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和小绿》半两无患子

2、第 2 章

　　第二章重逢
　　林执意侧过头，看了顾宸一眼。
　　车窗外的路灯一闪而过，他看到对方绷紧的下颌线、抿得死紧的唇，以及一双冰冷得让人猜不透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宸。
　　顾宸什么都没说，把他按进车里，径直绕到驾驶座。发动机轰鸣声响起，车内却安静得压抑。
　　他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又很快掐灭丢掉。烟雾在车厢里氤氲开来，画面几乎与某个旧日重叠——
　　——当年，他们在车里分手的夜晚。
　　那时林执意坐在副驾驶，而现在，他被迫蜷在后排。
　　顾宸的脑海同样浮现出那一幕：点烟、沉默、僵硬的气氛。林执意皱着眉，不耐地出声：“少抽点。”——医疗相关专业学生的习惯，让他一次次提醒。
　　顾宸只是咬牙猛吸一口，随手把烟头弹出窗外。
　　“能不能别乱丢……”林执意当时冷声打断。
　　气氛骤然僵硬。顾宸猛地回头，压抑不住怒意：“你他妈三天两头提分手，你有病是不是？”
　　林执意垂下眼帘，声音冷淡：“我决定了。是你一直不肯……”
　　“闭嘴！”顾宸双手重重拍在方向盘上，眼神森冷。车厢在一瞬的寂静后，响起他逼问般的低吼：
　　“我现在问你——林小芸，是你什么人？”
　　林执意喉咙一紧。
　　——看来，他并不蠢。
　　——顾宸已经察觉到，自己和何小芸的关系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顾宸冷声开口，字字压迫：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何小芸，是你前女友，对吧？她坠楼死亡，学校选择隐瞒。你怀疑另有隐情，于是放弃一大，降分来到我们二大，就是为了调查她当年的死因。”
　　林执意沉默。
　　——对，也不全对。
　　——但无论如何，他不能解释。
　　不管顾宸此刻是愤怒，还是失望，分手才是对双方都最好的结局。
　　顾宸冷哼一声，眼神锋利：“所以，你接近我，跟我在一起……也是为了调查何小芸的事情，对吧？”
　　他摇了摇头，却依旧转过身来，死死盯着林执意。那眼神逼迫着他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林执意心口骤然收紧。
　　——行，那就给他一个。
　　——断得彻底。
　　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让顾宸一次次回头，而自己一次次心软。
　　指甲嵌进掌心，他狠狠掐醒自己。
　　长痛不如短痛。
　　“是。”他抬起头，声音冷硬，“一开始接近你，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调查何小芸的事情。后来我发现，你和这件事没关系，于是我想断开。是你不肯，一直缠着我，我才分分合合。”
　　顾宸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金属震得低鸣。
　　“——漂亮。”他冷笑，声音透着压抑的怒火，“林执意，你真有种。滚下去！”
　　下颌线紧绷，他的手还在轻微颤抖。
　　林执意侧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冷静，随即决然推开车门，下车，利落地关上。
　　......
　　——
　　“你知道我现在住哪吗？”林执意忽然开口。
　　顾宸一怔。
　　——那是他离开顾宸之后，临时搬的地方。学校附近的一居室。父母车祸后，老家早被大伯霸占。他不得不把他的东西搬出家，全部搬来B市区，租下了一个一居的小公寓。这些二人分手后，林执意也从未告诉过顾宸。
　　顾宸偏过头，眼神仍冷，却吐出两个字：
　　“去我家。”
　　“看路。”林执意低声提醒。
　　此刻虽是凌晨，街上车流稀少，但那种刻进骨子里的谨慎——甚至近乎“爹味”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出口。
　　话音刚落，他才意识到顾宸方才说的是“去我家”。可“家”究竟是哪一个？
　　谈恋爱那段时间，顾宸带他去过不止一次。
　　最近的是二大校园附近的一居室小公寓，他们几乎每周都会在那里见面。
　　市中心还有一套大平层，林执意跟着去过几次，那地方冷清宽敞，顾宸一个人住。
　　他甚至还跟着去过一次山庄里的别墅——有保姆、有司机，却没有其他家人出现。
　　林执意那时就明白，顾宸的身世远不简单。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误以为顾宸与那件事有关。
　　林执意思绪飘得很远，直到听见车门“咔哒”一声，他才猛然回过神。
　　顾宸半倚在车门边，探头冷冷看他：“要我请你下来么？”
　　林执意下了车，抬眼一看，果然是校外那间公寓。
　　“太晚了，就在这歇一晚吧。”顾宸淡淡道。
　　林执意点了点头，默默跟着他进了电梯。电梯缓缓上行，最后“叮”地一声停在九层。
　　“你出国后，都没退租？”林执意忍不住问。
　　“我买下来了。”顾宸答得平静。
　　门开，室内的摆设依旧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仿佛时间从未流逝过。林执意一踏进去，心口却莫名发紧。
　　顾宸随手把门反锁，动作利落。然后拖过一张单人沙发，重重放在林执意面前，自己坐下。
　　他向后一靠，眼神凌厉，语气冷沉：“说吧，怎么回事？”
　　林执意喉咙一紧，指尖微微发凉。
　　“……你看到了吗？”他声音发哑，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在确认，还是在自我辩解。
　　——刚刚的一切太快了。
　　——快到他根本记不清楚。
　　事发时，顾宸正好在对面大楼。透过窗户往上望，他清楚看见天台上一个人的背影，以及林执意被遮去一半的侧脸。
　　隔着紧闭的玻璃，听不见半点声音，但从动作便能看出——那是场激烈的争吵。
　　而在肖羽坠落的那一刻，顾宸看得分明：林执意的双手摊开，在身体两侧，似乎在质问、在辩解，而绝不是伸手推搡的姿势。
　　——所以，林执意并没有把肖羽推下去。
　　可疑问仍横亘在眼前：
　　——既然不是他，那肖羽又为什么会坠下去？
　　林执意记得，下午刘师姐曾拜托他去肖羽的公寓拿一个U盘。