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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逃离 ...

  •   林浩不想坐以待毙,但他能想到的补救办法微乎其微。陈若云把她的手机只给他借用过一次,不过接通之后由于是他先发的声,所以,在电话被快速挂断之前他没能听到任何动静,在此之后,陈若云便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林浩,决不给他和她的手机独处的机会,哪怕偷偷地瞄一眼也不行。

      “看什么看?还嫌我被梦妃骂得不够惨吗?”

      给她发现之后,她连忙放下碗筷把自己的手机从饭桌的这个角上换到了那个角上。

      在她那次神色鄙夷的警告过后,林浩算是真正看透了这个八婆,她分明就是徐梦最忠实的一条狗腿子,而林浩在她眼里连一根草芥都算不上,想要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已经绝无可能。

      而苏易轩的手机同样不知何时被徐梦拉黑了的事情还是林浩帮他发现的。

      “我勒个去,为啥呀?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啥呀?我招她惹她啦?”

      他从林浩的手中抢过手机摇晃了几下,在确认没坏之后才发出了这样足可以引人同情的凄怨之声。

      唉!不管怎样,有个人垫背,林浩的心情多多少少好受了一些。

      只有□□的好友栏里,她的头像还在,但永远的不在线也一样让林浩束手无策。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沈不凡那里,林浩想都不愿去想,就算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他也不可能投到冤家对头的手上。

      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每天一下班便跑到老地方那里,在那里呆到每天深夜的十一点四十五分,因为只有呆在那里,他的心才没那么诚惶诚恐,惴惴不安。

      思念是一种痛,是一种病,能痛的让人恨不得去死,能病的让人想死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死。

      思念可以让一个人变得疯狂,疯狂到想对她犯罪;也可以让这个人变得沉默,沉默到可以静静地盯着天边的一块白云耗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

      那一天,陈若云捎回了徐梦的话:‘去拿你的身份证和银行卡还有高跟鞋,打乒乓球那里’。

      林浩连鞋都没来得及换便出了门,不过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想像到了这样一种可怕的场景:徐梦只看了他一眼便把手上拎的所有东西从门上面扔了出来,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这三样东西还在她的手上是林浩仅剩下的希望和念想,虽然前几次她说要还这还那,但后来却一样没还,不过那时的她只是发发牢骚、闹闹小脾气,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她是动了真格的,连苏易轩两口子都被连带了,难道她还能有比这个更严重的反应?

      于是,那天晚上林浩没去,他在东江边上坐到了十一点多。第二天下班回来的陈若云什么话也没有,就好像该发生的事情已经按部就班的发生过了一样。

      挺好,就这么拖着,他们之间也不能算是真的断了,至少他还有东西在她手上,也正好随了林浩的性子,也仍然存有破镜重圆的希望。说不定哪天她的手机突然就能打通了,能打通就自然代表她已不再生气了。凡事要往好的方面去想,就算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也仍然存在着一种希望,那就是:等!!!

      圣诞节的前一夜,一场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罕见的穿越了中国广阔的南北大地,广东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十几度。林浩仍旧像这些天一样刚下班就来到这里,一直在栅栏门外坐到快十一点,手脚被冻的有些发麻,刚想要站起来活动一下身子,忽然听到有人朝这边走来。

      “外婆……好吗?”

      “还好,她……上山呢!”

      听着怎么特别像沈不凡和徐梦的声音,如果马上走应该还来得及,可是林浩的反应是天生的迟钝,等到脚步声已到近前,他也就只剩下可以躲到角上那根柱子后面的时间了。

      “马上就要重建了,下次再来这里小憩,看到的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嗯!”

      果然是他们的声音,只隔着一根柱子,不超过两三米的距离,声音的真切和面对面的谈话没有什么区别,林浩忽然紧张的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怎么办?离开还是继续偷听?不,不,不,绝对不能偷听,这么折煞自己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干过,可是,要怎么做才能不被发现而悄悄地离开?这可是栅栏门!

      “三年前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到处都是砖块瓦砾,你为了整理出一块落脚地,几乎把整整一箩筐的石头和废砖块扔到了墙外面,哈哈。”

      “小时候跟外婆一起垒田头,要用到好多石头,外婆说要用背篓背,我偏不,我就扔,好多都被我扔没了。”

      “哈哈,想不到你一个女孩子也这么淘。”

      “我不淘,我可乖了,我像喜儿这么大的时候就会插秧了,给稻子插秧给红薯插秧,还有种花生种玉米,还有好多好多呢!”

      “你还不淘吗?你帮你那位朋友出头,把班里的男生揍了个遍。”

      “啊!她,她跟你说的呀。”

      “是呀,她还说,你姨妈家的那两个表哥都喊你姐姐就是被你逼的,哈哈。”

      “啊!她,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你跟她也很熟吗?”

      “不是很熟,就是有几次她把新员工的资料交到我手上,所以才对她有点印象,然后那天你们一起去我家里替小……,替林浩向我道谢的那天,她说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事情。”

      “噢!”

      “那你是怎么想的?都这么久了,林浩他都没再跟你联系吗?”

      “我……,我把他拉黑了。”

      “哦,那接下来呢?是暂时拉黑还是……?”

      “不想提他,他就是一堆臭狗屎。”

      这句话被林浩听的清清楚楚,他的心突然就像被她无情的摘下再扔向无底的深渊,正疾速的下坠。

      “他欺负你了?

      “不是的,他……。”

      “他怎么了?”

      “他……,他有病!他把他睡的房间搞得乱七八糟,比猪窝还乱,我帮他收拾,他还嫌我多管闲事,就这,他还要口口声声说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说什么自己的脚气都要比别人的口气干净。他还老是爱和我拌嘴,拌不过就摆一副死人脸给我看。他用我的漱口水浇月季,说将来花开的时候就会有我的味道,其实就是想用我用过的杯子,真是有病。还有,他说话也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的,疯疯癫癫的废话一大堆,也不管别人想不想听。他还……,他还背地里老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靠,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说,到底是谁脑子有病?林浩恨不得马上出现在她面前和她争个面红耳赤。

      “小梦,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也不是病,最多只能算是毛病,但只要是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小梦,我靠,小梦是你叫的么?林浩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更来气了,但听着听着好像是在帮他开脱,也就气消了一些。

      “总之,就是不想再见到他。”

      “好吧,你的事情你做主,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嗯!”

      “小梦,今天是平安夜,过了今夜,我希望明天的你会有一个好的开始,你大可不必为谁悲伤,为谁憔悴,顾好你自己,不仅仅是你的事情,也正好遂了所有真正爱你之人的心愿。”

      “嗯!”

      “以前我跟你说过,你在岸上,我在河里,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可是今天,我想对你说,你在此岸,我在彼岸,不管我们的中间隔了什么,我们都还在同一个世界,如果你想,或者是你希望,那我便会立刻驼上喜儿,游到你的身边,然后跟你说:让我们在一起,好吗?。”

      “嘤嘤!”

      林浩的心碎了,被他曾认为是天籁的笑声震碎了。

      “好吗?”

      “嘤嘤!”

      林浩的心碎没了,胸膛里忽然空荡荡的。

      ……。

      过了许久,耳边又响起沈不凡极其令人厌恶的声音:

      “冷吗?”

      “有一点。”

      “回去吧!”

      “想再坐一会儿。”

      “喜儿一个人在家,我担心她会醒。”

      “……。”

      “去我那里吧,我不想你一个人在平安夜里睡冷冰冰的宿舍。”

      “嗯。”

      一阵悉悉索索,然后,就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等周围的一切恢复成可怕的死寂,林浩这才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已经变得僵硬的腿脚,没想到居然摔了一跤,想要站起来那一刻,他哭了,眼泪像泄了闸的洪水,泛滥的一发不可收拾,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连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无奈,只好顺势靠着柱子就那么呆呆的坐着,也不管衣袖上粘满的尘土,就去抹不断涌出的泪水,抹一点,流一点,最后索性也不抹了,就任它去流,就不信它没有流干的时候,可是,当泪水滑过脸庞,那种痒痒地感觉一点也不好玩,就像刀子从心上划过一样,好痛好痛,痛到连刚刚发生了什么,他都已完全不记得了。

      回家吧,是时候回自己的陕西老家了,回到妈妈的身边,只有她的爱才能治愈他正在遭受的创伤;只有她的怀抱才是永远属于他的避风港。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件事情要做。

      迷迷糊糊的来到公司门口,跟门卫大叔打了招呼,说自己忘了东西在办公室。征得同意后径直进了办公楼,在快上到五楼的楼梯口便累得气喘吁吁了,刚在台阶上坐下,泪水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且静的如此深邃,静的如此令人惬意、不同于那个刚刚让他伤心欲绝的地方,没有令他生厌的一草一木,不用担心会有人经过这里,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了……。

      从此,哪怕只剩下恍恍惚惚的思念,也决不相见;不,不要说是思念,就是这种让人极度不适的依依不舍也要连根切断。

      一个沐猴而冠的小人,和一个不知廉耻的□□,联起手来欺骗了他,这是多么可气,又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哼,活该,真是活该,怪不得谁,也怨不得谁,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瞎了眼,认识了这一对狗男女,什么真诚,什么纯真,都是自己这颗猪脑袋幻想出来的,骂吧,把所有能想到的恶毒的字眼都用上,咒死这对贱人。

      可又能怎样,就算咒死了人家,人家也是一对。算了,算了,到此为止吧,还是多留点力气走完接下来回家的路。

      顺着墙角,摸黑进了办公室,从架子上拿下几天前已通过了最后审核的图纸,这是他仅剩下的记挂,算上从陈若云那里贪污来的买菜钱,十几块而已,是他此刻全部的家当。

      找了记号笔,在图纸的背面写到:可交付太阳有电任何人,沈不凡除外。

      打开图纸,再看上最后一眼,毕竟在这一片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图案之间凝聚了他不少的心血,若能有机会示于人前,能屹立于天地之间,也算是他唯一的欣慰了,至于署谁的名,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当看到西北角“入梦亭”这三个字时,林浩忽然气血上涌,幸亏多看了一眼,否则,定会让他后悔终生。于是赶紧从抽屉里找到了修改贴,撕下一截,把那三个让他看到就想吐的字盖的严严实实,然后想也没想,就随意用了刚才在楼梯口想到的一些词眼,分别取了其中的两个字,连起来便是“思依亭”,不管别人去如何理解,只要自己明白即可。

      从此,只有这个名字是属于他的,如果回去以后有人要问,你在外打工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交到女朋友?那么,他也正好可以借此搪塞,倘若再问,那就只能坦言相告:我为了能让自己在心里永远刻上这个名字,于是就把她一脚踢开了。起了他们的哄,也随了自己的意。至于另一个名字和另一个人,那早已是别人的花前月下了,和他再无瓜葛。

      凌晨两点的街头冷冷清清,寒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带着无情的冰凉,把曾经的这片繁华摧残成无尽的苍茫,每一盏经过的路灯都像不怀好意的生灵,不仅取笑着这个寻不见方向的失意人,还要把他的身影拖的老长老长,在落叶飞舞的沥青马路上七扭八斜,上凹下凸,就连那些东倒西歪的林荫树,也都纷纷呲牙咧嘴,仿佛在说:“恭喜你,这个愚蠢还没用的家伙,又变回了孤家寡人”。

      在离汽车站最近的一个网吧里捱到了天亮,林浩搭上了第一辆从石碣到广州的汽车,车票钱刚好十五元,被安排到座位上以后,林浩的口袋分文不剩,再想想四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满打满算,也就损失了一千多块,刨去这几年在这里的吃喝拉撒,不亏!

      至于后面的火车要怎么坐,林浩想都不愿去想,尽快的离开这里,才是他眼下不顾一切都要去做的事情。

      口袋里忽然响起的手机倒是提醒了他,掏出来之后看也没看,顺手便送给了一个正在车窗外叫卖的小贩。既然要断,那就断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所有她碰过的东西一律丢弃或者销毁。

      广州火车站的广场永远都是那么人头攒动,一架刚刚从白云机场起飞的客机从头顶掠过,留下了一路的轰鸣,和几个月前送闫晓娟离开时几乎一样的场景。

      闫晓娟,怎么会突然想到她?怎么会突然好想好想?一个他曾伤害过的人,一个他曾刻意远离的人。

      无独有偶,刚好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响起了候车室广播的声音:

      “开往上海的K48次列车准备开始检票,列车停靠在第十七站台,请旅客朋友们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检票上车。”

      怎么会这么巧,难道是……,是上苍的指引?

      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候车大厅,林浩望着正在繁忙上下的十几部电梯,心里开始犹豫了,怎么办?是上去,还是留在这里继续等下午四点四十五分的K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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