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债新偿》渡上寒

36、第36章 公开

　　几日后，二人又返回了杭市。
　　那天秦树风到底聊了些什么，庄凝并不清楚，但通过后续观察，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赵家的倒台对秦树风没什么影响。

　　这日下班后，庄凝照例打开社交网站，突然间又发现一条与兴鼎娱乐有关的帖子，那狗仔推测的头头是道，某某短剧演员背后的金主乃是秦树风，甚至还放上了一张偷跑图。
　　庄凝点开一看，那照片模糊不清，车窗半摇，依稀可辨认出驾驶座上的秦树风，以及副驾驶上那人穿了件白衬衫。

　　庄凝回想了下，确实有这事。那天秦树风接庄凝下班，顺带去新开机的剧组慰问。到了拍摄场地，秦树风让他下车，庄凝没肯。庄凝又不认识那些个导演明星，也没心思去交际，秦树风只好作罢，承诺半小时回来。

　　大约在车里呆久了，庄凝开窗透透气，下车走了段路，居然瞥见熟悉的人影。魏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见庄凝后居然也缓步走过来，非常客气地打了声招呼，还问他要不要去里面坐会儿。
　　庄凝礼貌拒绝了，正要说什么时，看见朝着这边走回来的秦树风。
　　魏涛主动问好：“秦总。”
　　秦树风颔首，然后很自然地走到庄凝身边，牵起他的手说：“上车。”
　　魏涛便识趣离开了。

　　系好安全带后，庄凝的眼神在车内外徘徊，突然想通什么，假装恼怒道：“你今天是不是故意带我过来见他？你为什么不信任我？”
　　“是。”没想到秦树风干脆承认了，还说的真心实意，“因为他说我是你的替身。”
　　“什么替身啊？”庄凝无奈道，“我不是先遇见你的吗？就算找替身，那不也是他是你替身吗？”
　　“所以他是我的替身？”秦树风冷冷道。
　　“你……”庄凝扶额，觉得这人简直是没事找事，从前怎么没发现他那么幼稚，“都说是我没找替身。我当初和他见面，也不是我点的他呀，是杨彦那小子。”
　　秦树风这才显露出一点儿满意的神色，语气悠然：“我当然信任你，我只是想让他死心。”
　　庄凝：“……”

　　那不知名狗仔曝光后，帖子没多久就上了热搜，一时间网上沸沸扬扬，多的是讨论兴鼎娱乐新总裁的声音。很快，那某某演员就被爆出来是魏涛，紧接舆论开始转变，大家这才发现娱乐圈居然有这么一个英俊高大的演员，外才足以吊打一众资源咖了，起码不是资本家的丑孩子。

　　随即，兴鼎娱乐秦树风的官方红V账号发布声明，直接给那个狗仔展示律师函，声称“不是单身身份，但与魏涛无任何私人关系”。
　　原先魏涛的粉丝则开始控评，纷纷表示一切都是谣言，不如关注我家哥哥的新剧。更多的网民炸开了锅，对秦总的伴侣身份表示高度好奇，开始在秦树风的微博的评论“想看嫂子”“嫂子长什么样”之类的话语，不过秦树风并没有回应。

　　直到两日后晚上兴鼎娱乐参与的某场慈善拍卖会上，一切疑惑才得以解开。矜贵清冷的秦树风挽着庄凝的手一同出席，大大方方暗示两人关系，面对媒体采访时礼貌拒绝，表示“爱人是圈外人，不希望过多暴露私生活”。
　　与此同时，热搜清一色换水，通通变成惊呼二人容貌非凡般配的帖子，甚至还有人喊话说这俩人太好磕了，不如下海组合出道算了，简直秒杀娱乐圈那些当红的卖腐cp。

　　当晚，庄凝边刷边刷手机，边哭笑不得：“你是不是买水军了？”
　　秦树风不置可否：“你还知道水军。”
　　庄凝思索后问道：“这会影响你的事业吗？”
　　“不会，”秦树风真想敲下他的额头，“我又不是爱豆明星。”
　　“噢。”庄凝含糊说了声，凑过来摘秦树风的眼镜。

　　第二日，秦树风上班时心情大好，连对着新来犯错的实习生也和颜悦色了几分，身边最得力的关助理也得到了一个大红包——毕竟，谁也不知道，从重逢到同居再到和好，这位得力干将到底花了多大功夫出谋划策，又是怎样一步步辅助老板走向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境地。

　　*

　　两星期后，庄凝从原先的店里辞职，新开了一家私房烘培店，名为“妙妙烘焙”。
　　关于启动资金，说来话长。之前庄凝和秦树风坦白欠债后，秦树风一回杭市就帮他一次性付清了所有债务，那群放高利贷的当然也没有胆量和理由再来骚扰庄凝。是而庄凝这些年存的那几万钱可以拿出来当创业的启动资金，不过秦老板还是表示看好这个项目决心要投资，庄凝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开业当天，烘培店门口挂起活动招牌，店员在门口热情推销，吆喝着关注公众号加转发朋友圈“免费送蛋挞”的活动，开始时生意一般，慢慢的人流量越来越多。庄凝也不例外，这天起了个大早，和店员一起从白天忙到下午。

　　快要下班时，庄凝正在清点柜台剩余甜品的保质期，这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你好，这位老板。有什么糕点推荐吗？我买给家里人。”
　　庄凝回头，望着西装革履的秦树风，口气戏谑：“要不试试这款鲜花饼，一盒只要19.9元。”

　　秦树风反问：“没带钱怎么办？”
　　“……肉偿。”庄凝在他耳边低声道,随后扭头对收银员说：“给这位客人免单服务。”

　　收银员讷讷点头，紧接着又听见那男人对自家老板说：“我是普通客人？”
　　庄凝眼里笑意藏不住：“你是老板郎，行了吧？”
　　收银员如梦苏醒，默默多看了这英俊男人两眼，下班后眼见老板跟着这男人缓缓离开，心里顿时有了数。

　　坐上车后，庄凝在副驾驶上绘声绘色讲述今天的营业情况，秦树风就默默听着。
　　此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庄凝接起来，然后就听见一道清晰的女声：“您是庄凝先生吗？”

　　“是。”庄凝反问，“有什么事找我吗？”
　　“这里是市人民医院，有个好消息告诉您。您的父亲刚刚出现了意识反应醒了，医生正在床边。您方便现在尽快来医院一趟吗？”
　　“方便，我马上来！”
　　“好的。”

　　庄凝心跳如鼓，挂断电话后攥紧秦树风的手，语气难掩激动：“我爸他醒了，快，快带我去医院！”
　　秦树风回握住他的手，说“好”，又叫他别着急。

　　可庄凝又怎能不着急？明明车程只需要半小时，但庄凝恍惚觉得过了两小时都不够。下了车门就急匆匆地直奔住院部，身后的秦树风追都追不上。
　　一直等到了病房外，庄凝的脚步才停下，生出几分“近乡情更怯”的忐忑。刺目的车灯、尖锐的鸣笛声、昏迷的父亲，那些个一闪而过的场景，构成了他两年无数次的梦魇，挥之不去。

　　此时，秦树风也从身后赶来，扶住庄凝的肩膀，低声道：“别怕，我在门口等你。”
　　庄凝僵住的身体方才好些，深吸一口气后推门而入，看见病床上坐着的庄大义，喉咙上下动了动，挤出一声颤抖的“爸”。

　　庄大义朝儿子招招手，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庄凝的手。
　　医生还在一旁交代：“患者生命体征还算稳定，还需要住院修康复一段时间……”
　　庄凝胡乱点点头，一颗心渐渐落了地。

　　从前的错事无法一笔勾销，愧疚和自责沉甸甸压在肩上。但至少这一次，他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未来的每一步都可以走得更加小心翼翼，就像那日寺庙祈福时心中许的愿——
　　苍天啊，如果时光不能重来，请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