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缘千年之恋》康伟国

6、码头密会

　　城南旧码头废弃多年，锈蚀的吊机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剪影。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潮湿的寒意，沈墨裹紧外套，警惕地环顾四周。

　　"有妖气。"白璃耳朵微动，九条尾巴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不止一个。"

　　沈墨摸向口袋里的玉佩——自从上次激发血脉力量后，他发现只要集中精神，就能让玉佩发出微弱的金光。爷爷留下的古籍残页被他缝在内衬里，上面记载着几个基础法诀。

　　"十一点五十八分。"他看了眼手机，"对方很准时。"

　　话音刚落，集装箱阴影处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一个披着斗篷的娇小身影走了出来，兜帽下露出一截雪白的下巴。

　　"你们来了。"是个少女的声音，清脆如风铃，"跟我来，这里不安全。"

　　白璃拦住想上前的沈墨："先报身份。"

　　少女轻笑，突然掀开兜帽——一对毛茸茸的猫耳从银发中竖起，金色竖瞳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青丘暗卫统领，苗小七。"她行了个古怪的屈膝礼，"奉先王遗命，接应公主殿下。"

　　白璃瞳孔骤缩："你是...当年父王身边的那只小猫妖？"

　　苗小七眼圈泛红："殿下还记得我。当年政变时我才化形不久，是您把我藏在御膳房的米缸里才逃过一劫。"她突然跪下，"这三百年来，我们暗卫从未停止寻找您！"

　　沈墨注意到她手腕上密布的伤痕，有些伤口还很新鲜。白璃显然也看到了，伸手扶起她："起来说话。青丘现在情况如何？"

　　"三分势力。"苗小七压低声音，"您叔叔白狰控制着王宫和禁军，但各地领主阳奉阴违；二长老白泽暗中集结旧部，准备起义；还有..."她突然噤声，猫耳警惕地转动，"有人来了！"

　　三人迅速躲进集装箱缝隙。片刻后，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透过缝隙，沈墨看到三个足有两米高的身影——他们长着野猪般的獠牙，皮肤泛着岩石般的灰白色。

　　"山魈卫队！"苗小七用气音道，"白狰的亲兵，专门猎杀反抗者。"

　　为首的怪物突然停下，硕大的鼻孔张合："我闻到了...猫骚味。"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海面突然炸开一道巨浪。一个庞然大物破水而出，粗长的触手瞬间卷住三个山魈拖入深海，只留下几声短促的惨叫。

　　"那是...？"沈墨惊魂未定。

　　"海妖族的巡逻队。"苗小七松了口气，"最近他们在和山魈争夺近海灵脉，算是帮了我们。"

　　她带着两人穿过迷宫般的集装箱区，最终停在一艘锈迹斑斑的货轮前。甲板上站着十几个身影，有老有少，全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兽类特征。

　　"参见公主殿下！"众人齐刷刷跪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捧出个木匣："老臣终于等到这天了...这是先王留给您的东西。"

　　白璃接过木匣，刚打开就倒吸一口凉气。沈墨看到里面是半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九尾狐图腾。

　　"青丘兵符！"苗小七激动道，"有它就能调动戍边大军！"

　　老者点头："当年先王预感不测，提前将兵符一分为二。这一半由老臣带出，另一半..."

　　"在王陵。"白璃握紧令牌，"父王曾说过，若有不测，真正的传承藏在狐王陵寝。"

　　沈墨突然插话："等等，你们刚才说能解噬魂咒？"

　　苗小七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琉璃瓶，里面游动着萤火虫般的蓝光："这是月华凝露，能暂时压制咒术。但要根除..."她担忧地看了眼白璃，"必须用王族至宝'九转还魂丹'，现在被白狰锁在藏宝阁。"

　　白璃突然摇晃了一下，沈墨连忙扶住她。借着月光，他惊恐地发现白璃的指尖已经开始透明化。

　　"噬魂咒发作了！"老者惊呼，"快服下月华凝露！"

　　白璃喝下药水，脸色稍缓，但沈墨注意到她的发梢仍有透明迹象。苗小七咬牙："来不及按原计划了，我们必须立刻前往青丘。"

　　"怎么去？"沈墨问。

　　苗小七指向海面："每月朔月之夜，子时三刻，东海漩涡会出现通往青丘的裂隙。"她看了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

　　老者突然抓住沈墨的手："人类小子，你确定要跟去？青丘对人族而言就是龙潭虎穴！"

　　沈墨还没回答，白璃就厉声道："他不能去！"

　　"我必须去。"沈墨直视她的眼睛，"噬魂咒是因我而起，而且..."他举起玉佩，"沈家与青丘的恩怨，该由我来了结。"

　　海风突然变得狂暴，远处海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苗小七的猫耳紧贴头皮："裂隙要开了！所有人准备——"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沈墨只来得及把白璃推开，自己却被利爪划破肩膀。那是一只翼展超过五米的巨鹰，鹰背上骑着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

　　"叛党果然在这里集会。"黑衣人冷笑，"公主殿下，白狰大人可是很想念您呢。"

　　苗小七吹了声口哨，暗卫们立刻摆出战斗阵型。黑衣人却拍拍手，霎时间码头亮如白昼——至少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妖怪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货轮团团围住。

　　"投降吧。"黑衣人摘下面具，露出张布满鳞片的脸，"你们已经无路可逃。"

　　沈墨突然注意到黑衣人腰间别着个熟悉的物件——那是半块青铜令牌，与白璃手中的正好是一对！

　　"兵符在他身上！"沈墨低呼。

　　白璃眼中闪过决绝："小七，按备用计划。"

　　苗小七会意，突然甩出三颗烟雾弹。浓烟中，沈墨感觉有人塞给他一块冰凉的东西。

　　"拿好这个。"是白璃的声音，"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回头，直接跳进漩涡！"

　　烟雾散去，黑衣人脸色大变——白璃竟然独自站在船头，九条尾巴全部展开，浑身燃烧着银色火焰。

　　"想抓我？"她轻笑，"让你们见识下真正的九尾天狐！"

　　滔天妖气席卷码头，连海浪都为之凝固。黑衣人惊恐后退："疯了！她在燃烧精血！"

　　沈墨想冲过去，却被苗小七死死拽住："殿下在为我们争取时间！快走！"她不由分说地把沈墨推向船船舷，"跳！"

　　最后一眼，沈墨看到白璃被银色火焰完全吞没，耀眼的光芒中，她的身影渐渐化作一只巨大的九尾狐虚影...

　　冰冷的海水淹没头顶前，沈墨死死攥住白璃塞给他的东西——那是半块沾血的兵符，和一张折成方胜的纸条。

　　当沈墨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小溪边。天空呈现诡异的紫红色，两岸植物叶片都是银蓝色的。远处山脉轮廓如同蜷卧的巨兽，山巅有宫殿般的建筑群在云中若隐若现。

　　"青丘..."沈墨撑起身子，发现兵符和纸条还在手中。展开纸条，上面是白璃娟秀的字迹：

　　「若我们失散，去狐王陵找白泽。记住，不要相信任何自称暗卫的人——苗小七三百年前就死了。」

　　沈墨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那个带他们来码头的猫妖...是谁？

　　溪水突然泛起涟漪，一个穿蓑衣的老渔夫撑着竹筏靠近。他摘下斗笠，露出张布满皱纹的人脸——这是沈墨在青丘见到的第一个没有兽类特征的存在。

　　"年轻人，"老渔夫笑眯眯地问，"要搭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