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缘千年之恋》康伟国

7、青丘迷途

　　溪水潺潺，竹筏轻轻摇晃。沈墨盯着老渔夫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心中警铃大作——在全是妖怪的青丘，一个纯人类的存在显得格外突兀。

　　“年轻人，”老渔夫撑着竹竿，笑容和蔼，“看你浑身湿透，是从人界来的吧？”

　　沈墨下意识攥紧玉佩，没有回答。

　　老渔夫也不恼，自顾自地说：“青丘这地方，人族可不多见。上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的，还是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沈墨心头一跳，“是谁？”

　　老渔夫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一个姓沈的男人。”

　　沈墨呼吸一滞——三十年前，正是爷爷失踪的时间！

　　“他去了哪儿？”沈墨追问。

　　老渔夫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远处的山脉：“狐王陵的方向。不过……”他顿了顿，“那地方现在可不好进，白狰的爪牙守得严严实实。”

　　沈墨沉默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老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渔夫叹了口气，卷起袖子——他的手臂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像是某种封印。

　　“我和你爷爷一样，都是‘守陵人’。”

　　“守陵人？”

　　“人族与妖族的契约者。”老渔夫低声道，“世代守护狐王陵的秘密，直到……”他忽然噤声，竹筏猛地一晃。

　　溪水骤然变得湍急，水底浮现出数道黑影。

　　“糟了，是水鬼！”老渔夫脸色大变，抄起竹竿猛拍水面，“快走！”

　　沈墨还未反应过来，一只苍白的手猛然破水而出，死死扣住他的脚踝！他低头一看，对上一张腐烂的鱼脸——那东西半人半鱼，獠牙外露，正狞笑着将他往水下拖。

　　“砰！”

　　老渔夫一竿子砸在水鬼头上，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迅速点燃丢进水里。火焰在水中诡异燃烧，水鬼发出刺耳尖叫，松开了爪子。

　　“跳上岸！”老渔夫大喊。

　　沈墨纵身一跃，狼狈地滚到岸边。回头再看时，竹筏已被数不清的水鬼包围，老渔夫站在中央，手持竹竿，竟有几分凛然之势。

　　“走！”老渔夫头也不回地吼道，“沿着溪水往北，会看到一棵枯死的古槐，树下有密道直通狐王陵外围！”

　　“那你呢？”

　　老渔夫哈哈大笑：“老头子活了这么久，早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话音未落，水鬼蜂拥而上，瞬间将竹筏淹没。沈墨咬牙转身，朝着北方狂奔。

　　溪水尽头，果然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枯槐，树干中空，树根盘错，像一具扭曲的尸骸。沈墨走近，发现树根下藏着一块石板，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

　　他试着推了推，石板纹丝不动。

　　“需要血。”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沈墨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蹲在树下，手里捏着半块发霉的饼。

　　“守陵人的血才能开门。”老乞丐咧嘴一笑，露出残缺的牙齿，“你是沈家的人吧？”

　　沈墨警惕地盯着他：“你是谁？”

　　“我？”老乞丐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算是你爷爷的……老朋友？”

　　沈墨心头一震：“你认识我爷爷？”

　　“不仅认识，还欠他一条命。”老乞丐叹了口气，“当年他闯狐王陵，我本该拦住他，可那倔老头……”他摇摇头，指向石板，“滴血吧，时间不多了。”

　　沈墨犹豫片刻，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符文上。

　　石板缓缓挪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阴冷的风夹杂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进去吧。”老乞丐站起身，“记住，陵墓里的东西会迷惑你，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沈墨点头，刚迈步，老乞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这个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塞进沈墨手心。

　　“关键时刻，它能救你一命。”

　　沈墨握紧铜钱，踏入黑暗。

　　石板在身后轰然闭合。

　　通道狭窄潮湿，墙壁上刻满古老的壁画——九尾狐族的历史、战争、祭祀……沈墨借着玉佩的微光，勉强辨认出最后一幅画：一只巨大的九尾狐被锁链束缚，而站在它面前的，是一个手持长剑的人类。

　　“沈家的先祖？”沈墨皱眉。

　　突然，前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立刻屏住呼吸，贴紧墙壁。

　　“沈墨……”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响起。

　　白璃？

　　黑暗中，一抹银光缓缓靠近——确实是白璃的身影，但她脸色惨白，眼中没有焦距。

　　“沈墨，救我……”她伸出手，声音虚弱。

　　沈墨几乎要冲过去，却猛然想起老乞丐的警告——**“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他死死攥住铜钱，没有动。

　　“白璃”的表情逐渐扭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森獠牙：“真可惜……差一点就能吃掉你了。”

　　幻象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狐影，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

　　“人类，你不该来这里。”

　　沈墨后退一步，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狐影发出惨叫，瞬间退散。

　　他喘息着，继续向前。通道尽头是一扇青铜巨门，门上刻着九尾狐图腾，中央有一个凹槽——正好是兵符的形状。

　　沈墨取出白璃给他的半块兵符，刚想嵌入，背后突然传来冷笑：

　　“果然，兵符在你手里。”

　　他猛地回头——

　　黑衣人站在阴影中，手中握着另外半块兵符。

　　而他的脚下，躺着奄奄一息的苗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