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救人 ...
-
闻雪生重重吐了口气。
阿蟒不敢看他，默默把蛇身盘成一团，试图将干了坏事的自己藏了起来。
闻雪生也没想到阿蟒竟然还能这么“神龙摆尾”一下，将林竹梢扫下了山崖。
好在这人福大命大被卡在了山崖的树干上。不过看他半天不动弹，估计是昏了过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得尽快把人救上来了。
闻雪生拿出一个骨哨，放在唇边吹响，一声声短促而嘹亮的哨声在山林里回荡。
过了一会儿，便陆陆续续出现了几个苗人。在众人的合力下，林竹梢被救了上来。闻雪生给他简单检查了一番，发现他的脑袋上肿了一个大包，甚至还在渗血，估计是刚刚在滚落的过程中，撞到脑袋才会昏迷过去。
得尽快把人带回苗寨给阿叔检查一下，但是……闻雪生的目光落在了阿蟒的身上，阿蟒也需要他才能带回族地。
闻雪生只好先把林竹梢交给其他人，叮嘱道：“这人是族长外甥女的男人，你们几个人先把他带回寨子治疗，我要先带阿蟒回族地。”
“是，祭司放心，这人就交给我们了。”
闻雪生点了点头，起身让出位子给其他苗人，而后朝阿蟒走去，拍了拍还在装死的大蟒蛇，沉声道：“走，回家。”
阿蟒抬起足足比闻雪生高一个人的脑袋，而后俯下身在地上蜿蜒，委屈巴巴地跟在闻雪生身后。
--
在闻雪生走后，其它苗人也背起了林竹梢往山下走去，走到一半就遇上了不放心阿姐独自一人找来的闻婷。
闻婷看了一眼林竹梢昏迷的样子，目光闪了闪，询问起什么情况。
背着林竹梢的苗人闻宇将山上的情况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闻婷若有所思，下一秒却声音轻轻柔柔讲出令人心惊的话：“林竹梢既然是阿蟒拍下山崖的，那么他就是被厌弃之人，这种人我们为什么要救。”
闻婷的目光望向了族地的方向，“也许就是祂不喜欢这人，所以才让阿蟒出来杀了他，要不然为什么阿蟒只追着他一个人。”
其它苗人听到这话都愣住了，一时之间面面相觑，没一人出声。
闻宇顿时有种自己背上背了一座泰山似的沉重，他张了张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小婷，可是祭司说让我们把他带回寨子治疗，而且这人还是你阿姐的男人，我们不能不管他吧，要是到时候……”
“就是因为他是我阿姐的男人，”闻婷厉声打断他的话，说：“我们才更加不能把他带回去，这样不祥的外族人，怎么能让他和继续纠缠我阿姐，我这是在为阿姐好。”
闻宇还想再劝，闻婷却直接走上前来动手：“放心，我又没让你们杀了他，只是留他在这里而已，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了。”
闻宇怕闻婷的拉扯会让林竹梢从他背上摔下，只好弯下腰将人先放在了地上，但还是不认同地说：“不行，祭司那里……”
闻婷不耐烦地皱着眉，“他又不在这里，现在你们听我的，我自会去和阿哥解释清楚。难不成你们真的想把这不祥的外族人带回寨子里？”
闻宇小声纠结道：“可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小婷，我们不能这样吧。”
“闻宇，你怎么那么婆婆妈妈的，你是不是非要和我作对。”闻婷推了一把闻宇，将他从林竹梢的身旁推开，居高临下地一字一句说：“我说了，让他自生自灭，不准带回寨子。”
“小婷，你们在说什么？”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闻婷的身体一僵，整个人像生锈了一样缓慢转身看向声音的来处。
是闻晴。
她不知何时从树后走了出来，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但好在，她听不懂苗语。
闻婷以往很不满闻晴身为半个苒花苗寨的人，竟然没学过苗语，现在却是第一次庆幸她不会苗语，听不懂他们刚刚的话。
“阿姐，你怎么在这里？”闻婷下意识心虚地遮住地上的林竹梢。
但闻晴早就看到了林竹梢的身影，她没有理会闻婷，着急忙慌地跑向了自己的男友。
“林竹梢，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啊？”闻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不断地用眼睛检查着林竹梢的伤势，在看到他脑袋后方有血迹，眼泪一下子就砸落在地。
“他刚刚掉下山崖，撞到了脑袋。”看她哭得那么凶，闻宇主动解释说，“我们正要带他回去治疗。”
“那为什么在这里停下？”闻晴边抹眼泪边问，“为什么不快点带他回寨子？”
“这……”闻宇瞥了一眼闻婷，欲言又止。
闻婷瞪了他一眼，动了动唇，用口型无声地示意他快说话。
“就是……他是不祥之人，我们不能带他回寨子……”短短一句话，闻宇说得十分缓慢和艰难。
“什么屁话，你们疯了吗？”闻晴不可置信看着他们，“这是一条人命啊，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
闻宇撇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闻晴的目光一个个看过众人，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看她，但也没有动作。
“小婷，”闻晴的目光最后看向了闻婷。
闻婷摆了摆手，急忙说道：“阿姐，就我这小身板，我也搬不动他啊。”
“你们……求求你们……”闻晴泣不成声，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救救他，我求求你们了。”
“小婷，这……”闻宇脸上闪过不忍，求情似的看向闻婷。
闻婷垂着眸，手指紧拽着裙摆，长长的头发遮盖住了她的脸，没人能看清她的神情，她低声喃喃道：“阿姐，你就这么在意这个男人吗。”
闻晴见他们还是无动于衷，也不再指望他们。她擦干了眼泪，半跪在了林竹梢的身侧，将他扶起，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试图将他背起。
“没事的，没事的，别怕，我会救你的……”闻晴一边用力一边自言自语道。
“阿姐，你……”
闻婷想说什么，但下一秒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闻晴！”
江虞远远看见这和梦中极为相似的场景，心不由揪了起来，连忙不顾一切跑了过来。
“江虞，你快来，快来救救他。”闻晴抬头看见飞奔而来的江虞，刚刚强行止住地泪水又涌上了眼眶，“竹梢他摔倒脑袋了，昏迷不醒，我们快带他回去。”
“好，你先别哭，我来背他，你看看有什么能用的，先给竹梢用上。”江虞将背包的药品递给了闻晴，自己接换位置扶住了林竹梢。
闻晴拿出纱布块和绷带，快速地包扎。
见闻晴在林竹梢前额上打完结，江虞便让她扶住，自己则是一把将他背起。突然加剧的重量，让他踉跄了几步，脚踝顿时传来一阵刺痛，但江虞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没有看周围人一眼，也没有说上一句话，转身便脚步匆匆离去。
--
江虞一路上什么都没想，全靠一股意志力强撑着。
脚踝的痛觉已经麻木，他调整气息，数着步伐，一步一步再走一步，数到后头已经忘记是第几次数到一千步时，他抬头终于看到了“苒花苗寨”四个大字。
他来过这里很多次，却是第一次生出了庆幸的心情。
终于到了。
江虞脑中紧绷着的弦松了一瞬，无数的杂念便涌了出来。
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阳谋。
因为此时此刻，无论林竹梢的受伤是属于主角原有的剧情，还是因为他的蝴蝶效应所引起的剧情偏离，他都不得不踏进这苗寨了。
他不可能放任他的朋友不管，即使知道主角不会轻易死亡，他也不敢去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生命只有一次，他赌不起。
江虞思绪纷乱，但步伐却一步都没有停止，也没有半点缓慢。
一脚踏过大门，江虞叹了口气。
眼见着另一只脚也将抬起踏入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江虞。”
江虞的脚步停住了。
他转过身，就见闻雪生朝他飞奔而来。
以往总是打扮得格外繁琐的闻雪生，此刻却只用了一根发绳将长发束起，上身还穿着江虞前几天缝补过的墨绿色单衣，上面没有半点纹绣。
江虞第一次见到衣着方面这么朴素的闻雪生，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江虞，把他交给我来。”闻雪生的呼吸很重，脸色发红，脸颊上还贴着被汗浸湿的落发，一身狼狈，一看就是跑了很长的路。
“不用，我……”江虞的唇动了动，但很快就被打断。
“没关系，我会找人救他，你先回家去给脚踝上药，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好吗？”
虽然是询问，可闻雪生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迟疑。他快速地将林竹梢换到自己背上，朝闻晴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往寨子里跑。
闻晴虽然很心急，但也不忘转头朝江虞喊上一声：“江虞，你先回去，等我去找你。”
他们的动作的确比自己快上许多，几个呼吸间就跑出了一大截距离，江虞只好回道：“好。”
--
江虞回了闻雪生的家，这一等就是等到日落时分。
直到最后一抹夕阳消散，他点起了煤油灯，门外才传来了“扣扣扣”三下的敲门声。
江虞打开了门。
是闻晴。
她一脸憔悴，但神色还算得上平静。
江虞不由地松了半口气，看来林竹梢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他侧过身让闻晴先进来，又随手关上了门。
“林竹梢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江虞边问边给闻晴倒水。
闻晴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嗓子恢复了正常才说道：“寨子里的阿叔给他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他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可能会昏睡上几天才会醒，而且现在也不方便再挪动他，我们只能等他醒了再作回家的打算。”
“好，他没有大碍就好，其他事情没关系，慢慢来。”
直到这一刻，林竹梢才彻底松了口气，人活着就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你的脚怎么样了？”闻晴又问。
“没事，本来就快好了的。”江虞随口说道，他并不想闻晴再为自己担心。
短短一天，她承受的痛苦和忧愁已经够多了。
“没事就好，”闻婷松了口气后，轻声说：“我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
闻晴并未第一时间说出，而是环顾完四周，又问了一个问题：“闻雪生有在家吗？”
江虞摇了摇头：“他还没有回来。”
听到这回答，闻晴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又凝重，说：“我今天在送葬的队伍里没有发现闻雪生的身影，你说他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祭司？”
话落，煤油灯突然噗地一跳，屋内暗了又亮。
门外，闻雪生的脚步顿住，收回了即将推门而入的手。他眉头一挑，隔着门缝望向一脸惊疑的江虞。
倒是有点好奇江虞的回答。
闻雪生笑了笑，决定等上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救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