看来小识哥哥不在，那我还是回去继续练舞吧。”

　　静等片刻后，艾知轻轻开了门。

　　门刚开一条小缝，艾知整个人就被一只手拽了进去，随即被卷入一个强势不容拒绝的怀抱中。

　　屋内窗帘紧闭，没漏出一点光线，艾知不意外也不害怕，此刻她在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怀里。

　　“哥哥……”艾知的胳膊被迟载收在怀中，她很艰难地抽出手拽了拽迟载的衣角。

　　迟载还是不理她，她又上手捏了捏迟载精瘦的细腰。

　　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体一僵，充满力量感的胸肌震了两下，然后又没变化了。

　　艾知觉得好笑，又上手摸了两把，结果被男人一把攥住手腕，控制在背后，这下她是彻底动弹不得了。

　　男人喑哑着嗓子，低声道：“老实点……”

　　“你终于愿意理我啦？我以为你再也不想抱我了呢。”

　　艾知温软的调子带着撩拨和娇嗔，像是羽毛刺挠着迟载的心，他身吸两口气，抬起艾知的下巴，用力吻上去。

　　突如其来的吻给艾知吓了一跳，趁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迟载稍稍用了点力，迫使艾知张了嘴。

　　男人汹涌的欲望闯了进来，纠缠着艾知不放，这个吻与以往不一样，带着要把艾知生吞入腹的欲望，与之死命纠缠。

　　艾知哪里经历过这样的搏斗，很快没了力气，脑袋开始发晕，腰跟着软下来，要不是迟载箍着，艾知就得滑下去了。

　　艾知有点难受，想推开迟载，男人意识到后，稍稍离了艾知的唇，终于放她呼吸新鲜空气。

　　刚得喘息，下一秒一个横抱，艾知就被放倒在了迟载的床上。

　　迟载的手伸向艾知的衣领，艾知猛然间从接吻的迷乱中惊醒，惶恐地抓住迟载的手，声音小的犹如蚊蝇：“哥哥……”

　　她害怕了，小伽只是让她来哄人，没说要发生点什么啊。

　　不管是心里的火，还是身下的火都已经燃起来了，燃到迟载剧烈地喘息，急欲寻找水源灭火。

　　不过，少女细若蚊蝇的委屈的声音还是让迟载停顿了片刻。

　　艾知抓住机会，开始转移注意力：“哥哥抱歉，我今天不是故意要忽视你的感受的。我来就是来哄你的。”

　　黑暗中艾知看不清迟载的表情，只听他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这就是你哄我的方式？”

　　语气平淡没有丝毫起伏，没能看见迟载的脸，艾知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她只能凭着本能的反应去判断她所想的对不对。

　　她摸到迟载松开的那只手，与他那只手十指紧扣：“我不知道怎么做你才能开心，但是我觉得我必须来找你。”

　　面前的人依旧不言语，艾知又说道：“小识哥哥，你跟我说过时间是最不可控的东西。即使有能力回到过去无数次，仍旧无法挽留过去。所以在我看来，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要朝前看。所以我不在意你之前喜欢谁，爱过谁，跟谁在一起过，因为我知道你此刻爱的人是我，而我眼里只有你。”

　　“眼中只有我？”佩戴婚戒的那只手抚摸上艾知的脸颊，男士钻戒的凉意稍稍冰到了艾知。

　　“宝贝，舞会过后，我们就举办婚礼吧，这样你的眼中就只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