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成苗疆文里的炮灰》池三木

17、情意

　　江虞沉默了，下意识地不想去猜忌闻雪生。

　　他抬起眼看向闻晴，严谨地说：“我不知道，你说他可能就是祭司，是有什么证据吗？”

　　闻晴张开双手靠近灯火处，“虽然今天祭司全程戴着面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我观察过他的手是什么样，也许见到闻雪生，给我看一看他的手，我就能判断出他究竟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江虞下意识地想起闻雪生的手，他给自己的脚踝擦过很多次药，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双手白皙干净，指节分明，修长又有力，掌心温度总是很高。

　　他忍不住又问：“那个人的手是怎么样的？”

　　闻晴回忆了一下，斟酌用词道：“手掌挺大，不白不黑，手上没有明显的疤痕，指甲盖剪得整整齐齐……”

　　江虞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描述，怎么听起来也蛮符合他的手？

　　这么想的，江虞也这么问出了口：“你觉不觉得，也像是在说我。”

　　闻晴：“……”

　　门外的闻雪生浅浅笑着，目光却牢牢地盯着江虞的侧颜，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怎么有人这么可爱。

　　“江虞，”闻晴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朝夕相处的人可能在骗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虞收回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下，辩解道：“事情还没有确认，我需要有什么反应？而且就算闻雪生真的骗了我，我们本来也是萍水相逢的人，人家可能就是有什么顾虑不肯和我们说，我们也没法说别人什么吧。”

　　闻晴沉默了。

　　煤油灯突然又噗地一跳，屋内一瞬间彻底暗了下去，江虞耐心地等上了几秒，火光还是没有燃起。

　　“咦，这次是真灭了啊，你坐会，我去把它重新亮起来再说。”

　　闻晴点了点头，又意识到太黑了江虞看不见，出声说：“嗯，你小心点，别撞到了。”

　　“放心，我知道东西放在什么位置。”

　　屋内响起了翻箱倒柜找东西的声音。

　　闻雪生极轻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但他的方向却是吊脚楼外。

　　走上一小段距离后，闻雪生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他脸上面无表情，眼眸里却盛满了怒意。

　　半响后，他自嘲地轻呵了一声，喃喃道：“萍水相逢吗？”

　　话落，他拿起石头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手。

　　一下，两下……闻雪生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直到双手颤抖不止，手背几近被擦痕和血迹覆盖，他才停下了自虐的行为。

　　他抬起手，看了看，还是不够，不够真。

　　随即将双手放入泥土中，沾染上了一层灰尘和淤泥，然后又往自己的衣袖上摸了几下。

　　做完这些后，屋内的火光也亮了。

　　闻雪生遥遥望去，屋里的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笑声都透过门缝传到了他的耳边。

　　格外令人不喜。

　　什么时候江虞的眼里能只有他一个人，能只对着他一个人笑？

　　闻雪生的眼眸暗了暗，指尖按压在伤口上，痛感传来才让他清醒了几分。

　　不能急，反正如今一时半会，江虞也走不了。

　　想到这，闻雪生心里的不快终于少了几分。他抬起脚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独自坐落于寂静山野之间的吊脚楼，现如今有了暖光，也有了等他回家的人。

　　闻雪生推开了大门，轻声说着：“我回来了。”

　　屋里的两人同时止声转过头看向他。

　　“你回来了。”

　　江虞的嘴角还带着笑意，他下意识起身去迎接，却在看到闻雪生的双手时，愣住了。

　　“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了？”江虞快步走到他身旁，将闻雪生的手捧在手心，眉头紧蹙，声音急切，“疼不疼？”

　　“采药的时候没注意，摔了一跤，有点疼。”口中说着疼，可闻雪生的嘴角分明是勾起的，看到江虞满心满眼里都是在为自己心疼，他心里说不上有多痛快。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你快去洗一下手，我给你去找药。”江虞轻轻捧着，甚至不敢用一点力度去握住，闻雪生的手上满是血迹，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半点模样。

　　“好，你别急，就是看着恐怖，其实不严重的。”闻雪生笑着安抚道，对自己的手半点也不上心，要不是江虞催促他，他倒是希望能一直这样被江虞捧着。

　　可惜，江虞很快就放下他的手，转身去找药了。

　　闻雪生收回落在江虞身上的目光，瞥了一眼在一旁从始至终没出声的闻晴，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就听江虞的话去清洗干净他的双手。

　　等闻雪生洗完手回来，江虞已经在等他了，桌子上还摆着药包。

　　他从容地坐在了江虞的身侧，将双手放在桌面上。

　　手背一片通红，有点地方还在渗血。

　　闻晴看着这双手，努力和记忆里的手对上，却找不到相似之处，这一双伤痕累累的手，完全辨别不出原来的模样。

　　怎么会这么巧，手刚好就受伤了？

　　闻晴的目光带着浓浓地疑惑，抬眼时对上了闻雪生的视线。

　　闻雪生的眼眸里一片坦然。

　　“怎么了吗？”闻雪生突然问出了声。

　　闻晴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没事，就是不知道你的手怎么会摔得那么巧。”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闻雪生不解地问：“什么那么巧？”

　　江虞却是一下子就听懂了，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就是我们的朋友林竹梢今天摔了一跤，没想到你也这么巧，也摔了一跤。”

　　闻雪生从容淡定地说：“哦，这样啊，那不巧，我就是去给他采药的时候摔的。”

　　这也不算是在完全说谎，他今天的确有去为林竹梢采了药，只是没有为他受伤而已。

　　可他这话一出，倒是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尴尬和愧疚上了。

　　江虞和闻晴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这伤竟然是因为林竹梢，反应过来后，闻晴率先说：“我替竹梢谢谢你。”

　　闻雪生淡淡说了一声：“小事。”而后将目光放在江虞身上，他更想要的是江虞的感谢。

　　江虞也跟着说了一句：“我也替竹梢谢谢你。”

　　闻雪生眉头一挑，表情很是明显：就这样吗？仅此而已？

　　江虞心领神会地接着表态：“你这手伤成这样，这几天也干不了什么活了，接下去有什么要做的事，你就喊我来做，我照顾你。”

　　闻雪生满意了，他笑着应承：“好，我记下了。”

　　“我也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喊我。”闻晴也说道，林竹梢毕竟是她的男朋友，也不好全部的恩情都让江虞一个人来还。

　　闻雪生随意点了下头，笑容淡了些。

　　说完这些，三个人一时之间都安静了。

　　江虞垂着眸，小心翼翼地给闻雪生的手上药，因为家里没有棉签，他只好把药先挤到自己的指尖，再慢慢地一点一点涂抹上去。

　　这过程中，免不了触碰到闻雪生的伤口，虽然他的力道已经很轻了，可闻雪生的手还是时不时地颤动，甚至有时候还会下意识往回缩。

　　江虞只好用另外一只手捧起闻雪生的手心，不让他乱动。

　　闻雪生注视着他们两手相贴的地方，勾了勾唇，修长的指尖搭在了江虞的手腕处，不经意间轻轻地摩挲着江虞的肌肤，感受着他的脉搏跳动。

　　他的心脏不由快了几拍，耳后根都红了。

　　过了一会儿，江虞终于涂完了两只手的伤口，他下意识地吹了吹，吹完后才反应过来不太合适，尴尬地朝闻雪生笑了笑。

　　可闻雪生却没有反应，江虞看着他涣散的眼神，才发现这人竟然走神了。

　　“药擦好了，你在想什么呢？”

　　江虞将他的手轻轻放回桌上，正准备收回自己的手时，闻雪生回过神来却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干嘛干嘛，放手，我刚擦好的药，你动作小心点。”江虞瞪了他一眼。

　　闻雪生只好听话，乖乖放开，说：“药没有沾到你手上。”

　　江虞简直无语，“我在乎的是这个吗？是你，你的手。”

　　“嗯，我知道了。”闻雪生对这句话很受用，笑着点了下头。

　　江虞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闻晴欲言又止，表情怪异地看着闻雪生和江虞。

　　自从闻雪生回来后，她的话就很少，此刻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觉得他们两人比自己和林竹梢还要腻歪，完全插入不了一点。

　　不对……闻晴心一惊，抬起眼扫视这两人，观察着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神，她的心沉了下去，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她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希望不是真的。

　　江虞最好不要陷进去了。

　　闻晴作为朋友，下意识就想立即提醒江虞，可是看着江虞完全无所察觉的样子，点醒他未必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总归等林竹梢醒来他们就要回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或许就让江虞别意识到这点情意更好？

　　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江虞喜欢男性，也许只是她看错了，他们朋友之间的相处就是这种模式？

　　闻晴忧心忡忡地叫了一声：“江虞。”

　　“嗯？”江虞看向她。

　　闻晴定定地看着他清澈又单纯地眼睛，沉默不语。

　　江虞不解地问：“怎么了吗？”

　　闻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做出了抉择。

　　就让这件事，掩埋于这深山老林里吧，希望江虞永远都不要有领悟的一天。

　　她勉强地笑了笑，站了起来，“没事，就是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看看竹梢了。”

　　“那好，我送你回去。”

　　江虞刚想起身，闻雪生却先一步站了起来，不赞同地看着他，“你的脚踝还想不想好了，我去送闻晴，你在家好好待着。”

　　说完，闻雪生不等他回答就看向了闻晴，语气淡淡地说：“走吧，我送你。”

　　闻晴：“……谢谢。”

　　江虞只好将两人送到了门口，对着闻晴叮嘱道：“路上小心，林竹梢那里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和我说，你别太累了，照顾他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闻晴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你放心。”

　　“还有……”

　　江虞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闻雪生突然打断，“你们两个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哦。”

　　江虞：“……”

　　江虞挥了挥手：“行吧，你们走吧。”

　　闻雪生不满地凑上前来，“那我呢，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江虞一脸摸不着头脑，语气迟疑地问：“说什么？你等等不就回来了吗？”

　　闻雪生自顾自的笑了，“也对，我会回来，你不用说什么，反倒是我有话要和你说。”

　　闻雪生凑得更近了，他背过身，避开闻晴的目光，将江虞的身形掩盖住，在他的耳边故意撩拨道：

　　“照顾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你可以去准备热水等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