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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浮生若梦 携欢喜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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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的晚上,公司的几位老大说是要聚餐,林浩被指名道姓的邀请了去,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宴请的是太阳有电的几位大佬,席间谈论的大都是三期厂房工程的相关事宜,通过旁听,林浩这才知道,作为首席质量监理的沈不凡其实对建筑业并不内行,他对这项工程各个方面的权衡和取舍大都是在听取旁边两位外聘专家的意见。
林浩一边旁听一边暗自掂量,自己手上的这项工程方案,绝不可能是凭一己之力就能完成的,他不擅长、甚至是从未接触过的几个方面必须要依靠公司里其他同事的协助,不过这样一来,整件事情就再也不能秘而不宣了,可一旦知道的人多了,也就自然不能再当作儿戏一样,要必须认真努力的对待,好的结果到时大家一起分享,不好的,也就只能是他一人承担。
沈不凡就好像是一名有通灵能力的法师,他看穿了林浩的心思,散席后,在临上车前,他又送了林浩一句话:
“等你明白了什么叫做是对一件事情的专注,你也就明白了真正努力之后的结果一定是你想看到的,也一定是你能坦然接受的,就算是暂时的失败,那也是迈向成功的失败。”
回到住处,躺在床上,林浩想了很多。以他以往爱谁谁、爱咋咋滴的性格想要办成这件事情是万万不能的,他也明白沈不凡所说的真正努力并非是指一个人默默地埋头苦干的意思,而是要把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和人脉利用起来,而掌控这些因素的诀窍和方式才是他个人能力的真正体现。现在,公司里除了庄有礼之外的所有人都认为林浩这种靠走后门进来的人是来混日子的,也都对他敬而远之,可能连庄有礼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他的逢场作戏演地更为逼真一些吧。
为此,林浩必须要改变,彻头彻尾的改头换面,不为别的,就为将来的那一天他能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路走来,我是问心无愧的。
临睡前,他例行公事一般的给徐梦发去了一条短信:
“睡了吗?没睡的话,谈谈恋爱呗!”
当然,还是像大多以往的时候,没能等到任何回复。
一连两个星期过去,林浩不仅学会了如何用软件制作平面图纸,也对这套方案有了一些更为实际的构想和思路,还有他新结识的公司里的好几位同事,有物料部的、有生产部的、还有设计部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微妙,说它远吧,却一步就能走近,说它近吧,可稍微一个不留神,它就跑的没影了。
这一天,林浩给徐梦短信的内容是:
“和昨天一样的想你,而且,明天和将来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她回信了:
“我们见一面吧,把身份证和银行卡还你。”
“怎么啦?”
林浩预感事情不妙,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也没说地点和时间,不管林浩怎样问询,她也不再作任何回复,惴惴不安之余,只能去了老地方。然而,她正在那里驻足。
“梦妃,我来晚了,我还去了其它地方找你,所以……。”
她略微转了一下头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仍然用背对着他,平静地依靠在栅栏门上。夜色下,她的背影显得从未如此单薄;空气中,她身上的香水味也从未如此浓烈。
“我也是刚到,没什么所以。”
她的声音听着像是在气头上。
“你瘦了,才几天没见……。”
“不要碰我,啊!”
她狠狠地想要甩开林浩刚刚触及到她臂弯的手,却不小心撞到了栅栏门上,林浩听到了一记沉闷的“嗵”的一声。
她痛地蹲下身子,把手肘揽在怀里,深深地埋下头,发从由两侧分流而下,把她性感的脖颈暴露无遗。
“让我给你揉揉吧!”
林浩赶忙说道,但他伸长了手臂也还是够不到她。
“就让我给你揉揉吧……。”
林浩几乎带着乞求的语气,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但痛在她的身上却疼在林浩的心上。
“总是这么捉弄我,是不是很得意?”
许久过后,她缓缓站起身,用另一只手托着被撞的手肘,恨恨地说道。
“我……,你……,不是我撞的你呀。”
林浩虽然心疼她,但不接受这口被她扣在头上的黑锅。
“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被磕到吗?”
她一下子提高了嗓门,让激动的情绪和急促的呼吸把清脆的声音传出了老远,又在漆黑的夜空和灯火阑珊的街头起起落落、走走停停。
“好吧,就算是我撞的你吧。”
很少见她发这么大的火,林浩也只能认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握住那根钢筋门条,再用指甲一点点的抠掉上面的油漆。
“哼!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离了我,你过的可舒服了,看看你,才多久没见,就变的肥头大耳的。”
我去,这叫什么话,林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待见。
“不是吧!”
“不是什么不是,我现在看你一眼都觉得来气,怎么看怎么来气。”
她得寸进尺的气势让林浩也有些不快了,干脆,把头扭向一边,任她去说,说累了自然就消停了。以往,她也有存心找碴儿的时候,林浩便会用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就能对付过去。
“不耐烦了是吧,好啊,爱干嘛干嘛去,离我远远的,去死的远远的。”
她把自己气的语无伦次,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到底是为什么啊?就算去死,也不能让我稀里糊涂的去死吧。”
看到她真的快要走了,林浩这才开始心慌了。
“好啊,那你倒是说说,说说你这些天都在干嘛?是不是又勾搭上了别的女生了?”
“哪有?在我心里,就只有你……。”
“那你为什么连电话也不打一个?”
“我打了呀,但是你不接啊。”
“都说了,我接不接是我的自由,你打不打,那是你的问题,这是两回事,两回事,好不好?”
“好吧,就算是我的错,但是这几天我真的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做,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学什么学?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在学,学,学,什么狗屁东西能让你一天到晚也学不够的?”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在我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林浩耐着性子说完了这一句,但在语气和语意上相较于之前都有了明显的偏差。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呼了出来,然后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夜市,冷冷地说道:
“你的花言巧语就像地里的野草,一揪一大把,怎么也揪不完,我听腻了,也不想再听了,你走吧。”
林浩飞速的转动着脑筋,仔细地琢磨着她话里最后三个字的意思。
“那……,那我明天还来吗?”
“你想来便来就是,那是你的自由。”
“那你几点到?我保证比你先到这里。”
“哼!你不觉得这个时候才想起装傻充愣有点为时已晚了么?”
她冷笑着说完了这一句,便转身走开了,这一次,任凭门外的林浩如何千呼万唤,她也没有再作任何的停留。对着那一抹掩盖了她背影的夜色,林浩倏然发觉,自己是真的错了。
她看待事物的眼光和角度与林浩截然不同。林浩总是企图站在客观的角度把整个事物从外向里看,而她总是把自己处在最核心的位置从里往外看,所以,两个人看到的景象自然也是截然不同的,他看到了全局,却忽视了核心,而她只揪住核心不放手,其它的一概不顾。
在被她发现裸睡的那天过后,他率先让自己渡过了最煎熬、最黑暗的日子,然后马上又利用生命自愈和时间冷却的功效让自己尽快的适应了这一切,适应了她可以长时间的不在他的身边也能泰然处之的日常作息。而她,在那天过后,经历了愤怒、羞辱、怀疑、判断、理解,再到后来心态渐渐地平和,等她心里的郁结都自行散去的时候,便满心欢喜的开始期盼着他能像最初一样主动跑过来对她示好,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事态的发展已处在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局面上,这个局面是他能长此以往的接受下去的,想要等他主动示好,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才是她今天晚上大动肝火的根本原因。
在回去的路上和无法入眠的床上,林浩执行命令般地,一遍又一遍的拨打她的电话,最后觉得实在没有再坚持下去的必要时,便给她发去了一条短信:
“今天就先这样吧,手机快没电了。”
结果,她速回:
“你的充电器是被狗吃了吗?”
看着这条信息,哈欠只打到一半的林浩彻底傻眼了。
发薪日的那天,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到帐工资是惊人的七千五百元,比做贼还要心虚的林浩在办公室卫生间的马桶上犹豫了很久还是把确认的电话打到了财务那里,对方的回应是:
“呃,林工是吧,你等一下,……,呃,七五七五,没错的,林工,要是你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就只能去问我们老总了,你的底薪和奖金都是他定的。”
……。
算了,管他呢,又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有什么可心虚的?
随即,他把工资的数目和银行卡的密码一起发给了徐梦,并在短信的最后附上了一句话:
“我愿意用我的余生为我所犯下的罪行买单,一单一单的买,就从你的第一辆电瓶车开始。”
过了一会儿,她也回了:
“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看。”
“是什么?”
她没再回复,于是,后半个下午,坐等着下班的林浩对这个东西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