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缘千年之恋》康伟国

11、往生为祭

　　沈墨的血滴落在白玉雕像上的那一刻，整个青丘震动起来。

　　往生泉的泉水沸腾翻滚，无数细密的金色符文从泉底浮现，顺着水流盘旋上升，最终缠绕在沈墨的手臂上。他的皮肤开始龟裂，血液被符文吞噬，而那座残缺的九尾雕像，竟缓缓生长出最后一条尾巴的虚影。

　　“沈公子！”苗小七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白夜站在一旁，赤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低声道：“果然……只有沈家的血脉才能激活王印。”

　　白狰瘫软在不远处，八条尾巴无力地垂落，眼中满是癫狂与不甘：“不……不可能！他凭什么能重铸青丘根基？！我谋划了三百年，却——”

　　“因为你从未真正明白‘王印’的意义。”白夜冷冷打断他，“青丘之王，从来不是靠吞噬阴魂就能当的。”

　　沈墨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的血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源源不断地流入雕像之中。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无数画面在眼前闪回——

　　三百年前，沈家祠堂。

　　一位白发老者将斩妖剑交给年幼的沈墨，低声道：“记住，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青丘的雪山之巅。

　　白璃站在悬崖边，回头对他轻笑：“沈墨，若有一日青丘倾覆，你会救我吗？”

　　最后，是往生泉底。

　　一具被锁链缠绕的狐狸尸骨静静沉在泉眼深处，九条尾巴只剩枯骨，唯独心口处，一枚赤红的王印仍在微弱跳动。

　　“那是白璃的真身。”

　　沈墨猛地睁大眼睛。

　　“白璃……已经死了？！”

　　白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她三百年前就死了。你见到的，不过是她的一缕残魂，靠着王印强留人间。”

　　“那她为什么……”沈沈墨的喉咙发紧。

　　“因为她要等你。”白夜淡淡道，“等你来结束这一切。”

　　沈墨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注定的死局。

　　青丘的崩塌越来越剧烈，天空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黄泉的阴气从地底渗出，亡魂的哭嚎声此起彼伏。苗小七跪坐在一旁，脸色惨白：“来不及了……青丘要彻底湮灭了……”

　　白夜抬头望向天际，忽然抬手一挥，斩妖剑飞回沈墨手中。

　　“小子，最后一步，你自己选。”

　　沈墨握紧剑柄，剑身上的裂痕正在缓慢愈合，赤金色的火焰重新燃起。他低头看向白玉雕像——九尾的虚影已经凝实了大半，只差最后一点。

　　他的血，不够了。

　　“以魂补祭……”沈墨低声喃喃。

　　苗小七猛地抬头：“不行！你会魂飞魄散的！”

　　沈墨却笑了。

　　他看向白夜：“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吧？”

　　白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

　　沈墨深吸一口气，举起斩妖剑，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心口！

　　“沈公子——！！！”

　　鲜血喷涌而出，却不是红色，而是璀璨的金色。那些血液化作流光，全部涌入雕像之中。九尾的最后一条尾巴，终于彻底凝实。

　　“轰——！”

　　一道耀眼的光柱冲天而起，破碎的天空开始愈合，崩塌的山川重新稳固，黄泉的阴气被硬生生压回地底。青丘的灵气，回来了。

　　白狰发出凄厉的惨叫，八条尾巴在光芒中寸寸断裂，最终化作一具干枯的狐尸。

　　白夜静静看着这一切，轻声道：“契约……完成了。”

　　沈墨感觉自己在下坠。

　　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他，意识逐渐涣散。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轻笑——

　　“沈墨，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是白璃的声音。

　　他想抓住什么，可伸出手，却只碰到一片虚无。

　　……

　　三个月后，人间。

　　苗小七蹲在溪边，盯着水中的倒影发呆。

　　一只修长的手忽然从背后伸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发什么呆？”

　　苗小七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沈墨叼着根草叶，懒洋洋地冲她笑。

　　“你……你没死？！”苗小七结结巴巴道。

　　沈墨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差点死了，不过有人给我留了条退路。”

　　苗小七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只见他衣襟微微敞开，心口处赫然印着一道赤红的狐狸踏火纹。

　　**王印。**

　　“白璃她……”

　　“嗯。”沈墨望向远方，轻声道，“她一直都在。”

　　溪水潺潺，倒映着天空的流云。

　　一片赤红的狐尾虚影在云间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全文完）

　　后记·未尽之缘

　　（故事暂告一段落，但江湖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